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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邯郸到大梁七百多里全是逆水上行,即斐、干侯、内黄、戏阳,牵邑……,沿途的城邑大多残破,要一直到垝津,河道进入东郡、河内郡的范围,大河两岸才能看到城邑人家。
这是秦郡,远远看见楚军舟楫,邑守赶忙令人击鼓,阍者迅速关门。唯有城邑外的村闾田野,才能看见站在岸边丝毫不惧的庶民。楚军舟楫从大河上通过,他们这些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即便战舟停下,他们也不会吓得立即奔逃——两岸是盐铁走私区,上来的盐铁贩子即便想在闾内借宿睡一宿,他们也不会反对。
“为何不迁徙这些庶民?”王舟上的熊荆放下陆离镜,有些不解的问。人口已经成为楚国的硬伤,几千艘舟楫两次运输,也只运出四十多万庶民,远远低于熊荆的心理预期。
“河岸庶民若在,盐铁可输入秦地,两岸庶民若是不在……”淖信答道。他隶属于知彼司,对大河沿河的盐铁走私非常清楚。
“哦。”熊荆失笑,他光想着人口,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赵地民风刚烈,秦人并吞赵地,恐难为己用。”凡是丢失的地方,知彼司都会进行布置,在当地建立侯谍网。秦国如果安抚赵地,那么很难肃清这些侯谍,日久必然滋事生乱;秦国如果全面清洗赵地,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赵地将人心惶惶,士卒很难为己所用。
侯谍战几百年前就出现,孙子兵法就有用间篇,但这样大规模的进行侯谍战,尤其是在各县邑潜伏人员、埋藏兵甲金银,还是首次。淖信亲自指挥参与此事,故而胸有成竹。熊荆闻言则面无表情,他知道侯谍战有效,非常非常重要,可他对此隐隐有些排斥。
“昌文君如何?还有不佞之舅?”他问起另外一件事,尤其是芈仞这个便宜岳父。
“俱在监牢,据悉暂无性命之忧。”淖信道。“君上从未让其弟介入此事,案情渐明,故而赵氏宗族也有人为昌文君说情,言不可无罪而诛,此与秦法不合。”
秦国是法制国家,虽然秦王高居于律法之上,但秦王不能和现有的律法对着干。他的权力仍然受到律法体系的制约,哪怕律法就是在他的示意首肯下制定的。底层法吏办案素来有法可依、执法必严。
换句话说,这还不是官字两个口的时代。秦王制定的律法,秦王自己也要遵循。所有人都相信遵守律法能让国家强大,而不是仅仅把律法当成权术工具。不会说你犯法就是犯法,不犯也犯;也不会说你无罪就是无罪,有罪也无。这是真法治社会。
廷尉府找不到人证物证,昌文君熊梦的案子才会拖到现在,无法结案。按赵政的意思,当然是处死最好,他仇视一切楚人,何况熊梦还是楚国王子。但以秦法,他又不能无罪而诛。要杀可以,以王权强杀,不能以秦律杀,秦律杀人必要有罪。
熊荆了解秦政,却不了解秦律。见熊梦可以不死,当即道:“可否救出秦国?”
“不可。”淖信摇头,“秦国数更符传,大多与我相亲之官吏去职,除非抢人,不然无可救。而若是抢人,出入关中之关隘皆已严防,定不能出关中。”
去年楚赵骑兵袭击咸阳、熊荆闯至渭南抢走芈玹,内史官吏、沿途官吏绝大多数因此去职。他之所以能成功,除了知彼司的渗透,更多的是秦人自己是疏忽,再来一次这样的横夺完全不可能。秦国的关隘体系、符传制度、包括与此有关的人都不同了。
“如此之难?”作为大王,熊荆并不需要了解具体细节,只在深究的时候才会被告知细节。
“然也。”淖信答道。“此前收买之官吏尽数更换,再收买需要时日,若是操之过急,反使大事泄;符传又尽数改动,秦人刻齿无十年之功,难以……”
“刻齿?!”熊荆第一次听说刻齿,很是惊讶。
“大王不知……”淖信也是微征,但他随之就不惊讶了,熊荆是拿主意做决断的人,不是造竹简的工匠。而且楚国已大规模使用楚纸,楚纸上的暗纹代替了简牍上的刻齿。他解释道:“大王所见竹简,多视其有字之正面,若非有意,不视其侧面。”
“然。”熊荆点头,多数时候他是看简牍上的字,不会去看无字的侧面。
“简牍与楚纸不同,简牍文字,即便写成,也可以削刀刮去,重写篡改。若是书信,上下语句不通,改亦无用;若是记府库钱粮兵甲之校劵,上书两百万石改成一百万石,上书七千套甲胄改为一千套甲胄,一字千金也。”淖信接着道。“故而凡是校劵,其侧皆有刻齿。既有刻齿,当不可使他人知其齿所对之字。若有知者,一律处死。”
“原来如此。”熊荆恍然大悟。淖狡说的刻齿,是东亚最早大规模使用的密码系统。熊启给知彼司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套系统的刻筹模板和刻筹使用规则——为了规范刻齿,刻齿皆有刻筹。刻筹有多套,使用必须遵循一定规则,知彼司两者皆知才能伪造秦国符传。
“便不能、便不能……”熊荆显得有些着急,他想到了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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