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2 / 2)

“要是他知道他亲爱的小姐根本不信任他，在真正有危险时总是把他调开，他一定会很沮丧吧？”

真是可笑，从来没有沾上过鲜血的双手始终拿着他的杀人武器护卫着他的珍宝，却不知道，他的珍宝早已沾上了人类肮脏的血液。

“不关你的事。”美加冷冷地说，她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他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我不会乱说的，反正你手上也有我的秘密。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当他杀人时或者当他知道真相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会让这发生的，扯回你的主题吧。”

“无所谓，反正我只是一个看客。你大概知道吧，最近你的身价在暴涨。”梁韦风指的是人头价。

“它从来就没有跌过。”嘲讽的笑容出现在美加的脸上。

“杀你很难吗？”身价在黑市里长期那么高还真是少有的。

“应该吧。”既有家族的保护，又有[岳阎门]的挡驾，再加上狄和那五个小鬼，好像是不怎么容易的样子。“你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我只是想说有时候是要狠下心肠的，你不发威，他们真的是会把你当成病猫的。你知道，屋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女人在今天的日本还是蛮难混的。”

“你还真是爱管闲事。”叹口气，美加开始往回走。“最后一个话题，你不是应该希望我死吗？干吗提醒我？”

“我鸡婆啊，再见了，公主。”

熟悉的幼年称呼令美加微微一愣，她转身时却发现他已不在了。

“美加小姐？”狄走到美加的身边，对美加的行为相当疑惑。

“他到哪里去了？”无意识地，美加低喃着。

“进了树林。”

很久以前，她就不再允许别人叫她“公主”了，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象征美丽、智慧、善良的词……

那时，她不过才8岁，五个弟弟3岁，父亲带着母亲出去渡第n次蜜月。

那天，她不过是想找个风筝来研究它为什么能飞起来，没想到好死不死地，佣人在拿风筝时被那五个小鬼，不对，是六个小鬼撞到——费凡那时也在，他7岁。由于他受的是正常教育，所以比起年龄相近的她来说，他和那五个小鬼更合得来。看着躲在门后，六个小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美加只好放弃研究，带着他们一起去放风筝。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就在一声声欢呼中，风筝线终于难承重担，和风儿私奔去了，落家于院内一棵大树上。

“算了吧。”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在看到孩子们一张张无望地快要哭出来的脸时冻僵了。叹口气，美加脱下皮鞋，开始准备爬树。

“小姐，我来吧。”稚嫩的声音从草堆中传出来，大概是因为以前的营养和环境的原因，虽然狄与费凡同年，但他却比费凡瘦小的多。

她早知道的，她一直知道他躲在附近，只要是她离开房间，狄就一定在附近，就像是鸭子会把第一个看到的会动的东西当作是母亲一样，狄似乎把使他离开孤儿身份的美加当成自己生命的主宰了。

“不用了，这里我最大，不要小看我。”她不想伤费凡的自尊心，费凡是个在平地上走路都会摔倒的运动白痴，而小孩子又是敏感的，更何况狄比他瘦小，又和他同年。让客人心情愉快也是主人的义务之一啊。

虽然她没有爬过几次树，身上还穿着行动不方便的长裙，但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白色的小脚踩在泥地里，纯白的袜子立刻就脏了。美加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昂着头，盯者挂在树上的风筝，她向手上喝气，目测着距离。

十米左右。虽然那根树枝细了一点，但以她的体重，应该不成问题。估算着成功值，美加把两只小手放到树上，开始往上爬。

一米、两米、三米……只进行到一半，美加的体力已不行了，坐上最近的一根树枝上，她大口地喘着气，不经意的往下扫了一眼。才发觉还真是有够高，而且她也注意到孩子们担心和期待混合的脸。

“小绅士们，你们需要做的只是闭上眼睛等待。相信姐姐就好，一定有风筝放的。”用着轻松的口气，美加试着让他们不再担心，像是要让他们看到证据似的，她又站起来，往上爬，并最终达到那根树枝，往上一坐，晃着小腿，依旧是轻松的口气。“很简单，对吧？风筝马上又可以飞啦。像小鸟一样在属于它的香格里拉。”缓慢而小心地向前移动着，努力伸长手，拼命的够着。

风筝终于再次回到了美加的手中，但同时也回到了它的香格里拉，因为美加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应该会死吧？要不也会缺胳膊少腿的，只要不是植物人就好。否则等我一觉醒来，弟弟都变成老头了。不过，不是说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起生前的一切吗？难道因为我没什么好回忆的，所以老天爷把这个程序给省了？胡思乱想着，美加倒是相当冷静，只是下面的孩子们已经完全吓呆了。

有东西试图接住她，但失败了。一接触到温暖而柔软的躯体，美加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了，立即滚到一边爬起，她看向地面。是狄，他接住了她，但他受了伤，他的脸上在流血，血液弄脏了他的半边脸，可他却仍看着她笑，仿佛在说幸好她没事。

“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叫人来。”美加脸也没回，对着身后的弟弟命令着。随后地面上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你真笨，不知道会痛吗？”美加缓慢地跪下，在他的身边，眼泪掉在他的脸上。

疑惑的看着美加，他没有说话，只是没了笑容，看着她而已……

那夜，她守在急症室外，无论大人们说什么，她也不肯离开，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面无表情的坐着。

是爷爷的一句话让她恢复了安静的世界。他说：“雪野家需要的是懂得别人生命的可贵的继承人。”

第二天夜里，当她得知狄已度过危险期后，她倒在了赶回来的爸爸的怀里。

一条长达一尺的疤从此出现在狄的左脸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伤到眼睛。

他一出院就被送到星雨和烈焰那里接受训练，这可以说是应美加的要求，因为美加要求他永远陪伴着自己。为了这个誓言，他需要的不但是力量还有足以站在她身边的身份以及智慧。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在去法国的飞机上，这是爷爷送给她的礼物，也是最好的礼物。

自此以后，他的生活更是以她为中心在运作着。白天陪伴着她，自己还要抽空学习，晚上更是要接受严格的训练。就这样，以他普通人的智慧一直追在她的身后，为的不过是不被她甩开。

唔，原来是梦啊，好久没做这个梦了，大概是因为今天要解决的事的影响吧。她也是曾有过天真浪漫的时候的呢，想当初，连避孕药都敢吃，还是因为好奇孩子吃了以后的反应。天，她怎么没给弟弟试试来着？

美加看了看时间。六点了，差不多该起来了，而且还有件事要做。美加坐起来，没按佣人铃，倒是拿了件浴衣披在身上。然后，她从桌上拿了些东西，再穿过弟弟们的卧室走到花园里。

“狄。”轻声呼唤，她知道那双眼不从曾离开过她。

“什么事，小姐？”从他所落脚的树上跃下，单膝跪地。很奇怪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这棵树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所以它很高大，高大茂盛到足以隐藏他的身影。

“这是你今天的任务。”美加把手中的东西对给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

“接机？”看着手中的女孩的照片和航班时间，狄很疑惑，这不该是他做的事。

“古月，是古啸天，古叔叔的女儿，她这个暑假要在这里。”

“我的任务是保护您。”

“这是我的决定。去吧，今天不会有事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保护你纯洁的双眼。虽然我的已经失去，但希望你的可以永远存在。美加转身离去。是的，今天是不会出事的……

站在机场大厅的一根柱子后面，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他才不管是谁要来呢？反正时间一到，他就走人交差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事比美加小姐更重要，即使是他的生命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不自觉的，他摸上脸上的伤疤。没人知道，其实他从不为这个而难过、自卑。他感谢这伤疤，因为它，美加小姐没有受伤；因为它，他有了接受那种正式训练的权利；也因为它，美加小姐始终对他有一种歉疚的感情……为了回到美加小姐的身边，他在那两个老家伙那里受尽了苦，虽然他们似乎以这为乐趣。当时，和他一起接受训练的有十个男孩，可最后只剩下他，他们都没有毕业。不过，虽然很苦很累，他还是要感谢他们两个，因为他们，他才可以留在小姐身边，一辈子的……

“你这种接机方式是一辈子也接不到人的。”清脆的声音传进了狄的耳里，年轻、活泼是这个生命的标志。

对上古月的笑，狄有一瞬间的失神。古月有着很漂亮的笑容，这点狄在看到照片是就已得知，可当她站在面前时，才知道这笑容是如此的纯洁、如此的有感染力。不过，狄真正失神的原因是她的笑容太象以前的美加的了。美加小姐一直都有着纯净的犹如天使般的笑容，但有一天，突然消失了……

很快恢复常态，他接过古月唯一的行李——一个小手提箱，他鞠躬说道：“希望您有个愉快的假期，车子在外面等着。”

“不好奇我为什么能认出你的？”

“大概是因为伤疤吧。”没有回头，他一心走自己的路。

“该说是聪明呢还是自卑呢？其实，我觉得那东西蛮有个性的，我很喜欢哦，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开始。”古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觉，她是个很直接的人，一向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但同时，她也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不等同于冲动。

狄没有回答，他承认她是个让人不会讨厌的可爱女孩，可除此以外，他不会对她有更多的评价。这个时候，美加小姐应该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吧。已走出大厅，狄帮古月打开后车门。

把手搭在车门上，古月刚好可以和弯着腰的狄对视。“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哦，小姐我从来不差没人来追。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躲开一只过分烦人的苍蝇。而且，我可以保证再过两年，我一定会变成大美女哦。”

“谢谢你的抬举，但我不能接受。”

“没关系啊，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等。你是聪明的，应该懂得我这么好的女孩并不是很好找的哦。”笑着，古月坐进车里。

“你自信的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而且，为什么是我？”

“需要理由吗？我没想过啊。”这是真的，只是一种感觉，从第一次知道他的故事，从第一眼看到他（虽然是照片，不是真人。）……就这么喜欢上了，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什么啊，不管了，把她扔回老宅就好了。

“我要去迪士尼。”望着车窗外，古月露出了笑容，或者说她的笑容一直就没有隐去过。

“刚下飞机，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不要想甩开我哦，我早就想好要去哪里了。美加姐姐说过，你今天是我的。”古月很轻松的打碎他的想法，

“你很闲？”

“还很聪明加可爱。”

累死了，已经去了他们的权，话也说的够白了，希望他们会乖一点。唉，终归是亲戚，也不能太绝，要给他们留面子。但如果还有后话的话，那她的手段就可以出来晒晒太阳了。

一处理完这件事，美加就直接坐车回家了，今天会有人袭击她。不过，[岳阎门]的办事能力是从来不用怀疑的。她只想早点回家，泡个温泉再睡一会。她下午还有事要做呢！

“小姐，需要按摩吗？”周围的女佣帮美加脱下外套，她刚见过爷爷。

“不用，把我的浴衣以及换洗衣物拿到温泉。”美加一边回答一边把盘起的头发拆开，让一头青丝披在肩上。并把发夹和饰品递给另一个女佣，脱掉高跟鞋，她走在鹅卵石小道上。

“去拿杯橙汁来，还有我的手提电脑。”又一个女佣被打发掉，摘掉耳环、项链、戒指及手表之类，她又递给一个女佣。

一个小姐，有十个美女佣人跟在后面伺候，不知算不算资源浪费？不过，毫无疑问的是我比这十个人还要有能力，比她们有价值的多的多。自我嘲笑着，美加穿着衣服进了温泉，当她感到很累的时候，她总是这么做。让衣服紧贴在身上，让水温温暖她的心。躺在水里闷了一下，她才起来，并把湿衣服全扔到岸上。

“狄回来了吗？”

“没有，狄少爷没有回来。”

“下去吧，我要静一下。”闭上眼睛，美加享受着水温给予的舒适。

“古小姐，请回吧，美加小姐正在这个里面。请您去另一个。”是中文，大概是某个女佣拦住了要闯进来的古月吧，他们终于回来了。懒得开口，美加知道他们是受过训练的，相信他们就是不要去过分干涉。

“怕什么，都是女生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见美加姐姐了，她不会生气的。让我进去嘛，我自己负责啦。”古月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她的性格是决定了就立刻去做。

“请不要为难我，请回吧，这是我的责任。”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美加肩上的压力有多大，而泡温泉是一种很好的减压方法。女佣的态度开始变的坚决，虽然还不至于失礼于人。

唉，美加无奈地叹口气。回房再洗温泉好了，头痛。睁开眼睛，美加张开干涩的唇，对外面发话：“让她进来吧。”很温柔的声音，带点庸懒但并不是疲惫。

“是，古小姐，请这边走。”

“我自己就好了，你忙你的吧。”古月并不记恨刚才的事，她蹦蹦跳跳地往里走。

傻瓜，里面一片雾气，不熟悉地形的人一定会掉进来的啦。美加坏心地笑了起来，她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果不其然，一声尖叫加落水声，美加不客气地笑了起来。“没事吧？摔疼了没？”美加走向声源。

“好痛哦，全湿了。”古月依旧是心情愉快。

跟她正好相反的阳光女孩。“飞机晚点了吗？现在才回来。”恢复成姐姐的亲切角色，美加帮古月把衣服脱下。

“我和狄去了迪士尼，我一直都好想去的，好好玩哦，米奇好可爱，今天还有游行哦。不过，说真的，狄和那里的气氛是超不搭的。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她不停地笑着说道。

迪士尼？在这里生长了这么多年，可这个名词似乎对自己始终是一个遥远的存在。白色的雾气是可以掩盖住很多东西的，所以美加的脸上出现了优雅、冷静以外的东西——并不是羡慕也不是悔恨，怎么说呢？应该是不甘心吧。她知道这个女孩是个可怕的存在，她不惧怕他的脸，她发现了她的珍宝，这让她很担心，甚至是不安。

“美加姐姐，狄好可爱哦。”

“可爱？”拉开距离，美加害怕这样的接近。

“是啊，他装的很冷，可他有他的热情，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拒绝人，完全是个老好人啦。美加姐姐，明天再把他借给我啊，好不好？”

“古月啊，这样吧，姐姐我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过一两天再说吧，这几天是真的很忙。”力求心平气和地回答，她毕竟还是她，雪野家的长女、雪野集团的龙头。

“好吧，那我就先做作业好了。美加姐，我跟你说哦，今天……”古月是聪明的，她转而叙述今天一天的收获。

听着听着，美加沉入了水底，一分钟后才冒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让人看了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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