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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
他一拍脑袋,在书堆里翻了翻。
“这是按照您的指示编纂的。”
我手中很快拿到一册新编的教材《植物志》。
“木直于土,谓之植物。落土而生,见阳光雨露而长,。以根汲水养土元,以叶收阳火之精,纳浊气而生清气,谓之光合。清气升而颐养生灵,谓之养气,养气为木生,能助火性。是以土生木生火,五行轮转,万物循因,造化奇妙。
我看的有点晕,这群道士实在太有才了,光合作用,居然可以这么解释下来。
“有没什么特别点的。”
我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的秘社最新出的写真集。”
他高声呵斥着把门外那些人都赶走,只留下摩勒后,这才放下一个角落帘子后小门,引我进了一间多重锁的内室,从满地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样角落里抽出一本,如数家珍的和我推荐道
“绝对无码。都是成都府最红的倌人。还有三围尺寸和生平爱好。”
所谓的写真集,就是这世上最新版的春宫画册,最初主要是临摹和翻印这时代流传于世的大多数天竺、安息流入的作品,后来事情出了变化,开始自主创作,制版刻印的源头,就是近年才兴起的新画派——写真流,又称花间派,其实就西式绘画的明暗透视写实技法,中土化的产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浓墨重彩,纤毫毕致。
“这是去年的期刊摘要合集。封首就是城东教坊头派,丽清院的行首——白沉香白阿姐的写真”
“这位阿姐可以是收山谢客数年,连公卿都不给轻易出局的,这还是看在我们社团的那位老蜜蜂三请四敦的面儿上,才出来为艺术献身。”
“老蜜蜂”
我楞了下,才想起一个人来
“他还没挂掉么。现在可好”
“好啊。好的不得了,他现在有几个女护理贴身照料,能吃能睡,三天两头,还能上教坊厮混呢。”
说到这位,他满脸顿杂淫贱和仰慕的表情
“真是祸害留千年啊。”
他说的老蜜蜂就是一代画宗吴道子的笔名,他属于我组织的名人搜救计划的副产品,但最初并不在我的名单内。
太上老皇帝是个喜欢文艺的天子,后半生不理政事几乎在消磨在此道中,因此上行下效之下,他的身边不但聚集了一大票声乐书画歌赋僧道流的各色名家,也造就了一个时代百花齐放的繁荣光景。
长安沦陷后,这些人或如雷海青殉节,或不得不屈身叛军以求苟活,然后被光复的官军清算,或如张野狐、贺怀智、李龟年一样跑的快而流落民间,只有极少数能够与董兰廷一般运气,随行皇帝到剑南,因此大多数能够幸存下来的,都是困顿潦倒的不得了。
在乱世中这些人的专长,文不能报国,武不能杀敌,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号称已经退休老皇帝,也没有那么闲工夫去养这些闲人,又不想落个刻薄轻慢的名声,因此多数是沾着当年与我家阿蛮混的脸熟的关系,在安景宫的默许下,引见到府上混个存身之处,我又是个不喜欢让人吃白饭的人。
因此,初期官学设立的许多选修课,都是为了安置这些混饭吃的闲人,这位官授内教博士、正五品的宁王友,御赐名道玄的画圣吴道子,居然就混在这些人中,本来以他的名气,走到哪里应该都不愁有人接待的,但是逃出长安的时候,正好生场大病,因此半昏不醒的夹杂在那些难民当中,来到了成都。
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但是已经形体枯槁容貌大变,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那为大名鼎鼎的画圣,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自报身份回归宫廷的意思,就在官学里自得其乐的教人笔墨丹青。
但是当我在官学里,毫无客气的拿他一幅样品,当作反面教材,并扬言要拿这东西当做手纸,他还是忍不住跳出来和我争执起来。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很戏剧性的,他如获异宝的捧着我小学涂鸦水平的简笔素描,这个肌肤纹理、这个体态光泽,惊叹上半天,当然我很怀疑,他感兴趣的究竟是素描这种技法多一些,还作为题材的人体模特的更多一些。
他的真人也让我大失所望,因为我实在很怀疑这位习惯眼睛乱瞟漂亮女人,有点口花花的死老头,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吴道子,还画的是神佛飞天之类的严肃宗教题材,还博得“丰神清异”的评价呢,整就一老色鬼。可惜专们请来鉴定的高力士,用行动告诉我,这家伙不是水货。
难怪说那些文学家、艺术家的作品越是道貌岸然,内心越是有龌龊的一面。说好听了叫游戏人生的态度,说白了就是为老不尊的,
后来却又知道,他已经身负痼疾,没多少日子,因此越发放荡无形,颇有在最后的时光逍遥人生的态度,看在他再有两年就要葛屁的份上,我也懒的和他计较。
不过错有错着。
我很快就发现这老家伙的价值,他画人物、鬼神、山水、楼阁、花木、鸟兽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光是开元年在洛阳,长安两京寺庙,就留下壁画三百多壁,据说他尤喜欢神话传说题材。
传著于世上的有《天王送子图》、《八十七神仙卷》、《孔子行教像》、《菩萨》、《鬼伯》等。《云行雨施》、《维摩诘像》、《万国咸宁》、《宝积宾伽罗佛像》、《关公像》、《百子图》、《吴道子贝叶如来画》、《少林观音》、《大雄真圣像》。
与他同时代的有王维、张璪、李思训、曹霸、陈闳、杨庭光、卢稜伽、项容、梁令瓒、张萱、杨惠之、韦无黍,皇甫轸等人,都是当时的大画家。但传世之多,影响之大,却无人能出其又。
总而言之,这号简直就一个生金蛋的母鸡,当然了,顺便探讨交流一下东西方美术的差同,让他为我做些传世的大作就更好了。
追随他的几个弟子,也被我已学画泰西人物画为名,拉上了春宫画册出版的贼船,理由也很简单,西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从认识人体结构的最基本开始,什么素描写生,什么黄金分割线,什么光暗透视法。
当然出版物中不能用的真名,于是贯以一大批大种马、思丽斋、血红、紫钗恨、胡列那、煽狼,江南云雨等大名的春宫情节连环画册,开始流行市井人家豪门大户,名显一时。
但是西式的人体绘画需要素材和模特,那些良家女子自然不太可能了,于是,某些人自愿或者不自愿的成为青楼的常客,而成都的行院教坊中也开始暗中流传,一群只看不上,疑为生理到心理不中用,的变态和冤大头的传闻。由于连吴道子本人都说这种纤豪毕细的画艺,足以独自开宗另立一派了,于是出于我的个人而已趣味和某些怨念,特命为写真派,又成花间派。还给吴老头起了别号,人称花间派创始第一人--老蜜蜂。
因此,这种兼具了古国画的圆润丰韵和西画的写实形象,打有蜜蜂防伪水印还配有故事情节的春宫画册,已经成为时下剑南及关内最流行的地下刊物之一。
“果然是很黄很暴力啊。”
正当我一边回忆,一边翻看正酣面红耳热,做如是感叹之时,突然门外摩勒高声叫起来。
“殿下。安好”
“夷。小摩。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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