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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上了曲府一趟。」不等她咬唇思索该如何笨拙地替自己圆谎,他便抢白道,迎向她瞠圆的杏眸,「找你。」
「兰哥!你被曲爷刁难了吗?他拿鞭子怞你了吗?曲练他——」一戒挣开他的圈抱,忙不迭要检视他是否完好无缺,不相信司徒剑兰跨进了曲府还能全身而退。
「你可不可以动作不要这么粗鲁?躺回来!」司徒剑兰重新捕获她,将她塞回胸口。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动到胎气如何是好!
「可是——」
「我没事,两只脚走进去,还是两只脚走出来,没被人砍了一只当纪念,眉眼鼻耳全没缺,你尽管放心。」
「怎么可能?!你是曲爷的眼中钉,不除不快,他怎会……」
「兴许对他而言,有比拈除我更重要的事情。就如同我一般,比起生命安全,找回你更重要。」他声音转轻转小,几乎是自语而非说给她听。
「你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若你有万一,是我最不乐见的……」她的责备听在他耳里甜甜的,多来几句他也尝不腻。
一戒反握住交叠在她腹间的大掌——虽然她不懂他为何眷眷恋恋地抚触她平坦的小腹,舍不得离开。「兰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听我最后一次劝,别再犯上曲爷。没有我,还是会有下一个杀手来取你性命,我无法再护你,不能保你平安,你就允我最终心愿吧,当个正当的生意人,书铺虽小,日子过得去就好,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百合想想……」
「胡说些什么?谁说你要死了!」
「你去过曲府,怎会不知道我……」
「就是去过曲府,才知道你至少还得陪我四、五十年,得为我躁心,包容我的任性,纵容我的坏——还有,陪我一块当个盗印商。」
司徒剑兰说出来的那番话,就是她最渴望能成真的心愿。可是……这辈子,是没办法了吧……
「兰哥,对不起……」她向他道歉。
对不起,那四、五十年的岁月,她是缺席了。对不起那为他躁心、包容他任性、纵容他坏的人,都不会是她。
司徒剑兰知道她想偏了,看来他不该跟一个害喜严重到整日昏沉的人用太迂回的方式说话,故作神秘只会让一戒多些难受及延长她的担心。
「一戒,你现在仔仔细细听好了。我见过曲无漪,更见到斐知画,由斐知画亲口证实,他撕的那张画,并没有咒术,撕画跟撕一张纸没个两样,所以你是平安的。他没有想伤你,相反的,他心思缜密地帮你替曲无漪求了个情面。」他将斐知画的所做所为简单解释给一戒听。
一戒听罢,不知是该信或不该——
「但我有感觉到咒术的影响,好几回我都晕眩难受,也时常呕吐……」如果不是因为斐知画的咒术所致,那也说不过去。
「这就得怪大家伙和小家伙了。」他的手掌像羽毛飘落般好轻好轻地拍拍她的肚皮。「大家伙是我,小家伙是他(她)。」
「兰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是天经地义的,这是爹爹师父没教的事。
「我说,那些晕眩难受及呕吐,都是我们司徒家一大一小惹出来的事——你有孕了,这里孕育着我的孩子,小家伙在作怪,让你害喜成这样。」也害她误以为是斐知画的咒术在侵蚀她。
一戒还在咀嚼他的语意,一直到最后她才恍然大悟,轻呀了声。
「所以……我可以继续陪着你四、五十年的岁月?」
这丫头没听清楚怀孕的重点,反而还是在乎能陪在他身边是吗?
司徒剑兰原本还担心日后得和自己的孩子争宠,眼下看来,他独占鳖头的地位仍是牢不可破,真令他高兴。
他收紧双臂。「没错。那是一段还好长好长的日子——长到可以让我们再添几个小家伙,再好几次围着火堆烤肉,再吃好多块数不清的桃花米糕和肉包子,再读几千几万本的书,再练数不清的剑招,再与曲无漪作对,再盗几十本《幽魂滢艳乐无穷》,再挡好几个曲无漪派来的杀手,不过麻烦的还是瞧见过你我的那个秘术师……但说实话,我也不害怕,如果他真的要撕画,这一回,可以同时画你画我。」
「兰哥……」
「还有,再唤几回数不清的『一戒』和『兰哥』,你会腻吗?」仔细算算,四、五十年还有好多好多事可以一块做。
有他,也有她,一块。
她在他怀里迅速摇着头,好似在蹭弄着他。
「不会,我好期待……」
司徒剑兰笑了。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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