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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军人多,但要防备更数倍于己的拓跋轻骑的骚扰,不敢聚于一处,而拓跋精骑则如同一柄利刃似的,只攻一点,正面接战宽不足一里地。因而战不移时,华阵即被撕开一个缺口,刘央急忙抽调生力军来封堵,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敌方力尽退兵。
战后计点伤亡,己军死伤近三百人,而确认射倒捅翻的拓跋精骑还不到十分之一……
陈安素来骁勇,目无余子,经过这半日的激战,也不禁有些胆寒,当晚就对刘央说:“若无这些重甲骑兵,鲜卑余部,皆不难破……”老爷我昔日所领陇上骑步,都能一个杀他们俩,何况如今统领华军精锐呢?
“然而重甲之辈,确实难御啊。今止一千人来,便使我军狼狈若此,就不知其后还有多少了……”
北宫纯插嘴道:“据某所知,拓跋常将此等千骑破敌,则所有者,当为其两倍。”
陈安不禁蹙眉,说一千骑就杀得咱们快抬起不头来了,何况更多啊?“我军皆不畏死,然箭射其盔不入,矛刺其甲难穿,即便战死,亦不能稍损敌势分毫,自难免会生怯意。怯意若生,必致溃败——还不如退入城中,凭坚而守吧。”
骑兵的机动力和冲击力,都不是步兵所可比拟的,以步敌骑,主要就是靠着坚阵、长矛,以二对一,总能遏阻住骑兵之势——就成本而言,拿仨步兵换一个骑兵,那都是赚的。然而如今所面对的拓跋重骑,冲击力更强,装备也更精良,就今日对战而言,几乎是拿十个步兵来换他一个骑兵……交换比太过悬殊还则罢了,问题既连坚阵都不可久恃,士卒心中还有指望吗?还肯拼死勇斗吗?
所以还不如退回九原城里去呢,重骑兵又蹿不上城墙,倘若弃马攀城,未必比重步兵要强。
刘央摆手道:“不可,若还城则必败无疑,起码也当凭垒而守。”
陈安不禁叹息道:“惜乎,路松多所部南返,倘若我军具装甲骑在此,何惧鲜卑重骑啊?”建议刘央赶紧行文洛阳,把具装甲骑调派过来助阵,刘央首肯了。
翌日华军即不出阵,只是以步兵谨守营垒,而以骑兵遮护两翼。拓跋方面见状,便撒出重骑去对战华人的两翼骑兵,北宫纯将一翼,陈安将另一翼,尽皆不支而退——好在重骑短途冲锋尚可,远程动作却慢,华骑才得以暂退五里后重新整列,反身杀回。
但就两翼骑兵暂退的这一段时间,鲜卑轻骑得以抵近华垒,三面包抄,箭如雨下。华军亦以弓箭对射,只是移动靶子总不如固定靶子,容易得中……
当晚刘央汇集诸将,就说了:“照今日之势,最多可支五日,五日后唯有退入城中去了……但期小姚可以尽快修复山道旁壁垒,遏阻拓跋。”下令赶紧再从太原调兵,增援姚弋仲,至于大军开拔,必然耗粮,而太原城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
好在三日之后,忽得传报,说陶枢密持节前来将军,已至九原城中。刘央闻报大喜,估摸着鲜卑兵晚间不会来攻,便与诸将一起趁夜进入九原城,去见陶侃。
陶士行也是疾驰而来的,喘息方定,急命诸将入见。刘央等人登入大堂,就见陶侃身边还侍坐着两将,一个身高八尺,面色狰狞,正是惯将骑兵的降胡刘光;另一个身高九尺余,手长脚长,却正是众人期盼已久的路松多。
路松多既然来了,那肯定带着具装甲骑啊,起码也得有个二三百骑吧!
刘央等大喜入见,刘光和路松多都站起身来行礼。陶士行也不客套,当即宣读诏旨,展示节旄,然后便请诸将落座,询问近日的战况。
刘央备悉禀报一番,旋问:“不知陶公将来多少援军啊?具装甲骑有多少?”
陶侃微微一笑,说:“祖士稚方于河北战羯,日求朝廷供奉粮秣物资,洛中府库将空。是以我虽来,亦不能多所增援,唯将一营轻骑,并四百甲骑而已。”
陈安说四百甲骑也成啊——“我军具装甲骑,更比拓跋重骑精良,以一敌二,当可无虞。”
陶侃摆手道:“若以甲骑相对,徒自消耗,未必有益于战局。且我方疾驰而来,军皆疲惫,马亦劳损,恐怕暂不堪用。”随即吩咐刘央,说鲜卑兵究竟多么能打,其重骑究竟有多大威力,光听你们说,我却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明日,诸军可再出垒列阵,诱其重骑来攻,我登高觇其虚实,或有破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已经返归城外营垒的刘央就下令擂鼓,然后各部开辕门,列阵而出。鲜卑兵见状,也赶紧出营整列,几名大人还相对笑道:“华人之垒甚坚,若守而不出,实不易破,今日既然复出列阵,且由他列,我再以重骑冲突,必要建功!”
果然战不多时,一千多拓跋重骑便又撒将出来——当然未必全是前日那一批,今天重新抽过签了——刘央无奈之下,仍以前日之法应对,不过半顿饭功夫,就被敌骑撕开了缺口。他不禁转过头去,注目城上,等着陶侃的信号——你瞧明白了没有,我可以收兵了吗?再打下去估计要玄啊!
只是正当激战之时,就算华人想退归营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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