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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尺男儿脸上的沧桑老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动了容。
王馀庆,年纪并不老,一张脸上却被时光雕刻得沟壑纵横,可见岁月对他而言,是一番多么痛苦的煎熬。
刘驰驰从他手中无声地接过酒坛,斟满了一碗,和这悲伤的男人一口干了。
“说说吧,说出来痛快些。”
王馀庆凝望着灯火入神,眼瞳中的火苗逐渐模糊成一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咸通元年,南诏国改国号为“大礼”,南诏王世隆再次叛唐。
六月,安南引南诏军三万,与唐军会战于交趾城。
此役一战,唐军大破南诏军,左武卫将军王馀庆率忠武军三千余骑,斩敌首万余级,杀死其酋长、土蛮率众归附者达七千余人。
一时间,唐威浩荡,南疆蛮夷诸国皆服。
大战初平,正当武卫将军王馀庆踌躇满志之时,一个噩耗由他长安家中传来。
一夜之间,其长安家门被灭,其妻被杀,其子被夺。而杀妻夺子之人正是其义兄—公孙博展。
等王馀庆安排完事宜星夜兼程赶到长安家中时,家中一切业已沧桑巨变,比得上一幅人间惨状。
王氏一门举家五十余口全部被杀,其中包括他的结发之妻。一儿一女,不知所踪。其子年纪尚幼,其女更小,仅才出生一月不到,尚在襁褓之中。
这突然的打击让王馀庆一夜之间遍白了头。
几人听他讲完,一时间俱都失色于黯然,不再说话。
诚然,这世间能有什么比家破人亡更为悲惨的,何况这凶手还是自己曾经亲如一家人的结拜义兄。
“那公孙博展到底是何人,为何下得了如此的狠手?”刘驰驰切齿问道。
王馀庆的眉头已经纠结在了一起,仿佛凝聚着千年难以化解的恨怨,他看了眼刘驰驰道:
“此人就是我刚跟你提及的,他是公孙家族传人,是我在西川行军时的结交。熟不知其人外表和善一副大义凛然,暗地却是一腹黑心狠居心叵测的角色。唉,只恨我当时看走了眼。”
刘驰驰本人就是公孙大娘一脉的传人,说起来是跟公孙家族极有渊源的,听他此话,也觉得脸面蒙羞,为之不齿。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想不到公孙家族竟有此等败类!”
李默余也道:
“自公孙大娘起,至今公孙家族已传袭数百年,这其中良莠不齐,自是难免,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倒是头回听闻。”
殷十六问王馀庆道:
“那他人在哪里,你为何不抓他来千刀以泄心头之恨?”
王馀庆怆然痛苦道:
“我何尝不想呢,可待我回到长安之时,此人早已逃之夭夭,隐没了身份。我这些年正是为了寻找此人,才辞去军中公职,一心潜于市井。然而十多年过去,至今我仍一丝线索都没找到,其人就似消失于这世间一般。”
“总该留有些痕迹吧?”殷十六喃喃道。
“没有,此人老于江湖,精通隐匿之术,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那他总有家人吧?”简彤插话道。
王馀庆摇头道:
“此人双亲早亡,自幼便是山中寺院里的僧人带大,年少即在江湖闯荡,哪有什么家人。”
殷十六转脸问刘驰驰道:
“你不正是公孙大娘一脉的传人吗,可曾听闻过此人?”
刘驰驰皱眉道:
“我只是大娘剑法一脉的传人,自幼即孤,跟其家族更是没有丝毫的往来。”
王馀庆点头表示理解,顺而解释道:
“公孙家族历来非是正统贵族,其族人也偏于江湖坊间居多,旁枝繁杂,都各自行其是。”
刘驰驰问道:
“那公孙博展也是公孙家族的旁系吗?”
王馀庆摇摇头。
“此人不是,此人家族往上追溯可以查到是公孙大娘的嫡亲兄长,算得上是公孙家族的主系。而且此人深谙公孙家族剑技,剑法之精妙绝不在你之下。”
他看了一眼刘驰驰说道。
简彤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插话问道:
“王掌柜,那你找寻过你的那对儿女吗,他们现在怎样?”
王馀庆闻听此言,面容一副痛苦不堪,刘驰驰知道简彤又问到了他心头至痛处,狠眼瞪了她一下。
王馀庆一声长长的苦叹,环顾他们道:
“人海茫茫,到哪儿寻我那一对儿女啊!我儿若在这世上,也该跟刘公子一般年纪了,我女儿也该有简姑娘这般大了。”
恍然间,他的面容竟凄苦得如同一下老了十来年,一副英雄迟暮之感扑面而来。
众人看在眼里,都不再说话,心中皆嗟叹不已。
大家各有愁绪,一时间只得找酒来抵挡,推杯换盏的工夫酒坛空了一地,然而一屋子的愁云仿佛始终没有散去。
殷十六恍恍惚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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