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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猗心中仍然有疑,但无实据,也不便这便直斥荀崧,只好问:“今当如何办?”正说着话呢,派去四门查问的人回来禀报:“裴使君果然跨马直出西门,不知何往。”
因为几家兵马才刚合流不久,编制混乱,几个人倒没往西门守将是谁身上想——再说了,不管谁家的守将,在没有严令之前,也都不敢拦阻裴该啊——只琢磨着此处距离西门较近,则裴该慌不择路,遁出西门,本在情理之中。王贡忙道:“可即下令紧闭四门。若裴文约遣使来责问,便可砌词敷衍之,只怕他因忿兴兵,率军攻城……”
杜曾忙问:“荀公,闻裴文约将五千兵来,公适才出城迎接,见其军势如何?”
荀崧摇头道:“我不知兵,如何能料其军势?但见装具颇为精良,粮秣物资似乎甚多而已。”
杜曾当即朝第五猗一拱手:“今城堞不完,且城中弓矢不足,难以坚守。然敌止五千众,而城中胜兵过万,曾请率军出战,逆之于城外!”
“卿可有胜算?”
“裴文约书生耳,有何可惧?曾必当生擒之以献俘于第五公驾前,并尽掳其辎重,以壮我军。”
王贡摆摆手,劝说杜曾道:“出战为宜,然不可轻敌。闻裴文约曾在淮阴,设‘空城计’以吓退胡骑,乃知其多智也,安可以书生目之?”
杜曾一撇嘴:“乡谈耳,子赐如何也信那些妄言?空城退敌,世间焉有此理?”
“空城计”打的本不是仗,而是人心,所以对于那些搏杀在第一线的将领来说,若非亲眼所见,就很难相信,更难理解——好比说支屈六初始听闻诸葛亮谈琴退兵,也是颇不以为然的,还得裴该掰开揉碎了向他反复解说,方才入耳。但对于那些运筹帷幄的士人来说,尤其是王贡这类阴谋家,却觉得此等事很有可能发生,并非全然的荒诞不经。尤其士人的最高理想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你打得尸山血海,未足为贵,要一番大道理说得敌人惭愧遁去,甚至于俯首归降,那才值得千古传颂哪!
所以王贡对于杜曾的话很不以为然,但他也没有实际经历过“空城计”,对于裴该用计的细节所知甚少,故此也无言反驳,只得请令说:“贡请与杜将军偕行,以为臂助。”杜曾这样轻视敌人,恐怕会导致不必要的挫败,还是我跟着去随时提醒他,会比较稳妥一些——“即便不胜,也可退归城中固守。城守事,便有劳二公了。”
口言“二公”,其实单指第五猗,对于荀崧,他还真不怎么放心。但相信有第五猗坐镇,荀氏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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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传来急报,说城外的徐州军陆续出营列队,并且开始派人到附近去砍伐树木,以打造简单的攻具,分明有攻城之意。于是杜曾、王贡便即点起八千部卒,人欢马腾,旌旗招展,打开城门,浩浩荡荡地便杀将了出去。
两阵列圆,王贡在马上手搭凉篷,远远一望,就见徐州军士卒精神,队列严整,铠甲兵器映日生辉,不禁吃了一惊,随即慨叹道:“谁言裴文约不知兵耶?”完全不懂得打仗的人,他能够编组起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来,而且城外列阵,如此从容不迫吗?瞥一眼杜曾,心说:“这恐怕是一场恶战啊,杜将军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杜曾也自心惊,于是侧过头去,低声与王贡商议:“我欲先取守势,却在侧翼暗伏骑兵,战酣时骤然杀出,直取徐州中军,卿以为如何?唯得如此,方有胜算。”
王贡说你这个想法很好,那我就帮你先来引诱敌军,迫使他们抢先发起进攻吧。于是颁下令去,挑选军中嗓门高,擅长呼喊的数人,朝着徐州方面齐声高叫道:
“我等好意设宴,裴公因何逃席,而自狗窦遁出,且复引军来攻哪?!”
裴该在阵中听得此言,不禁气得是须发竖起,怒目圆睁——你特么的才钻狗洞!竟敢宣此谣言,想要动摇我的军心!
——裴该是不是钻狗洞落跑的,没人知道,但王贡他们搜索院中足迹,最后肯定会追踪到那片有狗洞的围墙啊,大概是以己度人,觉得钻狗洞会比较方便一些,裴该必然也是钻洞而逃的吧。
裴该招呼甄随前来,问他说:“恶贼以污言毁我声誉,欲乱我军心,今当如何处?”甄随一撇嘴:“便都督钻狗窦逃出,那又如何?军中不论荣辱,只看胜负,我这便挥军往攻,必要拿下那几个喊话的狗头,献首于都督驾前!”裴该说好吧,咱们抢先发起进攻,但你千万小心谨慎,我就怕他们故意宣布谣言,就是要激得我抢先动手,必然伏有后招。
甄随不以为然地笑笑:“此地一马平川,有何后招可伏?平原决胜,只看阵列是否齐整,器械是否精良,士卒是否敢战,些小伎俩,无害大局。”说着话,跨上马就跑到前线去了。
既然大家强烈要求了,那我就咬咬牙,争取今天两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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