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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嘻嘻哈哈点头称是。
“将军心胸宽广,实乃大气!”
“大什么气?”濮阳九本就嘴损,大热天的被人叫过来去给敌将看伤,心里老大不悦。
他阴阳怪气地道:“我看将军是器大无脑,为美色所惑,乱了方寸。”
裴獗正咽茶水,呛得直咳嗽。
而盘坐案前的赫连骞五个,想笑又不敢笑,扭曲着脸上的表情装镇定,忍得很是辛苦。
众将都很佩服濮阳医官。
整个北雍军里,除了濮阳医官,何人敢这般调侃大将军?
营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半晌,裴獗起身,就像没有听见方才的话,冷冷扫一眼濮阳九。
“去暗房。”
濮阳九揖礼称是,再抬眼,朝裴獗挤眉一笑。
裴獗走在前方,不搭理他,却不知从此落了个“裴大器”的好名声,全拜濮阳九所赐,
—
此事按下不表,只说暗房。
这里其实是北雍军用来处罚不守军规的士兵用的,四面无窗,光线昏暗,但内有草席,还算干净,普通俘虏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温行溯身上有伤,但端坐在案前,一袭白色宽衫沾染了血迹,脸色苍白,但整个人清俊儒雅,很是矜贵。
裴獗看一眼木案上一口没用的食物,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亲自拨亮油灯。
屋里没有胡凳,他和温行溯一样,席地而坐。
“齐人不喜食麦饭?”
温行溯看着裴獗,“大将军厚待,温某感激不尽。但将军不必浪费口舌,我温家自祖上起,世代耕于江左,又身负皇恩,断不会降。”
裴獗不说话,抬手将壶中的酒倒到两个杯盏里。
再将其中一杯推到温行溯面前。
温行溯看一眼,“我不饮酒。”
裴獗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自己拿起一杯,轻抿了下。
“冯氏阿蕴在我掌心。”
温行溯面色一变,“你待如何?”
冯蕴私自放他离开的时候,温行溯是拒绝的。
他既然已被北雍军盯上,就没有再存苟活之心,又如何能因为自己牵连到冯蕴?
“大将军想用阿蕴的安危来要挟温某?”
裴獗看他一眼,“阿蕴担心温将军。”
他说得不痛不痒,温行溯无法从中听出冯蕴的近况如何,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道:“温某和阿蕴是兄妹,她出手救我,是人之常情,纯善之举,大将军不该怪罪她。”
裴獗神情自若,“我知。”
仍然是模棱两可的话。
温行溯忧心忡忡,一时琢磨不清裴獗的举动,不敢贸然相问。
裴獗冷眼看他,“温将军所掌兵马如何?”
温行溯道:“守信州足矣。”
裴獗道:“那温将军此行,鲁莽了。”
大战在即,身为守将私自渡河,落入敌军手上,何止是一个鲁莽可以形容?
温行溯也深知自己行事不太高明,但他不必向裴獗解释因担忧腰腰而选择孤注一掷的决定。
于是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悔吗?”裴獗问。
温行溯答:“不悔。”
裴獗眼皮微动,“那温将军今夜好生休养,明日天一亮,我带将军观看北雍军操练。”
这话让温行溯大为意外。
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机密,北雍军从组建起便能征善战,是北晋精锐之师,排兵布阵之法很有其独到的精妙。
可以说,不论是温行溯,还是别的领兵将军,都有观摩北雍军布阵的渴望。
裴獗居然有如此胸怀?
温行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劝、没有辱,展现的只有风度和胸怀,与传闻中的阎王煞神大相径庭。
他抬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裴獗没有多逗留,示意等待的濮阳九进来,为温行溯查看伤势,接着便告辞离去。
温行溯看着那背影,想到腰腰落在此人手上,不由攥紧了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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