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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金先生得以听见他低声咒骂。
“万茜你是不是疯了？”高天成问。
“我没疯。”万茜声音平静，像没有涨潮也没有退潮的海水。“他对我很好，你们跟我说他杀了李剃头。李剃头并没有对我有多好！更何况，他死了。”
万茜说。
漂亮。
金先生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一直在想，万茜究竟更爱自己还是更爱她那前夫。接了李剃头的活儿时他曾经研究过照片上的女人，她笑得并不十分灿烂，眼睛里却也没有半点悲哀，江湖上都传闻说李剃头待她并不好，但是李剃头临死前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这个女人。
可是女人需要爱情，女人需要男人，女人需要的东西李剃头一直没有给她。
金先生屏声静气。
“李剃头待你不薄。”
是的，真的不薄。饶是金先生也必须承认。也许他是个情感并不十分外露的男人，但在两人对决，照片掉在地上刹那，李剃头的担心是纯粹的。他是男人，金先生观察到男人的眼神停留在女人身上的时间比停留在儿子身上的时间还要多，如果没有他那个刹那的失神，一对一，金先生不会轻易得手。
“放了他。”万茜说。高天成站着没动，金先生听到另外一声枪响，子弹射入海水，发出一声闷哼，海浪很快卷走枪响过的痕迹。
“他接近你一定有目的。”高天成试图跟女人进一步解释，但是女人没打算听。
“放了他。”万茜十分固执。
高天成眼里闪过失望，他明显被激怒。
“你让我们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他近乎咆哮着质问。
不能怕，不能退缩。金先生开始紧张，他知道那是男人惯用的伎俩。等万茜分神，两个男人对付一个万茜，应该轻松。
阿东那点儿伤，无伤大雅。小腿肚子上的伤并不致命。
海浪翻滚，席卷细浪朝向岸边。
“我不相信他会伤害自己孩子的妈妈。”万茜声音不大。一开始三个男人一个都没听清楚。高天成问，说你说什么？
阿东也问。你说什么？
什么？
谁也没注意到金先生已经坐了起来，如果他现在想发难对付高天成，简直易如反掌。
“我怀孕了。”万茜十分冷静。
金先生从沙滩上弹跳起来。
万茜站在他对面，他们中间隔着高天成跟阿东。他朝她走过去，细浪包围他的小腿，脚踝陷进细沙里，细沙从他趾缝中间挤出来。他走到万茜身边，月光洒在她脸上，她脸色苍白，金先生开始回忆，自己究竟忽略了哪些细节。她没有吐，也没有特别爱吃酸的，毫无征兆，也许女人自己都觉得意外。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另外一支手轻轻抚上她的肚皮，如果
高天成这个时候轻举妄动------金先生十分确认，他将死得很惨。
他们原本就是对手。
好在，没有人再出手，万茜的肚子里正孕育小生命，万欢已经失去爸爸，而万茜原本没有倚傍。谁也不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子替别人做决定。谁也不能。
每个人对好的理解都不同。每个人的好标准都不同。每个人都需要不同的好。这个所谓的“好”，真是千差万别。
金先生搀扶自己的妻子。
“这天儿，这儿，水多凉啊，你跑来干什么？”他毫不顾忌身后的两个男人连同他们的眼光，一把将女人打横抱起。
万茜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但是男人似乎比她还要执拗。不行。
简单的两个字，万茜的衣服飘起来，有时裹住男人大腿，但没一会儿它们又随风飘散开来，高天成搀扶阿东，到了岸边金先生并未等那两个人，高天成扯了自己的衣服，简单为阿东包扎。路上跟他们来时一样静谧，除了街灯，一个人影都没有，海边树丛里偶尔钻出野物，但无法看清它们的身形，黑暗将它们藏匿好，其实就算没有森林，没有黑暗作为它们的掩护，它们仍旧肆无忌惮。
在安全的环境里，生物会不由自主放下戒备。
“你不是......”万茜问金先生。
“我没有事。”金先生说，“我里面穿了防弹衣，轻型防弹，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万茜没问他怎么会在这样偶发的状态下穿这件衣服出来，刀口上舔血的人都知道，于他们来说，世界没真正的太平，善于制造危险的男人知道危险无时无处不在。
他们说你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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