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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望之无奈之下,只得允其暂留开阳,随即各地的粮草物资便即源源不断运到了公来山上。苏峻接到物资大喜,当即召聚部众,商议北伐之事。
他说我计划先往东打,占据城阳郡治莒县,以之为根基,向北横扫整个城阳郡,甚至可以一口气打到我老家掖县去。众人都质疑说:我等若率军东出,曹嶷却挥师直南,来袭我后,又该如何是好啊?
曹嶷的大本营是在广固城,其实这座新造险塞并不在青州境内,而正是在东莞最北部的广县——想当初曹嶷反正之时,卞壸便即行文,请他退出广县,曹嶷自然理都不理。那么如今咱们跑去城阳了,曹嶷若自广固出兵,三五日便可抵达公来山——不就抄了咱的后路了么?
对此苏峻只是笑一笑:“守土之责,在东莞郡守,干我何事啊?”
当日郗鉴在得了苏峻的增援,击退青州兵以后,为防曹嶷再来,便将郡治由东莞北移到了盖县,正好挡住了公来山。苏峻的想法,曹嶷就算南下,也不可能绕过盖县,先来打我的公来山,郗鉴若能守住盖县最好,倘若守不住,以他的个性,还会再上公来山。而我如今在山上密设堡垒,只要留一两千人守护,青州兵没十天半个月是攻不下来的,有这段时间,我大可以率兵回援,甚至于直接去抄了曹嶷的广固嘛。
关键是到了那个时候,郗鉴还得由我再救一回——且看他郗道徽在我面前还抬得起头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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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续遣刘胤南下联络卞壸,石勒自然也会派人去广固联络曹嶷,请他发兵渡河,夹击厌次。曹嶷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等到使者一走,却对部下说:“河北之乱,本当石某自定,关我何事啊?”
其实曹嶷正在琢磨着,是不是寻找某个契机,再度易帜,倒向晋朝。原本是因为北方石勒势大,而南方徐州空虚,他才瞬间翻脸;可谁想派遣刘巴攻徐,却铩羽而归,且苏峻竟在公来山驻兵,其势日盛;相比之下,石勒倒把主力全都调去了并州,而且邵续又再次归晋……
如此一来,石勒有邵续拦着,短期内是威胁不到青州的,南方的苏峻倒是秣马厉兵,虎视眈眈。曹嶷心说我要不要再次归晋为好啊?只可惜不是你说降就能降的,还得对方接纳你才行……要找个什么机会,通过何种途径,才能遂其所愿呢?
上次曹嶷归晋,乃是王贡前来劝说,王贡是裴该的部下,既曾一度背叛,肯定裴该这条道儿不大好走了。曹嶷因此秘密遣使南下,去联络建康的司马睿和南昌的王敦,只可惜使者还没回来,就听闻了苏峻动兵的消息。
曹嶷急忙将主力从东方召回,打算坚守广固,打一场防守反击战。
他致力于平定全青,可是能力有限,辛苦数年,仅仅控制住了西部的济南、乐安、齐国等地而已,半岛上很多地方武装多不肯从命——不仅仅是从前的苏峻——尤其在他归胡之后,更是整乡整县地掀起反旗来。因而曹嶷这数年间,主力一直在半岛上“剿匪”,然而却成果寥寥。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差不多这个时候,曹嶷就已经基本上镇定了山东半岛,并且在明年最终迫走苏峻和东莱太守麴彭。然而历史已然改变,他先是被迫跟石勒打了一场大仗,损失惨重,继而苏峻南下得用,又极大动摇了半岛上的民心——加上裴该在关西的胜利,也使晋民多数认为恢复有望,不再肯轻易接受降胡的曹嶷的领导。所以曹嶷的势力,比起原本历史上的同时期来,要缩水了三成还多。
为此他不敢正面与苏峻决战,被迫收缩防线。然而东方的主力还没调回来,就听说苏峻并未北上,而是向东攻打莒县去了。
部将刘巴、吕披等人都说:“苏峻东出,则东莞必然空虚,我若集中全力,南下掩袭盖县和公来山,则苏峻必退——此为围魏救赵之计。”
曹嶷连连摇头,说不可——“苏子高素知兵也,岂肯全师东出,而虚其后防乎?我料其必有诡计。且郗道徽于东莞深得人望,今又屯兵盖县,与公来山呈犄角之势,我若前往,轻易难克,则苏峻若趁机来袭广固,又当如何处啊?”驳回了诸将吏的建议,将主力西撤到平寿、营陵一带,深沟高垒,以御苏峻——那意思,城阳孤悬于南,你想要,那我给你好了,但你可千万别再北上啦,逼之过急,且小心穷鼠噬狸!
再说苏峻,所部六千余众,所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主要是城阳南部多由地方自治,本来就还奉着晋朝的旗号,则晋将前来,只要劫掠别太过分,众皆乐意追从。苏子高趁机笼络旧族,自置长吏,然后一口气便向北方杀去——曹嶷所署昌安、高密等县官吏亦纷纷弃守逃亡。
最终苏峻一口气打到了临近北海的密乡,咫尺之遥便是下密县,他却不敢再动了。原因也很简单,虽然眼瞧着就要把半岛杀个对穿,并且多走几步就回老家了,但青州军主力就在自己西南方不足百里外,若再继续前进,对方很可能抄了自己的后路——而且还没有郗鉴可以帮忙拦着。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是就此退兵,以全得城阳为功,还是西去攻打青州主力?
苏子高杀得有些收不住手——主要是未逢大战,便即退兵,实不甘愿。他多日遣人哨探,得知青州兵不下三万之众,而且营垒已成,连绵数里……说实话三万青州兵,还真不放在苏子高眼中,他麾下虽然多是新募之卒,不过才训练了一个冬季而已,但有两千徐州老兵掺杂其间,战斗力是完全可以保证的;然而若以寡兵往攻坚垒,终究胜算不大。
正在犹豫之际,忽然部下来报:“东莱麴太守遣人来谒。”
苏峻闻报大喜,急忙召见,等到一见来人,赶紧起身离座,迎上前去:“原来是郑先生大驾光临,苏某幸何如之!”
昨天更新章节,一时头昏,叙述有误。辽西鲜卑的首领应该是段疾陆眷而非段匹磾,与石勒盟者亦为疾陆眷。匹磾在蓟召刘琨,非出疾陆眷之意——疾陆眷应当还在辽西。若要修改,更动太大,故而在这里解释一下,后面按照正确的继续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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