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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行未必先至,山涧以下水道狭窄险峻。”鲁阳君事情尽量往好处想,他不相信庞暖之计不成。“且秦人欋手舟吏皆是新人,不如我军利于行舟。”
“秦人乃顺流直下,我军乃逆水而上。”郦且长叹一句。“秦人久行此道,峡谷、险滩皆熟,欋手新又如何?战舟欋手必要令行禁止,鲁阳君以为秦律为假否?”
郦且素来严肃,他的反问让鲁阳君想笑,可又笑不出来,秦律当然不是假的,尤其是军律。如果秦人舟师抢先抵达鱼关,那无数战舟就会出现在大泽之上;如果楚军比秦人先抵达鱼关,秦人舟师则会被阻塞在鱼关以北。关键是谁先到鱼关。
秦军比楚军远二十里,可是他们天亮时分便已出发;楚军距离鱼关近航道也利于航行,但是秦军是顺流直下,楚军是逆流而上。到底谁会先到任何人都无法预料。
“秦人先到鱼关又如何?不过是与我一战而已。”鲁阳君索性不再想谁先到的问题,说起了战争本身。“司尹以为两军水战,秦人必胜我?赵魏巴人各军,辎重粮秣等舟已退至沮邑,即便秦人胜我……”
“越师两万,然可水战者不过万余,大翼战舟仅六十余艘;我军仅五师一旅,战舟多为卒翼战舟,一卒一舟,不过八十八卒,战舟不及百艘。”郦且细算己方的战舟数目,得出的结果不容乐观。“一百六十余艘战舟可胜秦人否?若不胜,各军退至沮邑又有何用?
沮邑并非襄阳,城池距沔水甚远,驻守沮邑并不能扼守水道,我军若败,秦人可顺江直下,入临品,至襄阳;沔水至沮邑左近,又可逾于潜水,一入潜水便可入蜀。巴蜀乃秦国旧地,仅有万人驻守,若秦人再得巴蜀……”
楚军的矛锋咄咄逼人,可矛锋刺空或者矛锋崩裂,那就只剩下一根不能吓人的棍子了。如果战败,郦且最担心的不是秦军顺江南下襄阳旧郢,而是担心秦军再入巴蜀。巴蜀年产粟米六千万石,秋收后再种东洲之谷,又可收五、六千万石。
“大司马府已命成通、蜀地之卒速至苴地增援驻守。为防不测,又命郡守吕蜴收粟后不得种东洲之谷。”鲁阳君插了一句。整个上午大司马府都在调整部署,西线最重要的两个调整就是大军后撤,同时增援死守苴地。这是最坏打算。成通发来的讯文中,他虽不知道秦军舟师正在南下,但已遵照大司马府的建议后撤那些不善水战的师旅,并且增防苴地。
“唯愿太一庇佑。”郦且满脸忧色,该说的话他全部说了,不想多言。
他不说话,大廷上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各司人员悄然进来小声请示各司司尹的声音。淖狡没有郦且这么悲观,也没有鲁阳君那样乐观,他愣神看着偌大的沙盘,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大王可有回讯?”
武关道方向只是一支佯师,不要看三头凤旗去势汹汹,真正能作战的师只有八个,仅五万人。上午往沮邑发完疾讯,紧接着便将侯谍讯报以及大司马府的处置发往峣关,之后又转发了鸳鹜山和成通的鸽讯,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讯。峣关应该也是秋雨,如果拖到天黑郢都也没收到鸽讯,就只有等明天了。
熊荆是在早上用膳时收到讯文的,他的反应也是惊呼不可能。当他看完讯文,特别是看完嗟戈·瓦拉在讯文中的自述后,当即沉默无语。
他的第一感觉是当初不该拒绝秦人求和,不过这个感觉一冒头就被压了下去。秦人缺粮,求和只是困兽犹斗的幌子,并非真的求和。即便楚军撤军,不再与秦军对峙,秦人熬过明年春夏等到秋收这个坎就会过去,但赵政会信吗?
他肯定不会相信。东宫娘娘烙大饼,他会把他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突然发兵攻秦秦国必亡,秦国一亡楚国便可一天下、传万世。
人是很难改变自己既有认知的,赵政身为秦国之王,代表的是军功得爵集团和关东游士集团的利益,两者利益的具体体现便是不断斩首掳掠,不断攻城拔寨,前者使将卒不断升爵得赏,后者让游士有官可做,连年升官。
坐在秦国之王位置上的赵政全然不能改变这种既定路线,只能使战争继续下去。然而当熊荆反观自己,坐在楚王位置上的他代表的是贵族、商贾,以及两者附属集团的利益,他同样不能改变这种既定路线。
不改变也没什么,没有秦制天下,日后便是楚制天下。然而今天这份讯文在重创他信心的同时,似乎也给了他一个无比重要的启示:他,没办法改变天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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