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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的身上散发出惊人寒气,黑暗中,一双淡蓝的眼珠正盯着他,像一匹旷野里的孤狼。

“你是谁?”左动直接而干脆地发问,其实不须费神猜测,也知眼前黑影必是那施法控制役妖的人。

黑影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用这个来对抗左动,当然左动知道那是非常无聊的想法,连他自己都有点想发笑。

一个干涩的声音从黑影身上发出,之所以说是从他身上发出,因那黑影的嘴巴并未张动,换做以前左动定会极之惊讶,但现在当然知道即使不用嘴,仍然可以有许多方法来发出声音。

“你……你是神宗的炼道者……”

“说得很对,可惜这里没有酒,否则可以干一杯,为你的猜测。”左动淡淡地道,他的神识正透过先天道胎来观察眼前的黑影,但在那黑影的身前几寸处,存在着一种力量,阻止了他的神识的透入。

黑影阴阴地笑了几声,又接着干咳几声,胸口急剧起伏:“很好,神宗的炼道者,为什么来干涉我这个远古巫族的后裔?”

左动奇道:“你觉得很奇怪吗?华海大厦内的血案是你制造的吧?”

黑影嘶哑的声音响起道:“难道就是这点小事惊动了你,神宗炼道的大驾?奇怪了,你们神宗的人号称从来不管人间生灵的死活,怎么今天转性子了?”

左动一愕,随即哈哈笑道:“那只能算你今天倒霉,刚好碰到我。”

黑影眸中蓝芒突闪,叫道:“你以为就可以吃定我了?我的天魔降已经快要修成,现在不过只差一步,你要是敢逼我,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到时两败俱伤,那又何苦!”

左动毫不在意地一笑,黑影显然是外强中干,嘴上说得很硬,其实心里害怕得很。

他在黄老门中,经常要与一些人打交道,过人的判断力帮了他不少忙,令他能够迅速地判清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对方属于何种性格,现在用来对付黑影显然也很管用。

“哦,既然如此,你怕我干什么?”左动笑眯眯地说。

黑影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盯着左动。

这个时候,藏在乾坤镜中的紫兰心与玉魄齐声叫了起来:“是他,就是他……”

左动心神微微一动,默问两个妖灵:“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降头师,把这幢楼弄成天煞之局。”玉魄的声音非常肯定。

左动顿时想起寂山子对此人的评价:“其心可诛。”印象中,寂山子好象对一切都很淡漠,能够让冷漠如他都忍不住发出这种感慨的话,那么这个人恶劣到什么程度已经可以想象。

“呵,原来已经追到了这里,看来你还真是把这幢楼当成你的基地。”左动直到这时才有空打量四周,竟发现自己现下是置身于林纤儿家所在的楼中,不过,这里应该是在这幢楼的底层,且应是埋入地底,至于之所以确定是在林纤儿家所在楼层,那是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血腥气隐隐散布空中。

“哼哼,我修炼天魔降,需要五百人的血液作为引子,算上今天,只要再凑足十人便能完成大功,我倒不信你神宗的门下就定能胜过我,不如让你的血也来做我的药引吧,哈哈。”忽然之间,左动发现黑影体内的伤势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复原,且由身上散出的阴寒气息愈加浓厚。

这真是怪事,让左动有点搞不清状况,从寂山子遗留的记忆中他知晓,无论是巫是道,一旦体内元神受损,极难恢复,甚至会由此造成道力修行大伤。而现在黑影身上出现的异状显然打翻了这个定律。

他皱了皱眉,先天道胎跳动频率忽地加速,体内力量一阵震荡后,神识夹带着强横力量破体而出,在抵达黑影身前不到一尺处,那股莫名力量又出现了。

先是黑影的漆黑长袍一阵剧烈抖颤,仿佛狂风临体,继而身前闪现出一片激荡的彩芒,或蓝或紫,交织纵横,蓬然声中,那股彩芒又炸散开来,化成千万点璀璨光影,劲气弥空,刺肤生疼。

但左动发现到一个事实,那黑影体外的抵抗力量并不属于自身,因神识渗透黑影体外力场遭到阻挡时,黑影体内的力量并未有任何波动。

只不过,他的神识此次虽然能够搜罗到一些信息,但却仍无法深入黑影体内。

“他身上有天罗宝衣,那是巫门的圣巫级法器,能够抵挡外力攻击……”玉魄和紫兰心对黑影似乎挺熟悉。

“你们怎么知道?”左动一边分心说话,但强大的气势仍牢牢锁定在黑影身上,不敢有丝毫放松,不知不觉中,他已动了念,决不让黑影逃出自己的掌握,这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事,但黑影表现出来的残暴却让他下意识中产生极度的厌恶。

降头师乃是巫族分化的一脉支流,寂山子的记忆里,对于降头师虽然没有印象,但和巫有关的资料却不少,远古时期的巫,乃是被尊为与“神”最接近的人类,但随着岁月渐变,巫门渐渐分化衰落,降头师之流则更是往着阴邪一面发展。

黑影为了修成天魔降,居然需要用五百人的鲜血和灵魂来作为祭奠,实在是骇人听闻,手段更是残忍至极,这五百人不只性命被夺,连魂魄都被黑影吸收炼化,永世不得轮回。

正是这点,才让左动格外愤怒。

“我们妖灵一族与巫门的斗争延续数千年,你说能不清楚吗?”紫兰心与玉魄同声回答,“这个降头师,几十年前不知从哪里让他找到了巫门几乎失去传承的天巫心经,但他自身资质未够,为了能够修炼天巫心经,才在此地建起天煞之局,吸取人类精血魂魄,以天煞之局为阵,修炼天魔降,天魔降修成之日,他等如脱胎换骨转世为人,更能直接修行天巫心经。”

“天巫心经啊……”左动喃喃出声,双眼中含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采,望在黑影身上。

黑影身躯一震,干声道:“你说什么,天巫心经,你,你怎么知道……”

左动更无半丝怀疑,淡然道:“有听过一句话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妄想通过修成天魔降来进窥天巫心经的奥妙,那么怕别人知道干嘛!”

他冷冷地,望着黑影,忽又略带讥嘲地说道:“只是,恐怕你的美梦终将成空,有时,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偏偏未必能够到手。”

黑影低声怒吼,暗黑的雾气在体外涌动,蓦然间若遭劲风吹拂,朝着两边散开,露出他的面目。

直到这时,左动才看清他的真正样子。

黑袍向两边敞开,露出一片枯瘦的胸膛,根根肋骨清晰可见,身形又高又瘦,简直比竹竿还要纤细,而一张脸上的五官都各有特色,鹰鼻大而尖,薄薄的嘴唇,透显出他乃是属于天生无情冷酷的那种类型,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散放着幽幽蓝芒,更令他全身上下平添几分阴森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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