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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秦骑无敌啊。此战之罪,非我之罪……”
城尹府内,一个声音仓皇失措,竭尽全力的嘶喊。这是靳崮,披头散发的他一早起来就被大司马淖狡赐了毒酒,此时正被两个甲士按着,不断的挣扎,无论如何就是不肯饮酒。
陈师司马陈不可很是鄙夷的看着他,笑容和蔼,言辞也很亲切。“子崮啊,谢邑之师尽墨,士卒全变作无头之鬼,成了秦人升爵的踏脚石。你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你就不怕蔡人问你索要他们的儿子丈夫?大司马也是为了你好才劝你饮鸩了事的。来,饮了它。”
“此战之罪,非我之罪,非我之罪,非我之罪……”靳崮仍在挣扎,可按着他的甲士身强力壮,眼见陈不可手里那杯毒酒离自己越来越近,情急间他忽然改口道:“陈不可!我若死,我父必杀你,我父必杀你……”
“将军,这仅是秦人先锋,大军尚在其后。早上秦人曾遣人来求战,末将未应战便走了。”城墙上,军率陈敢正向巡视的主将陈丐介绍城外的秦军。“将军,此时秦人正立足未稳,我军何不大开城门,与之一战?”
“秦人昨夜至城下,夜里难辨多寡,而此时他们已然立寨,再出战便是折本生意了。”陈丐肚子一本生意经,从不做折本买卖。他接过下属递来的陆离镜对准秦营看了看,只见十里外的秦营占地极广,营帐虽多却井然有序,甲士林立、车骑毗邻,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人马。
如此陈丐更是不想出战,他放下陆离镜后道:“项将军出城前有令:我师守住城阳两月便是大功,何苦出城行险?再则,除去四里外大子城的守军,我军不过万余。若出城战死了,两个月如何守?要杀秦人可,在城头上杀。此处沟壑深广、居高临下,我军尽占地利,何苦要出城?”
“末将懂了。”陈敢揖道。他刚才只是冒险贪功而已。
“这番话你要告之士卒,要让他们也懂。”陈丐强调道。“我军守好城方是本分。”
“唯。末将定将此番话遍告军中士卒。”陈敢再揖。此时陈丐已经前行检查城防战备了。
城阳是坚城,城高池深,但再高不过三丈六尺,也就是七点一米。这个高度是由技术决定的:先秦筑城,一般是版筑。版筑就是用两块木板为模,里面置土,再用筑将土夯实成墙。
夯好一堵墙称之为一版,高约六尺。春秋时城墙高度一般为两版,即一丈二尺,战国初年战争增加,遂改为四版,即两丈四尺;之后战事愈烈,攻防愈烈,城墙继续增高,一些重要的城邑筑六版,高三丈六尺,但这个高度仍然不够,郢都城高已是八版。
城阳当然是越高越好,可城阳筑城太久,城又不大,再行加高城墙上面的宽度就不能保证了。用版筑技术筑墙如同筑台阶,上阶必以下阶为基,一版窄过一版,墙能筑多高是由地基决定的。城阳城墙底宽不过五米有余,早前为了加高,顶部已经窄至四米出头,再加高恐怕城顶过窄,站不了几个人了。
城高如此,好在淮水在侧,可以引其为池。而按这个时代的守城惯例,城池和城墙之间也是布防重点。守军会沿城池设置柴藩,即在护城河内岸上埋入半人高的碗口圆木,并派兵于藩后阻击敌军渡河。实在拦不住时,守军退入城内前会点燃准备好的柴堆将这些柴藩焚烧,以免木头为敌所用;
而在距城墙一丈之地,又有深埋入地的木桩。和柴藩不同,柴藩用的是大圆木,竖立;木桩用的是鸭蛋粗细的木棍,削减往外斜立,一排排对着敌军攻来方向,对其架梯攀城造成阻碍。
柴藩和木桩是木制,埋得久了木头会腐烂,时间急促又埋之不及。好在这次秦军远来,项燕未出城的时候城阳便开始埋设柴藩和木桩了,现在,守城的楚军一些立于城内,一些立于城上,一些立于城外,据柴藩而守,防止秦军渡池。
陈丐此来巡视,城下的柴藩、柴堆、木桩一目了然,他要检查的是城上武备。
两步有礌石,再两步有滚木,间或又有沙子、灰土、马粪等迷眼之物;十步当有火答、二十五步有灶,敌人蚁附以云梯登城时,可以烧着火答,以答覆之,或倾倒沸汤、金汁。除此,又有行程、藉车等守城器械,但陈丐最感兴趣的还是荆弩,这是大司马府紧急送来了,恰在秦军围城前抵达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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