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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怀翎第一天去刑部报道,是另一位刑部左侍郎,率部衙上下官吏一起迎接的他,老尚书年岁已高,只挂了个虚职,已甚少出现在衙门里,刑部的大小事情都要靠两位侍郎做主,这些文官对着贺怀翎都很客气,贺怀翎与他们虽不热络,但也不曾故意找茬,一日相处下来,总算相安无事。
时日一长,众人对贺怀翎的兴趣便淡了许多,该干嘛干嘛,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贺怀翎并不怎么管事,借口自己年轻尚轻,又初到刑部,诸事不通,衙中大小事宜全凭左侍郎做主,而他每日花费大把的时间,翻阅研读那些陈年案卷。并没有人注意到,景州知府反诗案的卷宗也在其中,且贺怀翎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其上。
这日晌午,祝云璟自御书房出来,回东宫的路上远远瞅见贺怀翎过来,轻眯了眯眼睛,问跟在身旁的王九:“定远侯怎么进宫来了?”
王九想了想,回答道:“许是来给二殿下请安的吧。”
诸皇子尚未成婚,全都居住在宫中,皇子寝宫就在东宫后面,外臣要进来问安,确实得经过东宫。
祝云璟嘴角微撇,贺怀翎已行至跟前,停下脚步,态度恭敬地与他见礼。
祝云璟高坐在步辇之上,斜睨他一眼:“定远侯今日怎有空特地进宫来?”
“回殿下话,臣进宫来是为给二殿下请安。”贺怀翎淡然回道。
祝云璟似笑非笑:“给二殿下请安不给孤请安吗?定远侯这是看不起孤这个皇太子?”
“臣不敢。”
“若不是今日恰巧碰上,定远侯只怕没想过踏进孤的东宫吧?”
“臣是怕叨唠了殿下。”
“孤不怕就行了,走吧,随孤去东宫,孤请定远侯喝茶。”
一刻钟后,东宫的暖阁之内,祝云璟和贺怀翎于榻上相对而坐,宫人奉上茶点,祝云璟笑着抬手示意:“侯爷赏脸尝尝孤这东宫的茶点如何?”
贺怀翎谢恩,动作优雅地捧起茶碗抿了一口,再夹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仔细咽下后再次用茶水漱了漱口,点点头,回答一直笑看着自己的祝云璟:“东宫的茶与点心,自是最好的。”
不但是茶点,这东宫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好的,处处精致奢华,香龛里点着珍贵的龙涎香,整个皇宫里也只有皇帝、太后和太子能够使用,刚才进来时贺怀翎只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得出昭阳帝当真宠极了祝云璟这位皇太子,好东西几乎都搬进了这东宫里。
祝云璟轻笑:“侯爷不必这般拘谨客气,你与祝云珣,想必不会这样说话吧?”
“二殿下与殿下不同,殿下是储君,礼数不可废。”
祝云璟“啧”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亲疏有别,不过若是孤那二弟也能如侯爷这般牢记这点,就好了。”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贺怀翎没有接,祝云璟弯了弯唇角,换了个话题:“孤听闻,侯爷生母是景州人士,侯爷少时据说也在景州外祖家住过不短的一段时日,侯爷对景州风土可有了解?诗书里都说景州江南风景好,可是真的?”
贺怀翎抬眼看向面前眸中带笑,却笑得不怀好意的祝云璟,心生警惕,略一思索明白过来,祝云璟这是在试探自己与许士显的关系,那日在御书房外头,祝云璟问出那样的话,想必已经将他和许士显之间的交集打听清楚了。
贺怀翎神色不变,回答他:“景州山美水美,春日里是风光最好的时候,再多的辞藻渲染、诗文咏叹都不为过。”
“是嘛?”祝云璟一手撑着下巴,拖长了声音,“只怕是人更美吧?”
贺怀翎与许士显之间的事情并不难查,去景州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许士显是孤儿,七八岁起就一直寄居在那已经掉了脑袋的景州知府杜庭仲家中,当时杜庭仲还只是景州下头一个县的县官,贺怀翎的外祖家便在那县城里,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府邸与县衙毗邻,仅一墙之隔。
贺怀翎从八岁至十四岁整整六年的时间,都住在景州外祖家中,便是那时认识的许士显。
许士显十三四岁时,就已经长成远近闻名的俊美少年郎,后被景州当地的一个权贵恶少盯上,想要将之强纳为男妾,那恶少家势大,连杜庭仲这个县令都不放在眼里,最后是贺怀翎出面,才将许士显给保下来,这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他二人那时便已立下婚约。
就是不知道,那日许士显说的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是否指的就是贺怀翎。
贺怀翎只装听不懂祝云璟这话中深意:“江南的姑娘与京城贵女确实不大一样,但各有各的美,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单看殿下更欣赏哪一类。”
“你说孤?”祝云璟扬了扬眉,“孤的太子妃当然得品貌双全、风华绝世,一般人孤还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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