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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
如今已经安定下来的大齐百废待兴,尤其是到了这冬季,原本愁眉苦脸的人们也都上街谋营生了,沿街叫卖的,茶肆酒馆等等,都很热闹,仿佛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食物蒸腾的氤氲热气中一般,到处都是热闹又惬意的样子。
袁绍带着人去买了好些新出的糕点,又买了八宝烧鸭,才重新坐着马车往徐府去了。
徐昭昭一早就在门口瞄着了,远远瞧见袁绍的马车过来,才欣喜的跳下了台阶。
袁绍也老早瞧见了她,裹着个毛茸茸的斗篷,不大的人缩在里面,就像春天那到处跑的小兔子。
马车停下来后,他将吃的递给她,浅笑:“走吧。”
“嗯。”徐昭昭点点头,立即就跟着上了马车。
避嫌不避嫌的,两人倒是不那么在乎了,当初生死存亡的时候,那都是挤在一起才能睡得着的,现在不过是同乘马车罢了,而且两人婚事也定了,很快就要结为夫妻。
马车快速往前跑,穿过好些古朴的巷子,才终于在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前停下了。
小院子门口收拾的很干净,袁绍上前去敲门,半晌里面才有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传来。
而后院门拉开,便见一张陌生仆妇的脸。
“我们来寻郡主。”袁绍道。
那仆妇这才露出笑意,忙拿系在身前的围裙擦擦手,才拉开了门道:“您就是郡主提过的弟弟吧,郡主在里面呢,公子快请。”
袁绍这才跟徐昭昭提着吃的进去了。
见到袁绿衣时,她正站在廊下抱着琴不知想些什么,听到动静,才勉强抬起头来,等看到袁绍的那一刻,终于流出了泪来。
“你们怎么来了。”袁绿衣也看到了徐昭昭,见到熟人,她心里的痛苦总算消散些。
徐昭昭是个活泼性子,抬手就提起那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和八宝烤鸭给她看,顺带咽了咽口水:“郡主,你吃饭了吗?”
袁绿衣被她逗笑,看了眼侯在一侧的仆妇,笑道:“去备膳吧,多做些菜。”
“是。”仆妇高兴的去了,寻常袁绿衣自己,便是喝点稀饭和鸡汤,若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怕是就绝食而去了。今儿要多做几个菜,她自然兴致冲冲。
“你身子重,去里屋吧,别受凉。”袁绍在一侧道。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袁绍,但他有义务做好袁绍,袁绿衣是他嫡姐,他也不能放任她这样过日子。
去了里间后,徐昭昭是个话痨,把这一路她觉得惊心动魄的事儿都说了,好一番比划,逗得袁绿衣开心不已。
她眼里装着泪,等到快要开饭的时候,才去了里间,回来的时候,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徐昭昭手里:“帮我转交给锦婳。”
“这是……”徐昭昭好奇的打开,本以为是些小玩意儿,哪知竟是明晃晃的前朝玉玺。
她怔住,袁绿衣却只是笑笑:“还有不少要谋反的人,一直在打着这个玉玺的主意。你将玉玺交给锦婳,让她时刻防范着周围的人就是。”
徐昭昭紧张问她:“那些人可有来找你?”
“嗯。”袁绿衣并不隐瞒,她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遮掩不住的肚子,凄凉浅笑:“谁让这个孩子,是他的呢。”
“先用饭吧。”袁绍打断她们的话,继续问下去,袁绿衣只会越来越痛苦。
他看了眼心有不甘的徐昭昭,浅笑:“八宝鸭要凉了。”
徐昭昭这才回过神,立即去饭桌边坐好了。心中有疑问,也都压了下来,目光全部在面前哪知外焦里嫩,肥瘦适中的香喷喷八宝鸭上了。
等用过饭,袁绿衣心情松快了不少,说了话便去休息了,袁绍这才带着徐昭昭出了来。
马车里,袁绍看她皱着眉头望着那玉玺,道:“我送你入宫。”
“现在?”
“现在外面可能都有人已经盯上了。”袁绍道。
徐昭昭立即掀开了车帘朝外看去,果然,街道两边有人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这边。
她下意识就把玉玺从盒子里拿出来藏在了胸口:“这可不能丢了。锦婳姐姐他们废了那么大力气才一统三国,若是叫人夺去了要谋反,这可真是太冤了。”
袁绍看着她胸前鼓鼓囊囊的,抿唇浅笑,但不等外面那些人动手,林锦澄已经带兵赶来接他们了。
从袁绿衣拿出那玉玺开始,袁绍就悄悄使人去通知林锦澄了。
很快,几人便入了宫去,将东西给了林锦婳。
徐昭昭还夸张道:“锦婳表姐,你不知道外面多可怕,好多的人盯着我们呢,看来这京里要谋反的人还真不少。”
“昭昭还知道谋反的人了。”
戏谑的声音传来,徐昭昭扭头就看到了徐程青。
徐程青跟着赵怀琰走南闯北,现在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武官了,虽然功夫不算最好,但脑瓜儿好使。
林锦婳浅笑:“昭昭现在长大了,知道替我分忧了。”
徐昭昭嘿嘿一笑,袁绍却是道:“她还是太笨,做不了大事。”
“谁笨了!”徐昭昭不满,林锦婳却看出袁绍是要护着她。
林锦婳浅笑:“昭昭不笨,不过往后不必涉险,在家好好备嫁就是。”
徐昭昭撅着小嘴,看也不看袁绍了。
袁绍知道她这小性子,也不生气。
“袁绍,你可想去这后宫转转?”林锦婳问他。
袁绍手心微紧,到底是沉沉呼了口气,朝林锦婳行了礼:“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旁人都听不懂,什么成全不成全的,难道袁绍想要逛后宫?
林锦婳却没多解释,叫了墨花去陪着,又打发走了徐昭昭,这才留了林锦澄跟徐程青说话。
她面色微微冷淡下来,将玉玺给了他们,道:“这背后盘算着要谋逆的人,要劳烦两位哥哥去查清楚。”能带走玉玺,又在袁绿衣附近,必然不是民间哪个随随便便的人。
“是。”林锦澄应下,才道:“近来京城涌入了不少人,不少都是外地来的新面孔,这些人很奇怪,既不是做生意的,也不是投奔亲戚的,只是寻了处地方住着,改了户籍。”
“小心盯着些。”林锦婳下意识的就以为来的大多是男人,未曾多在意,既然表现的这么明显,想来也成不了大器的。
“是。”二人齐齐行了礼,林锦婳又是一笑:“往后私下与我不必如此客气。”
“是。”二人又行一礼,三个人这才对视着笑了起来。
等打发走了他们后,很快墨风便来了,面色凝重。
“娘娘,方才翠嬷嬷和乳娘带两位小主子去外面玩的时候,遇上了老太后。”
“可曾出事?”林锦婳急忙问道。
墨风摇摇头:“两位小主子倒是没事,就是太后娘娘不知怎么忽然就晕了,还放出话,说是两位小主子冲撞了她,才让她如此的。”
林锦婳微微拧眉:“把话都封住了,别传出去就是,再请太医去给她好好瞧瞧。”
“是。”墨风连忙应下去了,一侧的墨雪才开口道:“这太后娘娘怎么想的?”
墨雪话音未落,又有宫女进了来,行了礼才道:“娘娘,太后娘娘邀了好些夫人小姐来宫里。”
林锦婳头疼的揉揉眉心:“她喜欢便由着她,只要别来这里闹就行。”
“是。”宫女很快退下了,墨雪却只隐隐有些担心,这老太后分明是要折腾出什么东西来一般。
“墨雪……”
“娘娘有何吩咐?”
林锦婳缓缓呼了口气,才道:“宫外情况如何?”
“现在倒是风平浪静。”墨雪道。不过这么快的风平浪静,总让人觉得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使人都盯着些。”林锦婳道。
墨雪看她满是疲惫的样子,关切道:“您可是身子不适?”
林锦婳摇摇头,她觉得这几日总是疲惫的很,腰也酸,想来是这几日心中压力太大,所以才让月事也跟着迟了。
她揉揉眉心,准备去里头休息会儿,就见前殿伺候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来了:“娘娘,皇上在跟大臣谈政事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林锦婳忽然想起曾经弦月给他下的毒,原本以为这么久没动静,应该是没事了。
她立即起身往外而去,等赶到养心殿,才看到外面已经围了一群大臣在低声议论什么了。
她停下脚步,整理好仪容,端着皇后的架子快步走去。
再急,她也要有皇后的样子,不然那被这帮人抓到把柄,现在指不定就要刁难她,让她无法安心去陪在怀琰身边。
林锦婳才走过去,便有人大呼皇后娘娘驾到,而后那些个议论的大臣们都跪了下来。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众卿方才在议论皇上的病情?”林锦婳走到他们跟前,停住脚步问道。
那些大臣们左右看看,不知说什么好。今日林麓之去忙别的了,徐泊山也不在,所以那些个大臣们才敢议论的。
林锦婳问完,没人出声。
林锦婳嘴角邪气勾起:“皇上不过是劳累过度,就惹得众卿在此议论纷纷,你们究竟是担心皇上的身子,还是质疑这大齐能存多久?”
这话一下子戳中那些个大臣们的小心思,忙慌了神跪在地上否认。
“臣等哪里敢……”
“对,臣等是担心皇上的身体。”
林锦婳轻哼一声,懒得与他们纠缠,自己提步往里而去,脚步并不算着急,那些个大臣们原本并未将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放在眼里,但现在瞧她这阵势,半点也不敢疏忽了。
林锦婳自己就是大夫,外人也都知道,最起码她不能表现出怀琰重病的样子,不然现在才将将安定下来的局面,怕是又要起争端。
她进了里间后,才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亲近之人在身边,才上前去探了赵怀琰的脉。
脉象紊乱,之前未曾察觉的毒现在好似又有了。
林锦婳看着他眉心些微的黑色,微微皱眉,让人拿出银针和蛊虫,再一次用以前的方法开始逼出这些毒素了,只是不知这一次他要睡多久。
等逼出肉眼可见的毒之后,赵怀琰的神色又变得正常起来,呼吸均匀,却看不出要醒来的痕迹。
高禀站在一侧,关切道:“娘娘,皇上何时能醒?”
“不知。”林锦婳手心暗暗紧握,当初弦月给他下的毒到底是什么?之前衾息留下的药方,能治他的失忆之症,却没有治疗这毒的……
高禀知道她定是比自己更加担心,也不再问了,只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早些醒来。
林锦婳一直守在这里,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歇好了,每日都是处理不完的奏章和底下各怀鬼胎的大臣,每日还不知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娘娘……”高禀还是忍不住道。
“到底何事?”林锦婳看他欲言又止,直接问道。
“是当初被关入大牢的朗月炎,您可还记得?”高禀道。
林锦婳自然记得这个事儿精,点点头:“他怎么了?当初的事查出来,就算不杀他,也要关他一辈子了吧。”
“可他手里还有一封免死令牌,现在他要求出大牢,恢复五王爷的爵位。”高禀道。
“免死令牌……”林锦婳想着这些动作好似是一起出现的,就觉得背后有人在盘算着什么。
她看着沉睡的人,想了想,道:“放他出来,找个理由再把他抓进去。”
高禀微微一怔,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栽赃抓人?
“没明白?”林锦婳侧身问他。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此人心术不正,留他在外面只会惹是生非,倒不如先把他关在大牢。”若是朗月炎换个时间来说,她可能还顾及着南疆投降一事,放他一马,但他偏偏要现在出来,一瞧便是有问题。
高禀应下,很快就去办了。
大牢中,朗月炎出来时,还十分的得意,出门就踹了那平素看着他的衙役一脚。
“本王也是尔等宵小敢轻视的,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们,这大牢是困不住本王的,怎么样?”朗月炎得意的又推了把那衙役。
那衙役咬着牙忍着气,只想着赶紧把这位爷送走,哪知朗月炎竟是嚣张起来,一路走一路将大牢内的凳子也踢翻了,烛台也推倒了,碍眼的衙役他全部讽刺打骂了一顿,这才耀武扬威的从府衙出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来京城,没想到如今来,居然是坐着囚车来的。
他出了门后,很快便有他的人捧了干净的衣服,赶了华丽的大马车来接,他这才朝着府衙大门口啐了一声,上马车去了。
不过这马车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个赶着牛车进城的百姓。
那百姓当即倒在地上抽起了羊角风,地上一大滩的血更是瞩目。
跟着朗月炎的侍从还来不及执意为何这人倒在地上就流出这么大一滩血,便见朗月炎自己就骂了起来。
“晦气!”他看到只是个小老百姓,冷哼一声,便要让人赶着马车轧过去,哪知马车还没赶过去,方才那些府衙的人就追出来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如今的京兆尹是个年轻的官,年轻气盛,直接便怒道。
朗月炎怔住,忙道:“你们疯了不成,本王又不是故意撞他……”
“五王爷,杀人偿命,您该庆幸还好人没死,不过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怪不得下官了,请您再跟下官回大牢去吧,您住了许久的牢房,下官还给您留着。”京兆尹冷淡道。
旁边围观的百姓们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被朗月炎出来打骂过的衙役们也很不客气,上前便把他扯下了马车。
五王爷又如何,到了官府的地界,还能越过了官府去?而且这京城,谁还会帮他。
朗月炎一张脸都绿了,简直要被官府的人活活气死。
等被扔回了大牢,身上那身好衣裳也被扒走了,重新穿上了他满是臭汗的囚服。
“你们混账,你们算计我!”朗月炎终于反应过来,朝外大喊,但府衙却没人理他了。
府衙前院,京兆尹给面前的高侍卫行了礼:“已经办好了,您放心,他在里面一定会学乖的。”
“辛苦大人了。不要他死,但每日稀饭馒头给一顿就好了,大齐的粮食不养他这等人。”高禀道。
“是。”京兆尹连忙应下,等瞧见他走了,才心生感慨,皇后娘娘曾还说自己不善尔虞我诈,如今小小计策,就把要翻盘的朗月炎重新押回了大牢,利落又干净,让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等手段,还说不善尔虞我诈,若是朝中谁还跟她过不去,怕就是真的作死了。
等高禀离开后,府衙外的客栈二楼,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朗月寒才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一侧小厮看他扯下了面纱,才道:“殿下,不动手了吗?”
“不必。”本来想着替她解决个麻烦,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利落。
“是。”
朗月寒转身去换下了身上的黑衣,这才往府衙大牢内而去。
朗月炎这等时候忽然要出来,必然是跟某人达成了合作。但这人却十分神秘,她现在忙于宫内的事没时间来查,便由他帮着去问问吧。
等他才入府衙,守在转角的人终于快步离去。
某处小宅院中,听到底下人传来的话,男子还诧异的挑挑眉:“没看出来,竟有这么多人帮她。”
“那我们怎么办?”
“不必着急。”男人浅浅一笑,想起这些事,他都觉得恍若做梦一般,却没想到曾经的赵怀琰林锦婳当真能做成这事,不过没关系,这江山固若金汤也跟自己没关系,他只要想想怎么让他们难受就行了。
“江太妃的事,如何了?”
”很快就会有效果了。”底下的人道。
“那就好。”
“不过公子,老爷已经辞官回乡了,您继续留在京城,万一被发现,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小厮担心道。毕竟这京城认识他的人比比皆是,当初的事虽然林家人可能忘了,但现在公子故意与她们作对,怕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陶谋听到这话,阴郁的脸上反而露出笑意来:“死又何所惧。他们让我所受的屈辱,我便是死,也要还给他们的。”
当初的事,他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算了么?
不过也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在他们眼里怕是不值一提。
不知道嫣儿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样一想,冷冷一笑,很快换了衣服便出去了。
林锦婳现在的确无暇顾及宫外,在养心殿内守了一天一夜,所幸在上早朝之前,赵怀琰终于醒了。
他看着伏在床边已经沉沉睡去的人,坐起身来,打算将她抱上来,哪知才碰到她,她就醒了。
“怀琰……”
林锦婳朦胧看着醒来的他,二话不说便扑到了他怀里。
她多害怕老天爷重新给了她生命,却要将她最重要的人夺走,还好……还好他醒过来了。
赵怀琰看着怀里的人,唇角浅浅扬起:“吓到你了?”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林锦婳紧紧抱着他,近乎贪婪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她担心一整夜,睡觉也不敢睡沉,就把他身上的温度忽然消失。
赵怀琰歉意的看着怀里的人,只将心思全都隐了去,安慰般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相信你。”
听到动静,墨月才从外面进来了,瞧见这般场景,连忙低下了头,道:“皇上,大臣们已经提前到了殿外,等着给您请安。”
赵怀琰和林锦婳都清楚,这些急急赶来的大臣,是想看看赵怀琰是不是还好好活着吧。
“婳儿,你先在这儿歇着。”赵怀琰温柔道。
“我服侍皇上更衣。”她浅笑,拉住他要离开的手。
赵怀琰侧身,看到她眼里未散的惊慌和恐惧,轻笑:“那就辛苦皇后了。”
“不辛苦,皇上回头赏臣妾个行宫或是避暑山庄什么的,臣妾就满足了。”林锦婳笑起来,立即起了身去拿了衣裳来给他换上。
许是一直不曾关注,如今再更衣,林锦婳才发现他好似更高了,自己要微微踮起脚尖才能替他好好整理发冠,可明明以前她也是只比他矮半个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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