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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一只哈士奇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国人对于岁末除夕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态度,新年初一又对国人来说,又有着深厚的意义。
两天并在一处,不仅仅是代表着团圆、祝福和希望,也是国人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通过新年的庆祝活动,中国人民可以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幸福,传递祝福和友爱。
同时,在这一晚,也预示着大家要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的挑战和机遇。
小孩子们是无忧无虑的,他们还不懂新年不放假所代表的含义。
只是因为父母说了,就算是大年三十了,也得上班。
他们倒是不在意,父母只是白天不在家,晚上又不是不回来。
这一天没了父母约束,放炮放花,更自由自在一些。
不过不放假的头一年不凑巧,正赶上周末,即便是有值班的,但大多数职工是不去单位的。
轧钢厂今年不停炉,但工已经停了,早在周五开大会的下午开始便已经收拾起了卫生。
全厂上下的老规矩了,清除掉一年的垃圾和琐碎,希望明年完完整整。
服务处的人员全体出动,机关部门的职工也参与劳动,包括车间里的工人,分区分块,要把责任区域打扫干净。
周六那天在分发福利品的时候,车间里基本上听不见机器的动静,唯独锅炉房还在维持着最低程度的运转。
委办早就公布了春节期间值班带岗排班表。
周日这天除了有值班职工,其实还有值班领导在。
李怀德很能整事儿,他发扬风格,言说除夕这天他值班,让所有厂领导休息。
结果就是他自己值班不爽,又叫了几个 李学武是不在他牌桌选择范围之内的,倒不是上一次输伤了,而是没必要。
老李的麻将哲学一般人看不懂,也学不会。
他不在乎输赢,更不在乎牌技,他在乎的是通过打麻将看牌局上的人品。
从年终会议上就能看得出,老李是要在今年完成人事工作培养的。
他也真是吃到了培养年轻人的甜头,再出几个李学武,他还不得天天奏乐天天歌舞啊。
李学武现在已经毕业出局了,不在李怀德的考察范围之内,他瞄准了那些科级干部,要作为储备力量考察。
主管人事工作的谷维洁对此并没有太多表示,人事工作本来就是一把手必然关心和的,她没有理由阻挡。
再一个,李怀德在做的不是要拿人事权,而是单独个体的培养,这跟普遍意义上的人事干预还不同。
有老李在轧钢厂,其他干部乐得过个好年,但也是悄悄的。
不是所有工厂都如轧钢厂这般敢作敢当,关心职工的,有坚持服从组织决定,春节不放假的。
至于职工们的工作热情如何调整,这就需要他们自己来协调了。
反正轧钢厂在今年的债务已经足够多了,不差休息这么两天。
车间没了人,办公区没了人,全厂都变得静悄悄的。
唯独保卫处在工作,在值班,按照李学武的要求,最高一级别执行保卫,消防更是全员在岗。
不怕工人,就怕厂里职工子女,这些熊孩子惹祸的能力超出你想象。
过年买的炮不扔地上,非要往井盖子。
主管安全工作的李学武是下了死命令的,厂护卫队和巡逻队24小时不间断巡逻,任何无关人员一经发现要严肃处理的。
就算是住在宿舍区的职工也不能往生产区闲逛去,尤其是那些大学生。
处对象可以去食堂,可以去阅览室,可以去溜马路,唯独不能往车间里钻。
虽然操作台很平坦,虽然机械扶手很适合撑住身子,虽然有的机械特别适合提升情趣…
别怀疑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任何时期都有几个老六。
海运仓一号院,韩建昆两口子照例早晨到了这边。
家里婆婆身体都好,家务活基本上不用两口子帮忙。
赶上年下里不能放假,包括探亲等活动被延迟,家里其他孩子回不来,倒是简单了。
昨晚说的春联,两口子虽然新婚,但韩建昆还在父亲的孝里,家里不着红。
所以早上给婆婆置办了一口,两人便被婆婆催促着来了这边。
知道是韩建昆的领导家,也是两口子的媒人家,更是当保姆的主家。
这边家里还有个孕妇,有个小孩子,如何能忙的过来。
互相理解,互相帮忙,就像平日里两口子经常往家里带好吃的一样。
李学武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韩建昆都把春联贴好了。
当然没用厂里发的,他怕贴出去闹笑话。
上联:劳动门第春光好;
下联:勤俭人家喜气多。
这是他自己写的,很能应去年的景,也能照今年的春。
去年他得了一个劳动模范,今年要更勤俭,准备好过苦日子。
当然了,苦日子说的不是生活苦,而是工作、是厂里的发展。
秦京茹是对春联没什么太大印象的,老家过年有好多年没贴春联,就裁了小块红纸贴门口了。
不过有时候年头好了,也贴,不过多是:“人勤畜生壮,粪多土地肥”一类的。
李姝起的早,天刚蒙蒙亮她就睡不住了,听见秦京茹的动静便要出去玩。
她现在追韩建昆玩,穿了厚厚的棉衣,就像个球似的跟在后面跑。
贴春联、贴挂钱、摘门神、沾福字,混混哒哒的好玩极了。
过新年要有仪式感,李姝的新年仪式便是新衣服,前几天于丽特意送过来的。
一整套的红色棉衣,坎肩的领口和袖口都缝了兔毛皮,小老虎鞋更是绣了金色的大眼睛,穿在身上可爱极了。
李姝小小的孩子也知道爱美了,身上这套衣服是她喜爱的,穿在身上就不想脱下来,即便是进了屋里。
“快脱下来吧”
秦京茹好笑地给硬给她扒了外面的棉袄,见她不愿意,点了点李姝的小脑门,道:“看,是不是出汗了?”
李姝抬起小手抹了一把,很好奇地抓了抓,看着小手有些迷茫,她都不知道汗是什么时候有的。
这会儿还以为是秦京茹故意逗她,在她脑门上撒的水,气坏了,小嘴都嘟起来了。
“你别分不出好坏人”
秦京茹被她的小表情逗的嗔了她一句,随后指了指客厅里的李学武,小声提醒道:“快去给爸爸拜年”。
这可把李姝为难坏了,拜年她好像记得小姨教过,但怎么拜来着?
李姝愣愣地看着小姨,也忘了脑门还有汗的状况了。
秦京茹抬了抬眉毛,双手抱拳,做了个揖的姿势。
李姝好像是懂了,了然地点点头,迈着小短腿儿,晃晃悠悠地往客厅跑。
这孩子是有能耐的,性子急,走路都嫌慢,非要跑的。
摔得次数多了,跑起来也有了经验,即便是晃晃悠悠跟打醉拳似的,可就是不倒。
李学武早起后收拾了个人卫生,正在翻看今天的报纸。
冷不丁地看到闺女跑了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他紧张闺女要摔,李姝比他更紧张,尤其是见叭叭看过来,脑子里刚刚还明白的事又忘了。
小姨说啥来着?
哦哦,拜年是吧!
那该咋拜年来着?
好像…用拳头?
李学武眼睁睁地看着闺女冲过来,到了跟前扶着他的腿站了,然后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他还故意把脑袋低了低,就等着闺女想表达啥呢,没想到一拳砸脸上,直接给他干懵了。
打完了他,李姝也懵了。
说好的拜年,我伸拳头你就往上撞,碰瓷是吧?!
秦京茹站在门厅里都要笑抽了,这爷俩儿脸对脸,眼对眼,谁都没懂对方要干啥。
顾宁从卫生间里出来,见爷俩儿如此模样,再加上秦京茹的笑声,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呀!”
李姝的尖嗓门,当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时候,她总能给自己找点过渡借口。
仗着人小脸皮厚,她也是没管爸爸无语的表情,转身就往里屋跑,好像躲猫猫似的。
韩建昆笑着从地下室上来,手里拎着秦京茹要的东西,还逗了李姝两句。
李姝把在门边,遥遥地看着客厅里挨她一拳揍的叭叭,真想说一声大吉大利。
家里不缺吃穿,尤其是人口少,用度一事上从未有为了节省而节省的情况。
所以早晨的伙食便透露出了新年的喜气。
年糕饼、牛肉萝卜汤,外加四样小菜。
中午那顿大餐秦京茹已经准备了好几天,就为了这一顿显露身手。
很怕糟践东西,又怕自己的手艺不成,她还特意叫韩建昆去厂食堂问了大师傅。
韩建昆也真是听她的话,就准备好的材料和菜式,特别的做了详细笔记。
问的还是府菜大厨钱师傅,好像多重要的事一般。
其实韩建昆也觉得没这个必要,顾宁虽然挑食,但口味并不挑什么。
李学武就更没有挑剔那一说,做什么吃什么。
倒是秦京茹为了这一顿紧张到不行,甚至买菜备料的,指挥他溜溜的转。
要不怎么说韩建昆在家里的地位实在堪忧呢,秦京茹不管他的意见,下了命令就得执行。
好么,买菜买佐料就算了,他这个闷嘴油葫芦还得主动去找钱师傅问厨艺。
好家伙,差点没给韩建昆为难死。
他为难?秦京茹可不管。
这不嘛,时间也才刚刚九点,早餐才完事,她便准备中午这一顿了。
早晨那会儿叫韩建昆从地库里拿出来的海鲜得腌制上,东北来的干菜得泡上,该收拾出来的青菜现在就要切出来。
厨房的活儿指不上别人,这打下手的活儿却全交给了韩建昆。
李学武想要伸手帮忙,却被秦京茹嫌弃了,说他手太大,不适合干家务。
这跟手大手小有什么关系,完全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呗。
不过李学武在家务一事上确实缺少实际工作经验,还真就得听她的。
在顾宁抿嘴偷笑的表情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哄着李姝贴窗花去了。
剪窗花还是老太太教给孩子们的手艺,大红纸折对半,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往窗子上沾。
李学武手大是大,但其实很巧,一把剪子在手上飞,一会便有条大鲤鱼跃然纸上。
李姝看着叭叭手里的红纸变成鱼鱼,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同妈妈一样,两人都是只会喊666的选手。
等李学武把窗花剪好,一家三口便开始了团队作业。
李学武抱着李姝站在窗台上,顾宁则是站在身后指挥爷俩有没有歪。
李姝被叭叭举高高,小嘴一直都在咯咯咯地笑着,尤其是看着大鲤鱼飞到了窗户上。
难得有个周末的上午李学武在家,一家人借着新春的气氛,享受了一把团团圆圆。
今年说是不叫过新年了,可从早晨起来开始,外面便时不时地响起一阵鞭炮声。
如果说全是熊孩子们淘气李学武是不信的,备不住有喜欢放炮的大人借着孩子的风,也偷偷过新年呢。
白天放炮,晚上放花,且等着今天晚上的热闹去吧。
“艹它奶奶的!”
老七一大早的从家里出来,身上的棉袄还没系好,嘴里便开始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这些狗杂碎,大过年的至于往单位值班去?”
他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不痛快非得叫嘴里说出来,不然能把他憋个好歹儿的 这会儿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咒骂着,有人问起,便要贬斥一番给报纸写信的瘪犊子。
“新年新年,全是那个鳖孙儿,班不能停,年不能过,这特么拜年都不成!”
其实院里人都不高兴,即便是周日,可少了三天假期,忙活这一天,啥都干不了。
一大爷和三大爷刚把厂里发的春联贴在大门口,见他嘀嘀咕咕地出来,便皱了皱眉头。
“今天是你值班?”
“可不是咋地!”
老七见是一大爷,嘴里收敛了一些,可还是不忿道:“哪有大过年的折腾!”
“再说了!”
他比比划划地说道:“要折腾怎么不可着上面那些…”
“老七!”
一大爷见这混小子越来越没溜,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赶紧吓唬了他一句。
这一句要是被人听了去上纲上线,怕不是听见这话的他也要跟着遭殃。
“叫你去你就去,只当是年过了,左右就一白天,又不用你干活!”
“您说的…”
老七撇嘴想反驳一句来着,可见了一大爷的眼色是比划向三大爷的,赶紧住了嘴。
“呵呵,春联不错”
他指了指门口的对联,上面正写着:革命铁肩担宇宙,春风妙手绣江山。
一大爷瞥了他一眼,示意道:“赶紧的吧,就算是不开工,可也是要考勤的,晚了一样要扣工”。
“唉”
老七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往胡同走去。
三大爷一直眯着眼睛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话。
老七这人嘴没把门的,可是没少得罪他,他心眼小着呢。
但小归小,院里的人和事不能出这大门的规矩他懂,否者也住不消停了。
老七说的那些话,他只当没听见,但得给一大爷提个醒:“我看这全员大会的制度还得捡起来”。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不给这里上上发条,我看思想要松懈,早晚惹出大事来”。
一大爷端着糨子盆,看了胡同的方向一眼没说话。
这会儿李学才戴着棉帽子,笼着厚围脖,脖子上挂着两只手闷子,怂哒怂哒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呦!学才回来了!”
闫富贵主动地招呼了一声,好像住对门他不知道李学才爷俩昨天回家了似的。
李学才也很客气,先是跟他打了招呼,又跟一大爷打了招呼。
胡同里的孩子就是这样,见着街坊邻居要招呼,否则要挨骂。
当然了,这只是规矩,也有人不遵守的。
比如当年的李学武,出来进去的谁敢逼着他打招呼啊,家里有漂亮姑娘或者媳妇的都躲他还来不及呢。
他不跟你打招呼,你要是背地里讲究他,讲究李顺不会教孩子。
不叫他听见便罢,要是叫他听了去,你家玻璃就别想好了。
那弹弓打的有多准就甭提了,粹你家玻璃你都找不着是谁干的。
但只要你有悔过之心,当着大家的面夸夸他,夸夸李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你家玻璃不用老换新的。
李学才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乖孩子,加之愿意学中医,被李顺视为家族传承接班人看待。
即便学文和学武都是亲儿子,可对待李学才,李顺又是一个教导态度。
一大爷不算着,他管着院里的事,多是公平处理,很得大家看重。
三大爷人品一般,小气不说还糊涂,尤其是在家务事上,很为院里人所诟病。
李学才虽然久不在家,但院子就这么大,就这么多事,随耳一听都知道了。
不过该打招呼还得打招呼,他得尊重自己的素质。
闫富贵却是个嘴讨嫌的,主动给李学才打招呼,是为了下一句。
见他应声,便笑着问道:“怎么?听说你对象又进步了?去分局?”
这话问出来的语气别扭极了,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眼气,甚至还有种嬉笑不屑的表现。
他问道:“说是你二哥帮忙办的,还得说有个好亲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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