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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倒是无人会去认为勾当先之死和张铭有关了,一方面,他分明是带了部众过来的,众人知道,今晚夜袭之下队伍流散,想要聚拢众人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张铭若是下手之人,没有那么多时间。
勾当先的死亡时刻是每个军官都知道的,因为战阵杀气的缘故。
他们当然不知道张铭行的却是接管大法。那先遇到他的屯营校尉,到的时候见到张铭已经统领了一部几十人了,自然同理不会生疑,唯一可能生疑的只有那队士卒,只是他们身份低微,平日里也不太敢于妄言上官之事,就算公孙成和勾当先不和之事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他们能够妄自称道的。
不过张铭自知自己想要接管军队,还有一关责难是怎么都避不过去的,正巧,此时又来了一队兵卒,五六十人的样子,带头的也是一个有资历的,正在军中任骑都尉,已经是在几场战争当中担任此职了。
跨越到将军的级别何其难也,他始终没有捞到机会,但这次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自然并非是只有张铭一人能够看得出来,虽然他们犯了过错在先,但是若是能够立下大功劳,那么自己这个将军之位也就坐得稳了。
下一次出征,自然要给他一个至少署理偏将军的职务,甚至直接给到偏将军也不一定。
没人愿意放弃,只是碍于张铭一上来摆身份摆资历乃至于道德层面的碾压,包括他本身前途和身份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没有人敢于出声质疑罢了。
要说可以质疑的地方很多,但只是看人敢不敢说罢了。张铭自己也知道,知道这是避不过去的,只是在等待罢了。
果不其然,这位刚来此的骑都尉却是个暴脾气,也知道自己等不起了,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否则一辈子也登不上将军之位,就连得罪张铭也顾不上了。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得罪张铭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处在这个位置上,宦海漂浮了那么多年,却已经能够看得出朝中形态。公孙成确实是竹山君最喜欢的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也不代表他就没有了敌人。
否则勾当先和公孙成之间的矛盾,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认为自己也大可以效仿勾当先。而且在他想来,如今的公孙成正是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失去了暂时统领军队立功的机会,那么这次夜袭遭到重大损失,甚至主将死亡的责任大可以一多半都甩到张铭的身上。
毕竟本夜正是张铭负责安营扎寨的,这也在随军书记官的竹简上面随时可以查阅得到,没人能够做的手脚。
他也正准备用这个方法发难,自然嘴角挂起一抹讨人厌的嘲讽的笑容,然后轻轻道:“公孙此言却是错漏了。”
张铭眉头一挑,知道出头的来了,从鼻孔里憋出了一声“嗯?”,然后静静看着对方,真气内蕴,士气生腾,若是个一般人,此刻恐怕就直接被他的威势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若果真如此,那么此人的威信自然是要扫地的,连张铭的威压气场都受不住,谈何领导全军呢?
只是张铭此法却没有奏效,这人也是久经战阵的见多识广,虽然张铭这一声“嗯”,的确瞬间让他心神巨震,甚至对方的身影,都让他心中刹那间隐隐有些感到惧怕,但是对于将军之位的渴望,还是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扫了扫自己的下装,好遮掩住不断颤抖的双腿,然后呵地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感觉到自己说话声音也不会颤抖和结巴了之后,才出口道:
“只是觉得公孙几个地方说得似乎有待商榷罢了。”
“说来听听?”张铭倒是高看了对方一眼,口中则自然从容地淡淡问道。
“公孙是否忘了,自己担任参将军时,发生了何事呢?”那人定了定心神,终于把众人想说而不敢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铭点了点头,他也不打算在这个环节耍什么花招:“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至于来此处和诸位共事。”
那人得意一笑:“这倒也好,无需我来提醒公孙了——公孙既然身为主将,失却关隘而发落至此,又从何而言自己的将军资历呢?若是当将军只能得到如此的结局,那倒还不如不当的好了。”
张铭嗤了一声,直接不客气地打断道:“庸人之言罢了。谁曾言犯过一次错,就一定次次犯这等错误呢?我却知道,野外野兽,都知道趋利避害,吃过的亏不会再犯;于人自然也一样,我自担任过将军,统领全军,自然也知道那些是不该做的,哪些是必须做的,你等根本没有统领全军的经验,又何从知晓此间详细呢?”
那人被张铭一堆话抢白得哑口无言,心中自然是升腾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只是他也知道如今是有进无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出口言道:“好好好,公孙真不愧伶牙俐齿......哪怕正如公孙所说,但公孙却似乎并没有做到吃一堑长一智......”
张铭呵地一笑,拱手笑道:“敢请教,此言何意?”
这人脸上恢复了些许的自信,他已经被张铭的气势所摄,就在刚才的抢白当中,此时自然更是被他的气势压迫,根本不敢去看他,只怕真的支持不住了功亏一篑,而是转头看向诸位军僚,拱拱手,像是在征求意见。
实际上其他人并不被张铭针对,那人藏得也严实,也不知道这质疑者如今所承受的压力,否则真会有几分同情了。
那人接着道:“公孙既言做过将军,也知道行军忌讳之处,却没有丝毫体现。若我没有记错,勾将军此番任命今夜布置营寨的人,却是公孙你吧?可是如今呢?苗人入寨,势如破竹,公孙你又该如何话说?岂不是你做的事情出了疏漏,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然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脸上做作地做出一副苦笑的表情:“话说回来,若是没有这些疏漏,苗人自然也无从破寨,不是在下自夸,我长沙兵何曾在这战阵之道上落到下风过?苗人从前也不是未曾夜袭,却从来都破不得门墙,今日倒是破天荒地头一回了!真为勾将军感到不值!信任,却换来了这般下场!”
他此番话,尤其是末尾对着众人煽动情绪,除了点出张铭的过错,更多还是激起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试想,一个害得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的人,还要跳出来争夺统领自己行事的权利,这如何能够忍得呢?
更有甚者,勾当先虽然初任将军,也懂的几分收买人心之道,再加上急于为自己培养班底,不用说,很是看中了几个人,给了不少恩惠,奖励也好,升官的许诺也罢,这些人自然对勾当先有几分惋惜,若能将勾当先亡故的责任导向张铭的身上,自然这些人也会是这位质疑者的支持者了。
张铭自然看得出来这人的把戏,只是心中却觉得好笑,只感觉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家伙恐怕行军打仗的本事没多少,天赋都在搞内部人事斗争了。
他竟然看不出张铭营盘安扎的手段,把这当成可以攻击他的点之一,这才是最让人笑话的。
要破解此招,最容易的不过是将营寨图拿出来交给大家一观罢了,大家都是打老了仗的,一看便知道有没有问题,实在是简单的很。
而之前,哪怕没有营寨布防图,那么他们自己亲身带领着部曲的感受,甚至他们能够迅速收拢士卒和苗人相争,也应该体会到了布防的问题其实并不大。
如果真的那么差劲,让不通此道的苗人都能够轻易突入进来,缘何张铭刚才初来此地,却没人敢怒目相视,甚至他提出自己该当来掌权的时候,也无人敢于用这点出言讥讽呢?
故此张铭也只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场上诸将也大多如此,对这位质疑者很是几分鄙视了。
这质疑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他本来设想,人人皆有逃避责任的潜意识,如果直接帮了他们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到其他人的身上,那么肯定是身心满足才对,应该主动迎合,可是如今,除了几个确实受过勾当先生前极大恩惠的将领之外,其他人却没有丝毫触动的模样。
张铭起步朝勾当先尸体后的营帐走去,他实在是不屑于和这人多言了,甚至感觉降低了自己的档次,那人却是有些慌乱,失却了章法,上前几步抓住了张铭的肩膀,大吼道:“还请公孙给个解释,非如此,不但这署理主将之位你当不得,今日之事也没那么容易了结!”
张铭却是肩膀一抖,悄然用上了几分真气,那人只感觉手上一阵刺痛,张铭的肩膀就跟泥鳅一样划开了。
而张铭也停下了脚步,回身对着他冷冰冰地道了一句:“某乃长沙公族,却未在本国候族谱系中看到过你,你可知道,以下犯上,欺辱无礼,该当何罪?”
长沙国的贵族,最忌讳这种动手动脚,只是这质疑者出身贫寒,一时间忘记了这些规矩。
他此时自然也是心道不好,这却给了张铭口实,恐怕真是不得善了了。
只是张铭却口中轻蔑地哼了一声,甩下一句:“一会同你计较。”然后接着迈脚走向了营帐。
那人却是不甘心地看着张铭走了过去,身边的军官一个个跟随其进入,那人最后也只能缀在最后。
只是这人也知道,受到公孙成如此羞辱的他,已经是威望大去,再无可能上位,此次机会终究是别人的了。
张铭进入主将大帐当中,直接走上了主位,底下诸位军官眼神恍惚,难道这公孙就不管不顾地直接坐上位置了吗?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就算是署理,主将尸骨未寒的情况下,最好也是偏居旁坐,假装也假装出几分谦逊之色才好。
虽然张铭和那质疑者的对话,倒是让众人此时变得有些偏向张铭了。
不想,张铭也没打算强来,他只是在勾当先的桌案上翻找了几下,很快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嘴角翘起,转头看向此时看见张铭动作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的质疑者。
质疑者虽然天赋不行,军伍本事不够,但毕竟也从军这么多年了,而且察言观色水平了得,诸将的反应也让他知道张铭的营寨安扎没什么问题,此刻哪里不知道张铭准备用什么手段来打他的脸?
只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却是没有半点的反制手段了。
却见张铭抽出了桌案上的一串竹简,然后直接摔到了地上,摔到了质疑者的脚前,紧跟着的是张铭冷冷的声音:“这里便是我虽呈上的营寨布防图,晚间交上给了勾将军,各位尽可以取出一观。”
一个军士看了他们一眼,在他所属的将领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来到了质疑者跟前,行了一礼,小心将竹简铺开,一时间,一副精密严整,百无一失的营寨布防面貌呈现在了诸将面前,再一结合晚上和苗人交战过程当中,诸位走过的路线所见,确定了此布防图确为真实。
这样一来,属于张铭的压力就没有了,毕竟他给的计划没出现问题,那么问题就不在他的身上。
那质疑者此时自然也没有了半分捣乱的心思,干笑道:“那......那又是如何回事呢?”
张铭冷冷一笑:“我自忖,虽然安营扎寨并非我所长,但也是倾尽了心力,漫说是区区苗人,就是荆国巴国精锐来此,也没有如此精准破寨而入的本领!不知诸将以为如何?”
诸将纷纷点头应是,张铭又接着道:“既然如此,看来是出了内鬼了!须知道,世间最难防家贼,虽然有固若金汤的防守,但若是每一处关节都叫人家知道了去,又能如何呢?!”
诸将闻得此言,脸色纷纷一变,整座主将大帐当中仿佛一下子弥漫了紧张的空气,和张铭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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