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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在继续,朴志炫竭尽全力的追赶着,不过人力有时而穷,官子功夫再好也做不到无中生有,具体的手段就在棋盘上,分别只在于能不能够被棋手发现,这方面的才能朴志炫固然是出类拔萃,但王仲明的官子亦也是精彩绝伦,进退得当,优势幅度虽然不大,却是坚定得象是五岳之首的泰山,‘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收完最后一个官子,朴志炫将手缩了回来,他的眼睛依旧如常的盯着棋盘,从表情上似乎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但如果可以更仔细的观察,他垂在身旁的手却是握紧了拳头,拳头握的很紧,以至于手指都有些发白。
重新审视了一遍棋局——早在一个小时前朴志炫便已经进入读秒,而王仲明的自由支配时间还留有五分钟,足够让他仔细的审视棋局,点清目数。
很快,王仲明抬起了头看向旁边的记录席,“这盘棋使用的是不是韩国规则?”他问道。
“呃.......,是的。”负责记录的少年棋手下意识的答道。
“哦。”得到答复,王仲明把目光转向对面,同时伸手,示意自已放弃行棋,把权力让给对方——棋盘上已经没有官子,但有没有棋却是由双方认定的,因为在实战对局中不只出现过一次一方以为棋盘上无棋可下,而对方坚持还没有终局的情况,最有名的恐怕莫过于当年吴清源与岩本薰十番棋之战的终局之争了。
在吴清源那个时代还没有书面的围棋规则。对局者双方除了心领神会,互相了解的口传规则外。从来没有书面的规定,那些口传规则基本都属于在日常每一局棋中都会发生的基本规则,可以得到棋手的共识,但对于那些在日常对局中极少遇上的情况,棋手的理解就未必一样了,而吴清源和岩本薰就属于这种百年难见的珍型。
那一盘棋中,终局时岩本薰的空中有一个劫的情况下必须补一手消劫,但那样一来就等于在自已的空中自补一手。自损一目,所以岩本薰仗着劫材有利坚持不肯补棋,双方僵持不下,以至于最后惊动到当时围棋界最高权威二十一世本因坊秀哉名人出面裁决,判定‘黑不必补,白胜一目或二目胜’,此判定做出。虽平息了两位棋手之间的争议,但那更多是因为少时本因坊秀哉名人至高无尚的权威,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最终裁定,且这个结果并不影响此局最后的胜负结果,但这并不等于争议就不存在,事实上此事之后。日本棋手人心惶惶,深怕以后比赛中碰到同样情形,如果相差只有一目,胜负因此而颠倒时怎么办?因此一致认为书面规则是必需的。但是围棋规则规定‘有劫要补’,恰巧和本因坊秀哉的说法相反。但因为这种情况终究极少出现,所以倒也不是需要非常急迫解决的问题。
不料的是。在吴清源与高川格三番棋第二局又发生了纠纷,而这一次吴清源的立场和上一次恰好调换了位置,轮到他的空中有劫但却劫材有利,但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劫是否要补关系到棋局的胜负,粘劫负,不粘胜,因此当终局时高川格要求吴清源按照围棋规约的判例加补一手,而吴清源认为要不要补棋应由对局者决定,规约怎么可以硬性规定棋手补棋,难以令人心服,遂要求实战解决,此事僵持了好几个月,吴清源终究人单势孤,无法和日本棋院对抗,勉强同时空中补棋,使得高川格以半目获胜。这两次的终局劫争事件使得日本规则中的不合理处展现无遗,而韩国围棋规则基本照搬日本规则,也存在类似的隐患,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现在采取的方法是终局虚手制,也就是双方收完官子后,认为棋局已经结束,不需要再落子的一方虚点棋盘,表示放弃落子权,另一方若是认为还有棋可下,就继续落子,比赛继续,若是也认为没有棋了,便也虚手相对,双方虚手,则棋局终了,裁判可以作棋计算胜负了,当然,也可以通过双方口头认定,比如一方直接问对方棋局是否继续,总之,现在的比赛终了不是依照规则的硬性约定,而是强调的实战解决。
迟疑片刻,朴志炫也是应以虚手——没有棋的情况下继续落子并不会改变胜负的结果,但这样的做法叫做‘搅局’,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双方虚手,棋局终了,负责记时的小棋手按停棋钟,然后一路小跑奔出对局室,去找本次比赛的裁判张学斌。
“两目半?”王仲明问道。
朴志炫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对方计算的结果和自已一样。
得到了对方的回答,王仲明也就不在说话,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裁判的到来。
研究室内的闭路电视虽看不到对局室的全景,但可以完整的看清棋盘以及对弈双方身体的一部分,见两个人都不再有动作,便知道双方都已确定终局。
“哈,赢了!”林海涛笑道——尽管早在三十余手前就已经知道黑棋会以两目半获胜,但没有终局之前,心中总还会担心是否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比如落子脱手,棋子掉在不该下的位置,现在双方既然同意终局,那么一切便是木已成舟,再无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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