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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一阵痉挛。

张若雷闻讯赶过来,他眼睛定格在电脑屏幕上,脸色像淮平一样,像秋天落进泥土里被沤得稀烂的叶子,灰败。

他看我一眼,然后抢上前一步,试图把电脑关掉。

淮平在里面已逐渐安静下来。

“张叔叔。”

“张叔叔?”

我抬起泪眼侧头看他。

张若雷低下头,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们骗我!”

我难以置信,我身边究竟有多少人欺骗了我

?有谁可以真正能够相信!

“老白!”

我喃喃自语。

“就连老白也在骗我!”

我绝望呼号。我恨苍天太过不公。

我急剧喘气,肚子一阵又一阵痉挛,我一支手抚上肚皮,我想我当时脸色一下苍白得骇人,因为我见张若雷的面皮跟我的、跟屏幕里的淮平一个样。苍白没有血色。

“梅子。”

他惊叫。

“你别。”

他扶住我,试图过来扶我,但我激动非常,脸上不知是汗是泪,一切都被搅得一团糟。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若雷扑过来,不停帮我扫背。

“梅子,别动了胎气,别动了胎气,只要你别动了胎气,你要我命,把我拴在手腕子上我都依你。”

“我求你了!”

他大声喊,双膝跪在我面前。额上汗嗒嗒掉在地上。我喘着,抬起头看他,冷不防一扬手,“啪”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他没躲,也不生气,反扑过来抓住我那支手再往自己脸上招呼。

“只你高兴,梅子,只你高兴。你打我,你打我,只要你高兴就好。淮平已经走了,咱不能......”

“什么?”

“么”字未落,我眼前一黑,耳边只听见忽忽的风声、雷声、雨声,一切都似遥不可及,一切又似急风骤雨。

“淮平?”

“妈妈!”

“淮平?”

突然间一道强光,我用手一挡。

“梅子!”

我偏过头,朦胧中一张我最不想看见的脸。

眼泪不由自主顺眼角落下来,我又偏回头,我不想看他。

张若雷跪我床边,捧着我的手,我使尽全身力气想把自己手抽回来。但他握得更加死。

“梅子!”

泪水带着他的体温落于我掌心,我偏过头,那以后,很长时间,我没跟他再说一个字。他常常陪在我身边,常常不知是自说自话还是在跟我说话,我木然望眼前一切。

唯保胎出院那天我跟他说过一句话,我说我想见淮平。

他低下头,将我手贴于他左脸颊,长久沉默。

从那以后,我不再跟他开口,也许久不去上班。大多数时间我躺在床上,因为医生说如果再情绪过于激动,很可能保不住我腹中这块肉。更何况我不算年轻了,跟高龄产妇挨边儿。

床成了我流连最多的处所,常一躺一整天,眼神跟棚顶一样空洞且乏味。

张若雷请了专门的人来照顾我,一个年轻的小女护士,张若雷一走,她就拿异样的眼神儿看我,有一次我还听见她在客厅里打电话,说不晓得男主人怎么会看上女主人,她立志要打扮得美美的,一定要把张若雷搞上她的床。

没几天夜里,我早早睡下,等张若雷回来,她用火烫的身体试图去

给他慰籍,我听见客厅里两人沉默着的、力量悬殊的对决,到最终一定是张若雷胜利了。

第三天,那小女护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这女人据说是农村出来的,面相、干活的手法都乡土且朴实。

我仍旧不大说话,有时在心里想像这大妈也穿着暴露,试图把他勾引上床的情景,就想笑。

可刚咧开嘴就想起淮平,没事时我便不停的想,淮平呢?真的死了吗?怎么死的?真相是什么?

我前半生孜孜以求的许多真相到最终没有答案,这真让人遗憾。

我没见过他最后一面,有时我心存希望,也许那也是萧晗跟张若雷作的戏,淮平没有死。可我想不透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淮海呢?我想过联络淮海。

有一次我打电话给淮海,偷偷打的,我想让他成为我的帮手,小叶、苏白、张姨、谁都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我到那时终于知道我自己是有多凉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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