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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南岸舵口镇,杜府。
话说杜娟魂魄随柳扶风潜入幽冥谷迟迟未归,那杜小妹本是个耐不住性子之人,整日呆坐在母亲佛堂中不出半步早已心痒难耐,这日见外面阳光炙烈正是世间阳气最盛之时,便偷偷地逃出佛堂要去隔壁见马昭昭问寻姐姐的下落。当她正欲从后院高墙翻过去时突而想到母亲当日正是在此封鞭,回去之时却不见母亲手中握有那个木箱,难道百花鞭就是藏匿于此?想到这儿,杜小妹赶紧放弃了越墙转而围着石桌找寻木箱。找了许久,简直就快将这后院都掀了个遍都没有那个装有百花鞭的红木箱的下落,到底在哪里呢?杜小妹找寻了老半天心中不免有些气馁,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直生闷气,直怨道:“娘真是不把小妹当女儿,把百花鞭教给那个调皮的荆哥哥就是不教我,太偏心啦,太偏心啦!“说着说着,心中越来越不服气,气鼓鼓地一把扯起地上的草木胡乱地蹂躏,似是在折磨荆邺祖一般呀呀直道:“哼,还想要我出家剃个光头当小尼姑,做梦!“
知女莫若母。阮英早就跟着女儿到此后院,本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却见她从兴致勃勃地找寻百花鞭到此时坐在地上发闷气,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怜惜和无奈,长长地轻叹了口气,于是捡起堆在屋角杂乱无章的石子抛向石桌左角,桌角被击应声一落,将杜小妹吓唬地连忙退爬到一边,忽然眼前的石桌底下开了个小方口,杜小妹慢慢地爬过去探头一看,见到那个小方口中露出红色的木箱,杜小妹眼前一亮扑向小方口将红木箱掏出,扑了扑上面的尘土赶紧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果然躺着母亲的百花鞭,鞭身由绿滕缠绕而成,上面荆刺星星点点犹若树滕的丝绒一般,无数的花瓣簇拥着整个鞭身,好似初春的庭园百花相继开放争艳。这是杜小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见到传说中的百花鞭,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双手抚摸着百花鞭,生怕它忽然从眼前消失。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抬起头顾左顾右,见周围无人,便抱起红木箱心中不由地窃窃自喜:“嘿嘿嘿,姓荆的,不教我武功我自己练,哼,有了百花鞭在手不怕本事学不到!哈哈哈哈哈。。。。。“
杜小妹生怕自己由于太过激动而笑出声赶紧边捂住嘴边抱着红木箱蹑手蹑脚地翻墙而去,但在院子旁的阮英仍旧能听到杜小妹那得意的窃笑声,可心中却在不住地担心:不知将那百花鞭暗中交与小妹是福还是祸?抬头望天,烈日当空,正午阳气果然是这一天之最,只希望小妹能在天黑之前快快回来,那自己也就放心了.阮英驻立良久才慢慢地转身拍拍衣袖走向厅堂.
正在厅堂餐桌前喝着小酒的杜老儿见妻子走进看了看她身后疑惑地问:“小妹呢?她不吃饭了么?“
阮英走近餐桌稳稳坐下拿起碗为杜老儿边盛饭边道:“她出去玩耍了。“
杜老儿放下小酒杯接过妻子递过的白米饭扯着嘴角两边的短胡须笑道:“前两天呆在佛堂里不是挺安静的嘛,我还以为她改了性子呢,嘿嘿,不出三天忍不住又要出去闯祸,连饭都不吃,算了,算是省了粮食罢。唉,真是,真是不知道她到底像谁?“
阮英没出声,自己也盛了一碗米饭拿起双筷夹菜便吃。
杜老儿吃了几口菜对阮英道:“你是她娘,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的就这么放纵她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的呢?让我,让我杜老儿的脸往哪儿搁啊?“
阮英白了他一眼就道:“小妹从小到大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丢脸又不是丢一回两回了,那么计较干什么?“
杜老儿“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饭碗道:“就是因为丢脸丢多了,我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这张老脸。慈母多败儿,你总这么维护着小妹,她以后还要怎么嫁人啊?“
阮英“哧“的一声笑出,道:“你还成天在镜子里看你这张老脸啊?“说完停了手中的筷子随即思量片刻脸色逐渐收敛即道:“是啊,小妹若这样下去还真是怕会误了她的终生大事。。。。。。小妹不像娟儿,娟儿温柔贤良,只是可惜这么早就。。。。。。“阮英不忍再说下去。
杜老儿安慰妻子道:“别提啦,别提啦!娟儿这么好,只叹她命太苦。若娟儿还在世,此时怕也早已要嫁给柳家二公子,可那柳扶风,你说,像个什么人样?有一脑子的学问还以为会像他老爹一样做个三品四品的官什么的,却没想到他老爹转眼之间叛国做贼,大儿子也跟着一起去,这个扶风虽没像他父兄一般令人憎恨,可也令人不耻,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还是个人吗?就算娟儿还活着我杜老儿也决不会让娟儿落入这等道德沦丧的家庭之中毁了一生。“
阮英望着丈夫无奈摇头的神情心中不由地一紧,她多么地想告诉丈夫自己曾见过娟儿,多么想告诉他现在的小妹就是他们两个女儿的共同体啊。可是刚到嘴的话又被生生地硬吞入肚,若自己如此一说,这坐在对面只知如何将丝绸卖得更好的杜老儿,他会相信吗?就算相信他也会被吓得半死,还能接受自己的那两个苦命的女儿吗?
杜老儿见妻子愣愣地望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忽而变作伤心忽而又变作疑惑和为难,于是将手中的双筷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即问:“你在想什么?“
阮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吃饭吃饭。“
杜老儿没注意太多,只是脑中生疑但也没有过问太多,继续吃饭,但吃到一半又抬起头问:“听店中伙计说最近这几天你翻了帐本,取走了三百两,做什么事去了?“
阮英刚咽进喉中的饭粒被丈夫的话问得呛了出来,赶紧喘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帕子拭了拭嘴即道:“我自有用处,别问太多。“阮英知道丈夫什么都好但就是对钱物吝啬之极,此时知道是自己拿出了三百两,若不是由始自终对妻子脾气较好,早就大发雷霆要立马见到那三百两银子才肯罢休。虽说三百两对于杜家不算什么,但在杜老儿如此小气之人的心中却是个大大的数目,够他活个三年五载的。
杜老儿虽然是个生意精人,但对妻子却是没有办法,毕竟杜家的家业她的功劳不小甚至大过自己的精打细算,杜家正因为是有了阮英如此精明的媳妇,丝绸产业才能发扬得如此之好,以往在北方杜家丝绸家业虽算不上是数一数二,但七大丝绸庄园之中杜家却也是好评如潮,如今战乱移到南方苏州却仍不减杜家在丝绸产业中的威望。杜老儿见妻子用帕子将嘴角拭擦干净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对面,那神情好似就要进入商战,一脸严肃地要与他人谈判一般,毫不退让。杜老儿心中一惊暗道:莫非她这三百两是为了做一桩更大的生意?
阮英表情严肃地道:“老爷,除了这三百两,今后我还会再拿,至于为什么,有机会我会一一向老爷说明。但请老爷放心,这绝对是个不亏本的生意。“
杜老儿一听是个不亏本的生意心中便放下心了,虽然不知原因心中有些堵塞,但妻子既然将话说出,那自己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那三百两,一次性就出去那么,还说以后会再拿,想到这,杜老儿的心一痛一痛揪得直心疼。阮英见丈夫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由地在心中窃喜,但表面仍旧将着一板正经,拿起碗筷与杜老儿一同默不作声地继续就餐。
猛然间,阮英的眼角瞟见院墙角落站着一个人影,这光天化日之下怎的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阮英侧过头去盯眼一瞧,大师兄的身影闪入眼帘,再细一看,那人影又忽地闪过不见。阮英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杜老儿见妻子又停了筷子不知她心中又在想些什么,便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吃快吃,吃完了去dc区的店验验货。“
阮英听到催促也无法集中精力去思索便低下头继续将碗中剩余的米饭连带着菜一起吃完,刚放下碗筷,厅堂外就响起“轰“的一声,似是大门被撞开。阮英“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走出厅堂,杜老儿以为是小妹,将筷子拍向饭桌便大声吼道:“又是你这个惹祸精,进屋不知道敲门啊?你是不要把你老爹我气死便不罢休是吧?“杜老儿气愤地放下碗筷也跟着出去,但只走到一半停在庭院之前就见大木门被撞开飞出数丈撞向庭内的几口大染缸,溅起色彩斑斓的染布水洒作一滩.本是在门外拦客的小伙计也随着那门落入染缸之中令得染缸破碎,人身狼狈。
“唉呀呀,废啦废啦,都浪废啦!“杜老儿心疼地奔向染缸叫唤着:“到底是哪个混蛋。。。“脚下突然嘎然止步,一只手将自己前胸格住无法向前,回头一看,正是阮英,杜老儿正想质问,但见她一脸严峻的模样盯着大门之外,杜老儿也正眼望去,只见门外踏入一个黑衣持剑男子,双目似火,但脸色冰冷之极,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摄人的杀气,只消一眼就惊得杜老儿全身直打颤,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是谁?进,进门怎么不敲门?“但见那人一步步地走近,阮英神情严肃得有些吓人,她不住地向后退,用身子渐渐地将杜老儿挡住,杜老儿的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小:“赔,赔我家大门还有。。。“
忽而阮英骤然停住死死地盯着黑衣人狠道:“你杀了季师兄?“
那黑衣人也停了步伐站在门内,神情依旧冷酷地道:“不错,现在该轮到你了。“
阮英脸色猛然惨白,顿而凄惨地笑了一声,冷道:“哼!尹天浪,你果然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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