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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摇头道:“乘风可说是我看着长大,今日不以我儒门或者稷下中的辈分行事,只当我是个长者,今日来送这孩子一程。”
这时中人便见一人身着素绢麻衣,头戴缟冠,一身丧服比之在场中人都见庄重,这一身‘孝服凶衣’乃是至亲出殡之时才有的礼节,此人正是厚土剑者程无逸,剑者这一身着装又被人称为‘百日麻衣缟冠’,乃是儒门久远之前才可见的礼节,大大不同于此时的风俗,可说是自出殡、送葬、归葬之后还有‘服丧百日’之说,待归葬百日之后才能脱去身上衣冠。而因‘厚土剑’两次破锋之故,此时剑者脸无血色,脚步之间也见虚浮。
‘射部’执令卓希云见此情景,眉头不由的一皱,前日之时程无逸青瓦檐晕倒,其后虽是的稷下医者查看,可程无逸一身伤非时今日便可走动,随即急忙道:“无逸你重伤在身,怎能不听医嘱,两次强使‘胄祀之术’,此时怎能下床走动。”
程无逸凄声道:“我与乘风皆是同年入稷下,那时同住青瓦檐,后来虽然我在‘书部’而他在‘御部’,可我一直视他如兄,今日乘风归葬,我若不来,这岂非成了今生憾事。”剑者脸色煞白,全无血色,可这几句话却是说的铿锵有力。
卓希云还欲开口,一旁的林清玄看着程无逸,轻声道:“师叔虽是不愿你前往送葬,可你既如此说,我也不好阻拦,不过却是要听师叔一言,这身上之伤未好之前,万不可在行‘胄祀之术’,便是想给乘风报仇,也得先养好这一身伤才行。”
程无逸点头称是,朝着林清玄道:“无逸谢过师叔。”随即朝着岳乘风棺椁走去,竟是亲身和六名儒生一同抬棺,棺椁之后众人皆是程无逸身上之上,便欲阻挡,可林清玄却是轻轻摇头阻止,轻声道:“无逸这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他为人敦厚实诚,可认定的事却也甚少为人改变,单单是这倔强脾气到是像极了那时的恨雨,今日乃是乘风归葬为大,你们也就莫在阻拦无逸了。”
听此言,一旁蔺无咎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看着程无逸背上的厚土剑,又看了看孱弱如此的程无逸,那皱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毕竟程无逸非是商恨雨,便是多一个‘胄祀之术、厚土破锋’尚不能驾驭的剑者,于他的‘斩儒’之计有能有多少阻碍。
因蔺无咎身为六部‘执首’,因此今日岳乘风归葬之事,主理之人便是蔺无咎,只听蔺无咎喝道一声‘出殡起灵’,抬棺儒生缓缓而行,那原本便在外堂的儒生们也尾随其中。儒生送灵柩而出,五部执令跟在灵柩之后,一时风雷别业中白幔迎风,满是肃穆和悲伤。蔺无咎缓步而行,看着自己方才覆在棺椁之上写满祭文的白巾,眼神之上略有几分迟疑,可一瞬之间这迟疑之色变化成为无比的决绝。
只在这一声‘出殡起灵’间,稷下‘执首’知道,这不仅是岳乘风的葬礼,也是儒门龙首稷下学海的葬礼,待出了‘御部’风雷别业的内外两堂,蔺无咎微微转头,朝着不远处‘秩下四刃’中一个青衫剑侍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又朝着不远处稷下学海乾位之上看去,那时收藏历代贤者书所著书籍、经传的瀚海。在那日自己拟定‘斩儒’之策中,便是要‘燔书坑儒’,此计不仅要击杀稷下学海之中的成名武儒,更是断了稷下再兴之根源。
蔺无咎人虽是跟在岳乘风的棺椁之后,可心里却是想起那个生死不明的‘配水剑子’商恨雨,心中暗道:“商恨雨,你所要守护的,今日便将为焚之一夕间,而所谓的‘天下未平,稷下不死’,此语也将在我手中成为笑谈,今日不仅是岳乘风,也是这儒门龙首的稷下学海葬礼,今日过后,‘儒圣’嫡传一脉将烟消云散。”
这时蔺无咎却是看到步履虚浮的程无逸的背影,剑者一身内伤未愈,此时带病抬棺,早已是汗湿衣衫,相隔不远,更能听见剑者不住的哽咽声,蔺无咎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许鄙夷之色,暗自道:“或许就是弱者的声音,而今日,你还将见证更多的不幸,面对这不幸你也只能束手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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