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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解释了,伸手逗了逗李姝,率先往门外走去,是要送去车上的样子。

傻柱瞅了瞅自家妹子,嘴角微扯,只觉得後槽牙疼。

什特一盆啊,洗衣盆也是盆,饭盒大小的盆也叫盆!

商师傅就给端来一饭盆,好,叫他妹妹一股脑的装走一大半。

本来他叮嘱着给李学武装走一饭盒嚐嚐就算了,除了给倒座房的人分,他自己也想多吃几个的。

可你瞧,大家夥吃的都不够了,他还吃个屁啊!

什叫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总想着往外拐!

瞧见傻柱呲牙咧嘴的,李学武还以为他有话不方便说呢。

“得了,商师傅的事我知道了”

李学武颠了颠李姝,不叫她闹,嘴给傻柱说道:“你叫他只管安心等着,一两个月的事,准安排”。

“得~我这也算有个交代了~”

傻柱其实还是心疼他那鸽子呢,嘴上却只能说着漂亮话,总不能给李学武解释这个吧。

瞧见父女两个要走了,他摆了摆手道:“不送了啊,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喝酒”。

“我拿酒”

李学武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抱着了李姝出了大门。

车跟前儿站着何雨水,正将手的网兜交给下车的韩建昆。

晚上这会儿先送了彭晓力回家,车上就只有韩建昆在。

反正韩建昆也是要跟自己回家吃饭的,否则他咋可能让人家等着,他在屋说闲话。

“面还带着点汤呢,还是挂起来吧”

何雨水示意了车尾箱的部分,示意韩建昆找个挂钩啥的。

韩建昆却示意她尽管把网兜交给他,接了网兜後,直接吊在了副驾驶的门框上。

“能行吗?”

何雨水有些担心地说道:“这准得撒了”。

“没办法不撒”

韩建昆话语不多,有啥说啥:“我尽量开慢点,转弯幅度注意着,撒车更难处理”。

他只跟何雨水说了一句,便帮着李学武开了车门子。

李学武这边也是放好了李姝,跟雨水说道:“没事,就是口吃的,晚上冷了,快点回屋”。

“好好,快走吧,鸽子回家热热再吃啊”

她目光扫过李学武,并没有多看,说了两句话,见李学武上车了,她便回了院。

院外传来的汽车声音,人已经走了。

雨水紧着进院的脚步也随之慢慢放缓,没再着急。

门房的灯亮着,照得门洞也是亮着的,从窗子看,正是闫家老二和老三在屋烧炕呢。

瞧见雨水回来,闫解放兄弟两个都没有言声,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像对刚才过去的李学武一样。

不是两人杵倔横丧,而是他们对李学武,对跟李学武站在一起的人有成见。

天气凉,门房的炕虽然小,可也得早早的烧起来。

等从家吃了饭再过来,还不得冻好歹的。

再说了,真等那个时候烧,烟熏火燎的,大家玩牌也不痛快啊。

延续了夏天时候的热闹,这门房玩牌的习惯倒是一直存在着。

走了一批人,又新上来一批人,一大爷也没法,院的小子们跟麦子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後院的刘光福光荣劳动去了,刘光天支援钢城了,打牌最猛的两员干将没了,隔壁院的孙家老二和老四填补了进来。

有的时候老七几个结了婚的睡觉前也来这边观局儿。

热闹嘛,玩的又不大,上次叫一大爷和姬毓秀吓过一次他们心都有个准儿的。

闫家比较特殊,闫家老二闫解放不玩牌,老三闫解旷倒是耍牛哔的主儿。

他人不大,倒是鬼机灵,前几个月跟着人家呼呼哒哒的没白跑,手真正的攒了几个染血的钱。

老话儿讲嘛,货悖而入,亦悖而出,他这钱不是好道来的,也不可能好道走。

他人小啊,这钱不敢乱花,唯独喜欢装大人,大人抽烟他抽烟,大人玩牌他玩牌,主打一个自我揠苗助长。

闫解放不管弟弟的,他们家各自有各自的算计。

院的小子们少了几个,晚上值班的人就轮的快了,尤其是倒座房的小子也少了。

只要是他值班,准把糊火柴盒的工具搬过来,任凭小火炕上的人吆五喝六的打牌,也不影响了他赚钱。

闫解放心憋着火呢,入冬了,腿疼。

前些日子大哥没了,父亲张罗着让他接班,他心拧巴着不愿意占了嫂子的便宜。

结果还真是照他的想法去了,真是嫂子接了班。

这班接的颇为曲折,父亲生了一场病,母亲厌恶了嫂子,夥食也差的要命。

怎办?

他牛皮吹出去了,要凭自己的能力进厂。

结果呢?

学历有了,可面试的时候腿脚漏了陷,真就没收他。

谁能想到啊,这招录进厂的指标下来这多,竟然还有面试。

後来他也听说了,不仅仅有面试,还特有训练和考核。

考核不及格的,照样往下唰啊。

这腿每疼一次,他就记忆起父亲打折自己腿时候的表情。

所以就算是糊火柴盒,他也得把这个钱赚了。

什钱?

养自己的钱,养孩子的钱。

他在家吃,在家住,一个月能用几个钱。

可就是糊火柴盒一个月又能赚几个钱。

闫解放捏着手的火柴盒翻了个面,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大学习活动开展以後,火柴盒面上再没有了商标没有图案,只有语录。

这纸外盒糊起来简单,他掐起一摞十来片,捻开後一齐刷胶,然後顺着压线的痕迹,逐个折好粘牢。

他手练的特别快,折好後的纸盒用铁夹子夹一阵子,待胶干了就成了。

最繁琐的其实是糊内盒,得将几遝纸条排齐,人家家人口多的都是分工合作。

有一人涂刷浆糊,将窄木条逐个弹放至合适位置,然後将沾着纸的木条取下。

有一人取起带着纸条的木条,用右手拇指肚贴着木条捋一下凸出来的纸条窄边。

再将木条对准圈起成盒状,借由带浆糊的纸条的粘合力,将内盒粘贴成型。

再有一人接过圈成型的内盒,套在蜡做的模子上,取一片极薄的木底片,搁在蜡模子当中。

然後双手食指,将盒圈带浆糊的左右两端纸边相对内捋按下,粘牢木底。

再将前後两端纸边按下,最後用右手掌按实粘牢,这就可以取下来了。

闫解放不行,有时候母亲会帮他忙活一阵,但大多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来做。

不过他年轻,心思机灵,手指灵活,功夫熟练了,手指翻飞,纸盒糊的又好又快。

糊火柴盒能赚多少钱?

特别不值钱!

一千个才给五毛钱,你觉得他能赚多少?

中院贾张氏也在干这个,可一个月顶了天了才赚五六块钱。

毕竟她得照顾家,还得干家务,烧火做饭啥的。

不过贾家的孩子多,秦淮茹有时候也帮着忙活,勉强够她自己吃药,够孩子们零花。

有厉害的,一大家子人齐上阵,八九块钱的有,十五六块钱的也有。

闫解放有心气,上个月结算,街道给了他十二块三毛钱,真是吓到了好多人。

他可是一个人啊,就能做这多。

人家都用身残志坚来夸奖他,可他不太高兴。

这个词是褒义词,可在他听来腿疼,心也疼。

这钱都在他自己手,有的时候变成了麦乳精,有的时候变成了鸡蛋。

这种东西当然不会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闫富贵知道,这些东西都送去了老大屋。

院人渐渐有夸奖闫解放的了,对比的无外乎是三大妈的尖酸刻薄,虐待儿媳。

形容闫解放身残志坚确实有点损了,不过有人这说:闫家终於见着个人了。

人家说是人家说,闫富贵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外人看到的,可不是他了解到的。

闫富贵已经给儿子说过了,让闫解放死了这条心,只要他还活着,这事他就不同意。

闫解放没说话,也没吵架,该怎着还是怎着,似是就想这般活着了。

没听见?

或许是装着没听懂吧。

“闫解放,你还要鸡蛋不要?”

哥俩儿正在门房沉默着,突然被这一嗓子打断,闫解旷差点吓的坐地上。

“你特……”

他的骂声还没说完,就听见二哥用裁纸的刀子敲了敲小桌子,他嘴瞬间没了下文。

闫解旷其实怕了二哥了,尤其是二哥不知什时候开始话变得少了,甚至一天都不见他说一句。

闫解放惜字如金,对着窗外的棒梗一摆头,示意他进来说话。

棒梗倒是胆儿肥的很,上次跟闫解放做买卖差点炸了轧钢厂的团结湖,现在他还敢招惹对方。

“有几个?”

“七个”

棒梗瞧了一眼阴沉着目光看他的闫解旷,肥胖的肚子一腆,很有底气地昂了昂头。

这是在院,法治的院,再牛哔的爷到了这院也得装孙子。

後院刘光福牛哔不,差点成了街道小霸王。

现在呢?

小王叭都不是了!

所以闫解旷对他的目光攻击无效,棒梗仗着自己後台硬,丝毫不屌他。

“天儿冷,鸡也不爱下蛋,好不容易攒的……”

“我都要了”

不等棒梗说完,闫解放便从兜掏钱,毛票和分票一摞,证明他的钱属实来之不易。

棒梗眼瞅着他数好了,接过来又数了一遍,等塞进兜拍了拍,他又点头问道:“还是送婶子屋?”

闫解放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便又继续忙活手的工作了。

棒梗也是老江湖了,见对方不愿多说,也是顶着闫解旷的觊觎,跳出门,小跑着回家去了。

收钱办事,童叟无欺,贾经理的鸡蛋现在不需要往供销社送了,都送葛淑琴那屋去了。

闫解放真是信任他,也不看鸡蛋多少和大小,棒梗说了他就认,就给钱。

唯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得送货上门。

现在葛淑琴正在坐月子,那屋他实在是进不去,就连热水都是让解娣送进去的。

棒梗人小,就算是进了那屋也没人说啥,倒真成了小小快递员。

这一个多月下来,後院两只母鸡产的蛋,一半进了赵雅芳的嘴,一半则是进了葛淑琴的嘴。

秦淮茹不知道儿子卖鸡蛋?

怎可能不知道,可她就是装作不知道,并且叫了婆婆不要管。

贾张氏也懂着呢,这个时候,闫家老二能搞到鸡蛋的唯一渠道,可能只有他们家了。

葛淑琴那个身子骨,孩子又是那个情况,真没有营养,还不是两条命啊。

真如贾张氏这般混蛋的婆婆看三大妈都如恶犬一般,便可见闫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哪是鸡蛋,这是救命的药。

一大妈心肠好,看不得这个,经常去那小屋帮忙,秦淮茹有时候也请一大妈帮忙带去东西。

这院明暗的,都有人在送东西过去,就是不愿意惹事,看闫家不顺眼的刘茵都悄悄的送过。

大家心照不宣的,没人再去议论葛淑琴的过往,更没人再去说闫家的事。

真把他们家的事挂在嘴边上,才是对这种行为最大的纵容。

家丑不可外扬,可惜了,闫解旷知道,他们家这点事都臭了大街了。

你当他小小的年纪,为何学了这般的恶习,还不是想要快点长大,早点离开这个家嘛。

看着二哥的冷漠模样,他用脚踢了灶坑门前的柴火,迟疑着说道:“犯得上嘛~”

闫解放手的活儿不停,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着。

闫解旷则是叽咕叽咕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坐在小火炕上沉吟着说道:“爸妈都不会让的”。

“你想说啥?”

闫解放的声音没什感情,若不是闫解旷提到父母,他兴许还装没听见。

闫解旷抬起头看向二哥,倔强地说道:“我为你不值,大哥的钱都在爸那,可就见他叭叭,没见他拿钱……”

“该干嘛干嘛去~”

闫解放懒得搭理他,扭过身子继续手的动作,一分锺都不想耽误。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闫解旷撇了撇嘴,想要再说点儿狠的,可兄弟两个只觉得没意思。

“我就想快快长大,早点离开这个院子”

他这说着,躺在了炕上,看着灰蒙蒙的棚顶,道:“我厌倦了”。

听不见二哥的回答,只有折纸的声音,他又嘀咕道:“跟我不一样,你是大人了,等过了这个冬天,带嫂子走吧,远远的,越远越好”。

哢哒~

闫解放手的火柴盒第一次出现了失误,他手劲儿太大,折成了碎片。

弟弟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剑,紮在了他的心上,疼的厉害。

许是发现了二哥僵直的身子,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闫解旷继续说道:“我这有三百,给你一半,剩下的我还得给自己攒着,只能支援你这多了”。

“自己留着吧,我哪也不去”

闫解放恢复了精神,嘴回了一句,重新拿起纸盒折了起来。

“你就是死强”

闫解旷坐起身子,看着二哥说道:“真要是为嫂子好,就早点搬出去,在妈跟前,她得不着好”。

回复他的是二哥的沉默,以及不是那快速和流畅的折纸动作。

他再也忍受不了二哥的臭脾气,站起身摔门而去。

听着窗外有人给弟弟打招呼说玩牌,弟弟回复的玩个屁传进屋,闫解放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走?往哪走?

嫂子能接班进厂的,留在院子她才有的活。

再说他是这副模样,嫂子会不会跟他走还两说呢,弟弟说的那些话,真让他心如刀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份感情来的太突然,也太过畸形,家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外面的夸奖越多,他和嫂子的距离就越远。

弟弟话越发的让他看清自己不争气的事实,也让他的尴尬处境暴露无疑。

撕下他伪装多日的面具,露出了他痛恨和痛苦的真实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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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腥~啥手艺啊~”

秦京茹撇嘴点评着手的卤鸽子,然後一口干掉了鸽翅膀。

韩建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吃的满嘴流油,忍不住眼角跳了跳。

这不好吃都三口一只鸽子,要是好吃那还了得?

“多着呢,建昆也吃”

李学武将手的鸽子拆分开,肉都剔下来放在了顾宁的碗。

“补肝、强肾、益气、补血、清热解毒、生津止渴”

他嘴背着书,笑着劝顾宁道:“我特意问了,你能吃”。

顾宁皱了皱眉头,看着碗的肉,抬起头问道:“野地的?”

“想啥呢,这四九城哪有野鸽子”

李学武笑着解释道:“兴许是哪个小崽子兜没钱了,城某处鸽棚遭了灭顶之灾”。

这种事不要太常见,家都能给你挑了,更何况是鸽子棚呢。

这个时代,鸽子可代表不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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