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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李彦与赵秉异口同声。
赵秉长笑一声,道:“没想到李兄弟也是懂茶之人,我老黑暮年能遇知音,真是三生有幸!”话中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李彦讪讪笑道:“不怕皇爷笑话,下官所学颇杂,对茶道只是微有涉猎,不过爱喝而已。”曾冰鸿听言,不禁点头,想道:难怪李彦房中除了书,便只有茶了。
“李兄弟此话便生分了,你我既然志趣相投,顾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何不以姓名相称,此不快哉?我痴长几岁,便当仁不让称兄,如何?”赵秉拍着胸脯道。
“既如此,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促膝一席话,李彦对赵秉甚有好感,早有结交之心,只是身份悬殊,不敢高攀。
曾冰鸿见此,拍掌欢呼,见李彦阴霾已去,心情大好,不禁笑靥如花,看着二人甚是有趣。见赵秉又泡了两杯茶,两人干了,曾冰鸿闻着香味,忍不住内心痒痒。
“赵大哥,你们既已结拜,难道就没些见面礼?”曾冰鸿说话时,故意拿眼瞟着瓷瓶,一副欲盖弥彰、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秉心知其意思,豪爽道:“丫头说的对,贤弟,这瓶茶就送给你了。”
“哼!就这么点,还不够一天喝的,忒小气点了。”曾冰鸿撅着嘴,装模作样,一双手却快速地将瓷瓶收着,藏在袖内。
赵秉听了,脸色尴尬,干干笑了两声,不得不解释道:“丫头不知此茶来之不易,比之宫中特贡的龙团凤饼好上千万倍,三年茶树爆叶,每株不过十几片,去其糟粕,剩余之数不过十之一二。经过蒸制筛选,又去一半。即便一頃茶田,直至最后,不过你袖中一瓷瓶而已。”
曾冰鸿听了吐吐香舌,没想到这茶如此贵重,兀自口中不服,道:“夏州地广人稀,你堂堂一个王爷,差几个人,多种一些便是,又有什么难处?”
李彦心想:夏州是地广人稀,却都是沙石之地,若好地都种茶去了,拿什么去种粮食?曾冰鸿此话有些强词夺理,李彦却只是微微一笑,听之任之。
赵秉又道:“丫头有所不知,此茶长于石中,可遇不可求,以前我也尝试过栽种,却是屡试屡败。”
接着又细细解释:“且此茶必惊蛰黎明采摘,必逢阴雨天气,若日出气闷,味将减半;采摘之时,以爪断芽,爪必定要竹子做的,触手即污,味又减半;检茶时取其一叶一芽者,余者皆苦,去芽之乌蒂,不然害茶色,好茶以竹篮盛之,若碰五金,味又减半;检好之后,宜就地蒸、压、研、制,自始至终不得超过两柱香的时间,过时则色味又减半;从中选出细如针者,以越窑青瓷盛装,邢州瓷白、寿州瓷黄、洪州瓷褐,虽好,不如越州瓷青益茶,必储于地下阴凉之处,十年色味不变。哥哥我穷十二年之力,方才弄到小小的这么一瓶”
曾冰鸿听得张口结舌,没想到工序如此繁琐精细,心中反倒有些愧意,脸上一红,道:“看来我是得了便宜在卖乖了!”李彦、赵秉听了皆笑。
三人从申时一直喝到戌时,两壶水喝完,曾冰鸿还觉不过瘾,要再打些水来,且喝了许多茶,已不再身酸骨累,反觉精神奕奕。
赵秉却脸露难色,苦笑道:“此水非比寻常,不是湖水,不是河水,不是进水,不是泉水,乃是钟乳石的滴水,除非等到来年冬春相交的前后三天,方才弄得到。这两壶还是大哥积攒了几年的家底,委实再没有了”对这曾冰鸿,赵秉仿佛一个老实的爷爷碰到了一个捣蛋的孙女,无可奈何
“呃,那不是半年喝不到了?用别的水行不行?”曾冰鸿还是不死心。
李彦不忍赵秉为难,劝道:“八分茶,十分水,泡出来的茶亦十分,若八分水,十分茶,茶便只有八分了。也就是说,这泡茶,水比茶还要重要。”
赵秉听了连连点头,曾冰鸿看了李彦一眼,做个鬼脸,不再缠夹不清。
正此时,外面突然角声“呜呜”作响,赵秉脸色突变,豁然站起,出营看去。李彦与曾冰鸿相视一望,心意相通,跟在赵秉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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