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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们老家已经做了四十多年老木匠了,是个小木出身的木匠。会做各种家具,因为厂里车间里要做几扇木门,我是临时特地把他请来的。我想请他把这几扇大门做好就让他回去。没有想到,门还没有完全做好,却出了这样的事故。要是会这样,我也不会去叫他来了。我很是后悔。”
周处长问他:“这门是什么样的门呵?做扇门怎么也会死人的呢?他是怎么死的?”
队长说:“他在车间已经把那两扇大门都做好了,都要挂到门框上去固定了,那上面已经预先埋好了的铁攀在那里,只要把门挂挂到铁攀上就行了。可是上面固定的地方很高,约莫有两米多高,于是林师傅从工地上扛来一把人字梯。当他爬上去时。他在梯子上扶着木门用力的时候,人字梯突然向两面滑倒。林师傅就从上面摔下来。摔下来时不幸头先着地摔在太阳穴上,车间地面是水泥地,摔倒后就再也爬不起来。后经人们发现把他扶起来,他已经站立不稳,鼻子和耳朵都流出血来。
“这门是什么样的门?”
“车间大门也就是普通的房屋的双扇门,就是大一些,有一米五宽,两米八高。在门的上下两档钉两排铁板。这门都已经完工了,铁板也用螺丝拧好了。我叫他要上门时来叫我一下。结果他想着明天还要回家。人家叫他回去做家具,他就在夜里赶时间。夜里他一个人想把门上到门攀上去时,他爬到上面想把大门的门攀钩上去时,那架人字梯的绳子断了,人字梯一下就两边趴倒,他就连人带门一块摔倒下来。
“他多大年纪了?”小白问队长。
“六十多岁了。”
“这样的年纪,怎么还叫他出来到你们建筑队做工?”
队长说:“六十多岁也不算大呀。他是小木师傅,他本来在家乡是到处替人家做家具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除了过年,差不多每天都在人家家里做家具。平常一百多斤重的东西他都扛得动,吃饭每餐能吃两大碗呢,我的饭量还没有他好呢。个子长得很槐伟,体重有一百五六十斤。”
“这架出事的人字梯现在还在嘛?”安良问队长。
队长说:“这本来就是一架旧梯子,是他要上高时他自己从工地上找来的,出事以后,我又把它扔到我们放杂物间的破吗房子里去了。这么晦气的东西!”
“等下让我们去看一看可以吗?”
“好的。”
一会,队长就带周处长和安良等到出事故的金加工车间去看看门和那架人字梯。
他们来到金加工车间。先看了看门,大门现在已经做好架在门框上了。就和队长说的那样。是扇木制的普通木门。
然后再到杂物间去看那架出来的梯子。这架人字杉木做的。这种人字梯安良过去当电工时也曾用过。它分左右两扇,梯子大概有九档高,每档按三十分计算,三九二十七,约莫不到三米光景。两把梯子上面用铁绞链连在一起,可以摇开来,象人立一样拉开脚站着,成一个立体三角形,人爬上去稳稳的,十分可靠。这种梯子比单面的靠在墙壁边的竹梯子可靠多了,不用人扶,自己就可以单独站立,没人扶也可上去的。很适合在悬空工作。人字梯中间有一道绳子把两扇梯子拉牢,而且那绳子要十分牢靠,长短要合适,可使梯子两边拉开来角度正好,大概四十度。绳子拉得太长,梯脚角度跨得太宽,人上去不方便,梯子的绳子承受力太大,弄不好梯子会趴倒;绳子拉得太短,角度太小,梯子太陡,人爬上去梯子不稳,梯子会倾向一边跌倒。这绑梯子的绳子自然还要牢固些的,如果不牢固,梯子打开时一受力绳子断了梯子就趴倒,那在梯子上工作的人就会掉下来。
现在周处长和安良他们看那架出事的人字梯,那根拉住两扇样梯子的绳子已经断了,仔细看那断了的旧绳子,麻绳已经陈旧变色,断裂处都没有什么拉长的纤维,说明绳子已经很脆了,是用重力时突然拉断的。而再看那架人字梯,木质朽黑色,梯架和木档已经有很大的裂缝。安良估计这架人字梯大概是长期放在工地上,雨打日晒自然把那绳子吹烂了。老木匠也不知从外面什么地方检来的。
这样看来这起事故是不是很偶然的了。还是人们麻痹大意造成的。老木匠制作家具虽有经验,这种简单的人字梯他也会制作,但对使用人字梯,好像他的经验就不足了。或者也是侥幸思想在作怪,想想木梯再烂,爬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的。可后来爬上去后他又把大门拉上去,他忽略了人字梯的质量和这架梯子能承受的重量。结果在他把大门提上去时。因人字梯的承重过量绳子就绷断了。如果老木匠在使用这架人字梯的时候,他事先先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下。看绑在两端的绳子牢不牢,如果发现绳子已经霉烂变质了,换一根牢固一些的绳子,或者另找一把人字梯也就不会出这起事故了。再或者他只爬人不带那架沉重的大门,也就不会出事了。”
周处长听了很有感慨地说,“是啊,有的时候,你小心一点,换条绳子就没有事了。你麻痹大意。一条绳子断裂就可以送你的命。可知做事情一点马虎不得大意不得呀。看来这位老师傅还是在爬梯时麻脾大意出的事故呀。”
“那木匠老师傅后来怎么处理的?”
“第二天我们就把他送回家去了。”
“他家人很怪你们吧?”
“那还用说,我们借船厂汽车把他送回家时,他的三个儿子儿媳妇和女儿、女婿、外甥来了一大堆,哭得屋都抬起来了。我们队里感到很对不起他的,现在队里活儿少了,效益也不大好,我们只给他家属三千元钱。他来我们队里做门。是我叫架子工阿高把他请来的,他是阿高的叔父,他们本来是天台那面人。他来山门就是他叔父把他带出来的。都住在村子里。我们本来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嘛,我儿子结婚时也请他做过家具。这么大年纪了还叫他出来到工程队来做工,住的这样差的地方,吃的平常就是一碗大锅菜。有时甚至是一些酱油汤。后来还弄得他这样惨,我这个做队长的,真是愧煞人,我回去时都不敢见他的子女们。知道会这样我是不应该叫他出来的。”
周处长说:“意想不到的事情总是有的,你们以后吸取教训吧――――那么第二起事故呢?”
“那第二起事故――――?”
“第二起事故说起来也和第一起事故有点连带关系。”队长说:“第二个死的就是我们队里的那个架子工高师傅。早些时时候死的是他的亲叔父,是我叫他把他叔父请来的。大梅师傅来这之后,就和他住在一起。
这时队长指一下隔壁的一间房间。他就住在这楼下这间小房子里。还是在一个床铺的。可是是从他叔出了事故后,他好长时间不说话,人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后来晚上睡觉时常做恶梦。半夜里还常叫阿叔阿叔,一觉醒来才知阿叔已经早死了。为怕做恶梦,以后他就搬到小阁楼上去住。说着他带周处长他们来到一间比他住着的还简陋的房间里,实际上房子的结构都一样。
说着话,队长就把周处长他们带到相邻第二间房子里。那房间现在还开着门,
队长说:“自他们出事后,这间房间一时就没有人住了。
“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是这一间屋子里。”
“他是个专门在造房子的工地上绑扎脚手架的架子工。架子工攀爬本领那是没得说的,在没有梯子的地方,他都能象猴子似的灵巧地爬上去给建筑房子的工人们搭脚手架,能徒手在一支毛竹上爬上爬下。照理说,他登高攀梯是轻车熟路了,可那会想到他也会在还不到一米高的梯子上下来时摔死。”
“是在这么低的地方摔死的?”
“就是从三四格梯子上面摔下来的。”队长指给大家看,“他晚上睡在小阁楼上,小阁楼用一架小竹梯上下。那天早上起来,当他从小阁楼下来的时候,人向着外已经走倒数上第三格梯子的时候,他说有人叫他一声,后来他说是他叔父叫他,他应了一声,抬一下头想看他,眼睛只顾看前面没看下面。下脚踏了个空,人就从梯子上摔下来。摔下来时左脑着地,下面是水呢地板,这一摔也爬不起来。等大家把他扶起来时,他痛得昏了过去,后来醒来一歇,老是叫着人叔叔。就是老木匠。我赶快叫来厂车把他送到部队医院,医师一看。说是也和老木匠一样,里面脑干都摔裂了,也无法医治了。这个架子工才四十二岁,年纪轻轻的也追随他老叔去了。”
安良和周处长小白他们看看这出事的地方,这阁楼实在是很低,要是个子高一些的人举起手来都可以摸到楼板,也就两米多高罢了,就是从这阁楼上摔下来也不一定会死人呀,再看看旁边的小竹梯。队长还说在三四格地方,那离地就只一米多高,在一米多高地掉下来也会摔死人!安良问他:“他摔下来时梯子倒的样子你看见过吗?人是倒在什么地方?”
“他摔下来时,听得叫声我就过去看,梯子和人倒在一个地方。人就倒在小竹梯上面。”
周处长听了叹息地说:“看来还是太大意出的事故。可能在这之前,可能时常想着他的叔父之死。心里有点压抑,常常感到对不起他叔父。以致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他下梯子时听到的声音就是幻觉造成的。”
队长听了点点头。可能是这样。自他叔父死后,他常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与人说话。
“那第三起事故是是怎么出的呢?”安良扫着问建筑队长。
“第三起事故与上面一起事故也有关。”队长说。
队长说,那也是在这幢房子发生的。这位师傅姓孙,也是我们同村的人,是我们队多年的老队员了。是个泥水工。从建队开始,他就跟我来了。他生前一直和死去的架子工同住。后来老木匠来了,他们三个人就住在一间房子里,他和架子工阿高很要好。有一人回家,一人就把钱叫他带回家去,回来又把家里好吃的吓饭带点出来。两人一块儿吃。自从老木匠和阿高出事后,他尽天唉声叹气。有时夜里睡梦中还叫着阿高的名字。总是神神叨叨的。这天,他说小雨落下来。屋子有点漏雨丝,要爬到屋顶上去看看。我说不要紧的,平常下小雨时屋里不是没有漏嘛,他说我睡在上面感觉很明显,小雨点淋在我的脸上。我上去看看什么地方漏了。他就自己扛上小竹梯,走出外头来背着小竹梯爬到屋上去看。没有想到那上面正好有一路380伏低压电线过路。这路电线是通到里各幢宿舍去的电源线。导线很粗,而且是裸铝线。他爬上去时,大家都去看,我提醒他当心电线有电,你不要碰着电线。那路电线离房顶不到一米多高。因为这是低压线,所以离屋面就较低。起初他走上去时,因为屋面较陡,一条腿擦着了电线,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他说没有电!没有电!可是当他身子一晃一只手去抓右边一根电线时,他叫了一声,就从屋瓦上摔了下来。而且那只抓电线的右手从食指到小指都被强烈的电孤烧蚀了,四个指头被烧得弯弯曲曲的,指头弯头处的肉都被烧焦了。可是当时他的眼睛还会眨。只是呆呆地不会说话了。一会头脑清醒了一点说起胡话来,叫死去架子工的名字:“阿高!阿高!我来了――――我赶快叫人把他用板车送到工厂医务室去,医务室的医生,当时替他测脉膊量轿血压都还正常,只是呼吸有点微弱,心跳也不正常,可是过不一会他就叫着阿高的名字,又说起胡话来.医生听听他的胸脯,医生说他的心脏不大好,心律不齐,要好要打肾上腺素的针,可是医务室没有这种针剂,叫他们赶快送他到就近的173医院去看看,到了医院叫医院赶快打针。可是还没有送到医院这人就在半路上死掉了―――――
夜里,从桑园工程队回来,吃了夜饭休息一会,安良想着桑园工程队的三个木匠、泥瓦匠和架子工的事情,感到安全上的事情真是难说,登很高梯子摔下来的倒不多,爬很低的梯子却会常常会摔下来,而且摔得致命,这真叫人想不通。桑园工程队摔死的三个人,都是在几米高甚至只一两米高的摔下来的。都死了,真是不可思议。安良想起一首古诗说是:
“深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却是平流无险处,时时闻说有沉沦。”危险的河流一年到头没听说有人溺水而死。倒是的小河沟时常听说有人淹死。看来登高也一样道理。
比方开车,在危险的道路上行驶,倒不大会出事故。在平坦的大道上常常出车祸。有一次他到莫干山旅游,上山时弯来弯去,汽车爬到山顶上,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几百个弯头,有的弯头还是打煞弯,原本一点看不见前方,转一个弯,立见对面的汽车徐徐而来。真是惊险万分,特别是夜里能见度又低,初开上去驾驶员真是小心翼翼,手里捏着一把汗。但却没有发现有车子撞头的。而当他们开到下面已经不怎么陡的路上,却见两辆汽车碰在了一起。也就是这个道理了。可知危险地方要警惕,平坦的地方也不能麻脾大意―――――安良想着想着,不觉朦朦胧胧地闭拢眼去,因为白天去了桑园工程队累了。他一时迷糊起来。
忽然,一阵旋风在他面前打了个转,从屋外进来三个人。他睁眼一看,发觉站在前面的三个人,正是他白天听桑园工程长讲起过的三个建筑队的师傅,为什么他一下会认识他们,因为他们头上都戴着安全帽脚上穿着草鞋,身上穿着农民的衣服,面孔都晒得黑黝黝的,他感到这三个人可能就是桑园工程队的师傅。
他们来到他面前叫一声:“安良师傅,我们好倒霉啊!爬了一辈子高,却没有想到会从这么低的地方摔下来摔死?这是老天爷故意和我们过不去吧?到如今我们还是没想不通.,我们是怎么死的?真是奇怪呀!”
包安良对他们说:“你们虽然都是本行业的老手了,但是就因为是老手就随便了。一随便就会出事故。
这时那位老匠木说:“小包师傅,我爬人字梯上下都扶着梯子,怎么会摔下来的呢?”
安安良对他说:“首先,你当时不知什么地方找来的那架人字梯就不合格。这架人字梯已经很破旧了,我去看过你出事的那架人字梯了,它都已经被太阳晒得裂纹了,梯脚也摇摇摆摆歪歪斜斜,这样的人字梯还怎么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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