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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苏看着手底下被打得动弹不得的丫鬟,才勉强算泄气,但还来不及将人打发出去,便听一阵讽刺的声音。
“四妹妹果真是变了,底下的丫鬟也是人,怎么就舍得下如此狠手?若是她们死了伤了,你禁足这段时日,可就没人伺候了。”林惜玉提步进屋,瞧见屋里炭火盆子也没了,熏香也没了,往日总是美美的林紫苏也面容憔悴黯然失色,越发好心情的扬起唇角。
林紫苏哪里不知道她是来逞威风的,只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吗?你等着,很快你就会后悔的,你以前对林锦婳做的那些事你以为她会忘记吗?”
林惜玉面上的笑容一僵,便又听林紫苏道:“如今可是三房得势,之前你们是如何对三叔母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三叔能容忍你们,林锦婳和林锦澄能忍?”
林惜玉牙关微咬,她本是来看看她惨淡的样子,哪里容得她来吓自己,当即笑着走到多宝阁边,看着上面还细心摆放着不少的珍玩,浅笑:“四妹妹如今在屋里,最好就是修身养性,这些个东西都用不着了,来人,把这屋里所有的朱钗首饰全部撤走,还有这画卷花屏,回头再使人送《女德》《女训》来,四妹妹每日看这些书也就够了。”
“林惜玉,这里还不归你管……”
“还有,这些丫鬟四妹妹不喜欢,以后也不必来伺候了,只每日送饭来别饿死了也就是。”林惜玉看着瞪着自己的林紫苏,心里痛快,下巴高高抬起:“四妹妹,别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林紫苏,现在全京城能看得上你的,也就只有那些不入流的男人了,八成也就是为了你这张狐媚子的脸,不过你可小心些,别跟叶氏一样,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坏了我林家的名声!”
林紫苏哪里被林惜玉如此欺负过,当即忍不住要上前跟她争辩,哪想林惜玉手一快,一巴掌抓挠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当即抓出三条血痕。
她自己也怔了一下,而后看着她破了相,竟是窃喜,趁着她没反应过来,上前又是一把抓在她那白玉般的细长脖子上,这才得意将她一把推在地上:“四妹妹,不是做姐姐的绝情,只是你自作自受,你就一辈子留在这里苟延残喘吧!”说罢,扭头便带人走了。
此时,等在院后的人悄悄听到这儿的动静,嘴角阴冷扬起,直接用手里的火折子点燃了堆放在后面的干草堆,上头的人吩咐了,林紫苏和林威都留不得。
林惜玉这厢才走出后院,便听到后院一阵锣鼓喧天,丫鬟圆儿忙道:“大小姐,好似是四小姐院里着了火。”
林惜玉没当回事:“烧死她最好。”
“可是,您才撤走了她身边的人,又打伤了她,若是她死了,会不会算到您头上?”圆儿担心道。
林惜玉一听,也有些慌了。林惜腾才入狱,她可不想有牢狱之灾。
这般一想,赶忙带着人往回跑了去。
林锦婳此时还不知林府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让林锦澄在客栈等她,自己则是悄悄寻到了老六暂住的小宅院。
老六来开门时,瞧见她来,心中担心,面上却拘谨问道:“小姐……之前可曾受了欺负?”
“不妨事。”她边说着边往前走,倒也打量了下这小院子,特别收拾过,虽小却干净雅致。她余光瞥见老六,换了身玉色长衫,发髻梳好在后头,也是个翩翩少年,但也因此,她更怀疑老六的身份。
老六见她并无受伤,也放心了些。
很快进了里间,便见到了已经醒来的女子,面色苍白,神情哀伤。
瞧见陌生人来,她急切的朝老六看去:“公子,这位是……”
“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过的小姐,她会帮你。”老六道。
林锦婳看着她,目光却是有些复杂。她上前一步,轻轻叹了口气:“慕容尘还活着,慕容家也已沉冤昭雪。”
她一听这话,黯淡的眼中立即有了光:“你……你说的是真的?”
林锦婳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是真的,但你如今逃出来,熊树礼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慕容尘,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凄然一笑,更多却是决绝:“我明白,自慕容家出事,我便被他秘密关了起来,后来才接到了丞相府,如今慕容家既然沉冤昭雪,我必要讨个公道,便是搭上这条命又何妨!”说完,倒是怯怯看了看老六,微微咬唇:“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老六微微皱眉,看向林锦婳:“小姐的计划是什么?”
林锦婳微微叹了口气:“马上就是年关,宫里会举办宴会,我要慕容小姐入宫,告御状!”若非如此,是扳不到根基深厚的熊树礼的。只要熊树礼在一日,德妃和赵阚就能有恃无恐一日,所以熊树礼这个丞相的位子必须丢。
“可是……”老六有些迟疑:“若是如此,玉夫人……慕容小姐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所以我在问慕容小姐,这件事你若是不做,我会送你去见慕容尘,然后你们兄妹想离开京城也可以。若是愿意做,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入宫。”林锦婳看着慕容玉,前世她挣扎着从丞相府逃出来,虽然去官府告了状,掀起了一阵水花,却被人灭口,熊树礼倒是丢了位子,她却白白丢了一条命。
慕容玉看似柔弱,性子却是慕容家的直性子,她凄然浅笑:“我只怕给慕容家丢脸,却也担心兄长安危,我已是残破之躯,死也无妨,请这位小姐安排。”
老六看着她,没再多说什么。
林锦婳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看了看老六:“接下来我会安排,你好生照料慕容小姐。我要出城几日,若有别的消息,即刻使人告诉我。”
“好。”
“还有……”林锦婳眉梢冷冷一挑,从袖子里抽出封信来给他:“今晚子时,将信送到林威面前。”
老六深深看了林锦婳一眼,猜到她要做什么,点点头:“小姐放心。”
林锦婳见状,没再多留,带着杨妈妈赶紧回了客栈。
林锦澄在雅间等了许久,仍不见说要去买胭脂的林锦婳回来,便想着出去寻寻,哪知才下楼,便听到一旁巷子里有女子的求救声。
他直接飞步过去,果真瞧见两个猥琐男人正堵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女子,当即沉了脸:“放肆!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戏良家女子,你们是活腻了吗!”
那两人回头瞧见他一身文雅的样子,不屑道:“哪里来的好管闲事的,快滚,不然爷连你一起揍!”
“救命……救救我……”
女子颤抖着的求救声传来,林锦澄讶异了一下,面色更沉,二话不说提步往前,一脚便将二人均踢得摔在墙上,而后才急急跑到女子跟前:“郑小姐,怎么是你?”
他话才问完,郑如意便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扑进了他怀里:“我好怕,救救我。”
林锦澄感受着扑倒鼻尖的桃花香气,听着她颤抖的声音,脑子嗡的一声,什么理智也没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说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回头看着那两个男人,沉声道:“还不滚!”
那二人对视一眼,赶忙跑了。
郑如意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脖颈边呵气如兰:“锦澄大哥,谢谢你。”
“不必客气。”林锦澄心跳加速,却佯装镇定的要将人抱出去。
林锦婳刚好赶到时,便瞧见他正打算抱着人往外走,拳头死死攥紧了。
上前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林锦澄将方才的情况说了,才道:“还好没事,锦婳,我先送郑小姐回府,她一个女子太危险了。”
林锦婳忙挡在前面,只浅笑看他:“哥哥怎么糊涂了,你们孤男寡女,这般出去叫人看见了,岂不是坏了郑小姐名声。”
林锦澄这才猛地醒过神来,忙点头。
郑如意圈着林锦澄的手慢慢收紧,只颤声道:“我怕……”
“这……锦婳,不如还是先送人回去,你把马车叫到这里来……”
“大哥……”林锦婳努力压制住脾气,笑道:“我让杨妈妈亲自送郑小姐回去,有林府的马车护送,不会出事的,况且我们的行程已经晚了,徐家的人已经在等着了,若是再迟了我可不依,娘亲在天之灵也不依。”
林锦澄见她耍赖,心中一软,而且让杨妈妈护送的确不会有问题。他心里到底还是偏向妹妹一些,纵然郑如意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犹豫一番,还是歉意道:“郑小姐,锦婳说的有理,此行有杨妈妈护送,你不会出事的,而且我总不好误了你的名声不是?”
郑如意暗自咬牙,却也不好再拒绝,省的让人以为她这般不知廉耻。
但上了马车离开时,看着林锦澄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便知道,这个男人她已经拿下了,只要再假以时日……
她正跟林锦澄对视着,林锦婳忽然往两人中间一站,轻笑:“郑小姐身边的下人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让你一个人出来。对了,我记得昨日押送我去大理寺大牢,又把我引到城外差点叫人杀了的那些郑府官兵,郑大人可曾查问清楚,是谁指使他们做的?宁王也现在全权查这件事,可别误会了郑将军才好。”
林锦澄闻言,猛地一下醒过神来,眉头微微拧起,郑如意暗处死死攥着自己的帕子,面上只有些许哀伤:“爹爹这几日病了,人也糊涂了,这件事实在是郑家对不起林小姐,等爹爹病好了,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亲自登门便不必了,郑小姐心善锦婳是知道的,下次出门可千万小心些,将军府的小姐出门,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实在太危险了,今日若不是兄长刚好在那些人未曾动手前救了郑小姐,那后果不堪设想。”林锦婳明眸清寒,却是句句都在提醒林锦澄,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前些日施粥都是仆人环伺,今日怎么就这么巧一个人都没有,被人欺负还刚刚好被林锦澄瞧见?
郑如意还要辩解,林锦澄只是看了看杨妈妈:“便劳烦妈妈了,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吧。”
杨妈妈垂眸应是,跟着郑如意一道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鞭子便离开了。
林锦婳林锦澄如此,心里好歹松了口气,哥哥至少还不如爹爹那般糊涂,不过看着郑如意离开,她眸底更狠。
林锦澄见人离开,忍住心里的疑惑和失望,温柔看着林锦婳:“我们也出发吧。”
林锦婳弯眼颔首,爹爹虽让人难过,哥哥却极好。
徐家被驱逐出京,却安置在了离京城不远的豫州,他们马车转水路,走了大半日,临近傍晚的时候也就到了。
今儿是出了太阳的,这会儿竟还有落日,暖黄的阳光洒在水波潋滟的码头,来往的商客皆是很高兴的与人见面寒暄着,豫州的每个人好似都喜气洋洋的,看着也叫人欢喜。
正想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嗖的一下闪了过来就要往林锦婳身上扑,林锦澄手一快便把人给拎起来了,一瞧,竟是个面容秀丽的女子,岁数比林锦婳还小些,此刻正噘着嘴满脸不开心:“锦澄表哥,你就不认识我了。”
“是昭昭啊。”林锦澄哪里不认得她,徐家的头号小霸王,虽是女孩子,却最喜欢舞刀弄棒,滑头的很。
徐昭昭撇撇嘴,去看林锦婳,瞧见她精致的脸,笑的眼睛弯起:“我就知道表姐是个大美人,大锦朝最美的。”
林锦婳笑的眯起眼睛,这辈子见徐家人,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爹爹兄长都不在,老夫人根本不允许她们出府来徐家。
她想起娘亲,心里又是一阵暗恨,便见一个跟娘亲模样有几分相信的高大男人走了来,男人宠爱的瞪了眼徐昭昭:“成日没个正形,吓着你锦婳姐姐了可怎么好。”
徐昭昭嘟嘟嘴,一把挽住林锦婳的胳膊:“表姐才不会被吓到呢,昭昭那么可爱,对吧?”
林锦婳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开口朝他唤了声‘舅舅’,鼻子却猛地泛酸,嗓子也哑了。
徐泊山听到她这声舅舅,一个大男人也有些心酸,上前拍拍林锦澄的肩膀:“你舅母正好去青山书院接你两个堂哥了,年关才能回。咱们先回府吧。”他是知道锦婳娘亲落水之事的,奈何徐家不允许入京,便是葬礼他们也不能到场。
一想到这些,他便心酸摇头。
回去的路上,除了徐昭昭叽叽喳喳的,其他人都是无话,等到了徐府,徐泊山才招了林锦澄去书房,最近林家的事他也是听说了的。
林锦婳就站在书房外的廊下,她起码要知道舅舅的态度。
书房里,徐泊山一改方才温和的样子,指着林锦澄就骂起来:“混账!糊涂!他林麓之就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妻女被欺负成这样了,他还顾着他那什么亲情,他害死了慧娘还不够,还要害死锦婳不成?”
林锦澄垂眸默默挨骂,他知道爹爹做的不对,却也体谅爹爹的难处。
徐泊山气得来回走,想动手又舍不得打侄子,只气道:“这次得亏他林麓之没来,不然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徐家的好女儿嫁过去,竟是受这般委屈苦楚……”他一想到自己那温柔娴雅的妹妹,便一阵哽咽:“糊涂,糊涂之人!”
徐泊山骂了半晌,见林锦澄也不吭声,这才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罢了,你也难得来,先下去休息吧。”
林锦澄见如此,也只得退了出来。
一出来撞见廊下站着的林锦婳,一脸淡定的样子,难道她方才没有听到舅舅的责骂?没听到也好……
正想着,林锦婳却先迎了过来:“昭昭一直吵着要跟哥哥学武,哥哥得空不若教她几招吧。”
徐昭昭一听,眼睛都亮了,忙跑了过来巴巴看着他。
林锦澄哪里好拒绝,只笑着点点头:“走,我们去外头寻一块空旷的地方。”
徐昭昭忙要拉着林锦婳也走,她却是摇摇头:“我有话想跟舅舅说。”
“锦婳……”
“哥哥放心,锦婳心中自有分寸。”林锦婳淡淡笑道。
林锦澄心里五味杂陈,也不好多劝,看了眼急不可耐的昭昭,这才领着她走了。
等他们一走,林锦婳这才转头进了房间。
徐泊山见她来,有些疑惑,以前的林锦婳总是羞涩,如今倒是沉稳大度了许多:“锦婳,你受委屈了。舅舅这么些年不在京城,都没能护好你们母女。”
林锦婳眼眶微湿,前世的徐家为被赵阚想方设法调去了极苦寒的地方,一辈子也没回来过。
“不怪舅舅,要怪,就只怪那些人太过心狠。”林锦婳面色决绝。
徐泊山听得心里一颤:“锦婳,这话怎么说?”
林锦婳见他是真的心疼过世的娘亲和自己,这才将自己怀疑娘亲是被人害死,而后二房又想尽办法污蔑娘亲名声一事说了出来,至于大房想要撮合她跟赵阚,也提了提。
她才说了一部分,徐泊山已经是双目赤红,满面铁青,拳头狠狠就砸在了书桌上:“林麓之……他真是个糊涂虫,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以为他重情重义,结果却害了慧娘!”
“舅舅,爹爹且不去管他,只是如今锦婳也没有确凿证据,在京城又无人依靠,等到年关过后,祖母一回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林锦婳语气哀伤。
徐泊山看着她小小的身子骨却扛着这些,越发的心酸:“想我徐家也是百年的簪缨之族,哪里容许他们这样欺负,只恨我现在入不得京城,护不了你左右!”他气恼不已。
林锦婳见状,轻声试探道:“舅舅可曾想过再回京城?”
徐泊山一听,面色有些说不出的苦涩。他对于名利场从来都不喜欢的,只是他不在官场,官场仍不放过他,这么些年徐家明里暗里受人排挤欺负的事儿也不少了,否则也不会将儿子送去千里之外的青山书院读书。
“想回京城,怕是难啊。锦婳,当年先皇还在时,你外祖父虽为如今圣上的太傅,却让圣上误以为他暗中在帮……”徐泊山没继续说:“这件事也是你外祖父的心结,怕是难以解开。”
“皇上如今年纪也大了,当年的事情如何,想必心中也有了决断。徐家世代贤良,又为历代君王所倚重,皇上怕只是少一个台阶,下个赦令放徐家回去罢了。”林锦婳道。她记得前世皇帝死时,还在念叨外祖父,外祖父于他不止是老师,更是相伴多年,如师如父的,否则不会在误信外祖父背叛他时,也只是将徐家赶出了京城而为重罚。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事情如何,想必他心里也早已有数,只是外祖父早已过世,他也没了理由再将徐家调回京城去。
徐泊山看着林锦婳半晌,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他当年一直为皇帝为何没重罚徐家而疑惑,难道真是如此?
他有些糊涂了,忙起了身:“锦婳,舅舅出府一趟,你在府中好生休息。”说罢,快步提步往外而去,他要去问问同僚和好友,这个道理通不通,若是如此,他不论如何也要回京城去的,就是不挣一个官位,也要护住妹妹仅留的这一双儿女。
林锦婳见他背影匆忙,知道他心里有数,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剩下的问题便是怎么回京,何时回京了。
京城,德妃宫殿。
熊树礼跟熊夫人都在,熊夫人面色微白,怀抱着小公子坐在下首不说话。
熊树礼几次要站起身来,都被德妃一眼瞪了下去。
德妃看了眼熊夫人,略冷道:“那位玉夫人当真不是你的人带走的?你可要想清楚,兄长若是被皇上罚了,丞相府上上下下可都讨不到好,还要连累本宫和三皇子。”
熊夫人红唇紧紧抿着,她的确想过找出那位玉夫人然后悄悄处置了,却没想到有人比她先一步动手。
她毫不避讳的看着德妃,哽咽道:“娘娘是知道臣妇的脾性的,臣妇哪里有那样大的胆子敢做这事,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孩子考虑啊。儿是娘亲心头肉,让他受半分委屈臣妇都是不愿意的。”
熊树礼仍旧不信,德妃却是拧起了眉头。
正好赵阚回来,德妃看他面色冷沉,心也跟着一沉:“林府的那两人没处置掉?”
“林紫苏那贱人本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哪知林家大房的林惜玉忽然插了一脚,将她救了出去。至于林威,我本打算让人半夜动手,到了他房里竟是发现不见了踪影。”赵阚百思不得其解,林威怎么会忽然不见。既然林麓之留了他一条命,他应该会想方设法继续活在林家才是。
德妃皱眉:“可曾派人去寻了?”
“林府上下搜遍了都不见踪影。”赵阚颓然坐在一侧,这一系列的计划是他精心布置过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熊树礼在一旁听着,面色越来越沉:“我总觉得这背后,好似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更大的阴谋?”
“没错,这段时日以来,我们所有的计划几乎都不顺利,到如今我被算计上,阚儿被算计上,还不知道背后那人的网撒了多大,而且我们就是被他盯上的鱼,一旦我们急于处理眼前的小事而忘了顾全大局,怕就是他的收网之时,好将我们一网打尽!”熊树礼阴翳的看了眼熊夫人才寒声道。
“这背后之人,难道是宁王赵怀琰?如今皇后与他联手,而且他也越来越得皇上喜欢,最近更是风头无两,除了他,本妃想不到还有谁有如此能力和心机来布置这些事。”德妃寒声道。
熊树礼拧眉,却是摇摇头:“不一定。以我对赵怀琰的了解,他下手会更加直接,而现在的人,更像是能力不足,不得不用这种蜿蜒战术。”
赵阚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是谁。
“那我们接下来改怎么办?”赵阚道。
“静观其变。”他转头看着赵阚:“殿下从现在开始,一边派人搜寻林威的下落,一边不要急于动手,他八成也是被那人算计了,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背后的人是谁。”
赵阚咬牙,若是找到林威,他巴不得马上就杀了:“万一我们下手迟了,他收网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如壁虎一般,舍尾保命了。”熊树林轻叹一声,心里却开始筹谋如何也布置一个同样的天罗地网,让背后算计的那人套无可逃!
熊夫人暗暗抱紧了孩子,看着熊树礼看向自己时冷漠的眼神,默默垂眸不敢出声。
外头的风停了下来,漆黑的夜里,马车在青石板的路上跑得很急,一连转了好几道巷子,才终于在一个死胡同口停下。
马车上的人跳了下来,手里拽着白日从饭食里面吃出来的一封信,低声道:“你在哪里?”信上说,他知道他的所有秘密,也知道如何帮他,让他出府一见。他早知赵阚不会留自己,所以必须要另找活路。
他才说完,依旧不见动静,面色猛地一沉:“你若再不现身,我就回去了!”
他说完,夜里回应他的只有隔壁偶尔的犬吠。
巷子后面的打更人忽然路过,敲了锣鼓,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安静的根本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咬咬牙便转头回了马车。
赶马车的小厮低声问道:“爷,悄悄回府吗?”
林威看了眼已经带出来的包袱,有些纠结。回去势必要再想办法取得赵阚信任,但赵阚此人多疑而且心狠手辣,八成不会再用自己,对于没用的废棋,他都是处之而后快的,这一点跟德妃倒是很像。
他思来想去,还是道:“去寻一处客栈先住下,等过几日再出京城。”如果马上出城,肯定会被赵阚的人抓到,他还是再等几日。
小厮闻言,连忙应声带着他走了。
走时,马车不小心碰到了墙边一排竹竿,竹竿倒下竟洒落不少的粉尘出来,呛得小厮跟林威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小厮看着这墙角嘀咕道:“谁放了这些在这转角的地方,进来不容易察觉,出去必是要碰到的。”
林威咳了半天,探头出来看了看,只以为是附近人摆放了许久的,倒也没在意:“罢了,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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