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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的离别,更是让阿芳坚定了要让已经失去父亲的儿子过上正轨生活的决心,她要把亏欠儿子的关怀给补回来。

望着熟睡中的二个可爱的孩子,她仿佛看见了他们在流泪、看见了他们的小手正抓着叔叔和婶婶的衣袖乞怜的在问:我妈妈哪去了?方姨见她这样就轻轻地问了半句:“要不要……”阿芳鼻子一酸便推开了她,无声无息的向门外走去。

走出一定距离回眸再看时,二娃和方姨俨然如一尊雕像矗立在清冷的寒风中高高的举着手臂。

列车在快要到达边境的时候,阿芳感慨道:“东平啊,这次若不是你陪我来这里,想见见孩子的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太谢谢你了。”“还那么客气,那时我也很想见见契柯夫的,”说着就低了头,过一会又说:“不过,你的孩子要比我想象当中好很多。”“我来之前也是不敢多想这些的。”“是的,是的,尤其是搞不清楚这民国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嗯,现在都已经看到了,你以后还愿意来这里吗?”“……,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有所不同。”“这个我知道,我认为,安娜会尊重你的选择。”“绥滨如果还有亲人,也许我还可以这么想。”“别忘了,你等于是和张强一起打天下的。”不知贺东平是从哪一方面去理解她说出的这句话,只见他现出了难得一见的莫测地笑样而没有作答。

阿芳便认为这是他忠厚的性格和不齿他人的财物而导致,便想着回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娅娅之后再说。

转而她又新奇的问着他:“对了,你俩成家都快两年了,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你们二位都不想要孩子呀。”

东平做了个嗤之以鼻动作后就说:“谁说我不想……,”当他发觉自己不该回答这样的问题时便朝她一摆手,不耐烦地改变道:“嗨,我说大嫂,你就不能问个别的嘛。”

阿芳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复杂,她出语轻微的说:“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东平赶紧来了个双手抱拳:“求你别再问这些了,我已经习惯了。”阿芳随即就“哈哈哈”的笑个不止,而自己也和被她的笑声感染后的其他人一样都不知道因何而笑。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她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东平也是似笑非笑的晃动着脑袋。

奇怪的一幕同样又在边检站上演了,大头送给他的那袋包谷作为被禁止的物品给没收了,东平望着被拖走的那袋包谷米漠然无助的说:“我费了老大的劲。”

这趟返回的过程要比来时顺畅多了,在消耗上也少了近三天。

疲惫的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两人谁也没有休息下来的意思,在洗洗弄弄之后,阿芳看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就对东平说:“我出门有个事,你就好好休息一会吧。”东平也说:“不了,我这就去厂里看看。”“好吧,那就顺便告诉他们,我不久就回来。”

她去了墓地,今天正是张强三周年的忌日。

她收集了一些绿色枝条,用它们编成一个没有鲜花的大圆盘放在了扫净落叶的坟堆上。这一次,她下跪给他磕头后没有哭,也没有泪,而是把在哈尔滨所见到的、听到的以及自己的最新想法都一股脑的全都说给了他,并向他表示:“我听你的,等女儿可以放手的时候我就回傅家甸那里去照顾你的儿子,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因为……因为有亚力托夫在她身边。”末了的那一句,她说的既轻又细,最后,她还与他在亲昵时一样说道:“该死的,这些年都不把家乡的地址告诉我,要不是二娃粗心,就连带着你的儿女回老家都成了泡影。”如果不是因为天色已暗,还不知道她要说到什么时候,这时的寒风对她一点也不起作用。

她揉揉发麻的双腿给墓碑换上了一颗新的石子,凝视片刻后便颤颤巍巍地伴随着自己的影子盘算着她最想得到的时光。

在被迎进门后的那一刻,阿芳就没有隐瞒的告诉大家:“今天是张强的忌日,我去那里和他多说了几句话。”

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同时响起:“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阿芳随即就朝大家摆摆手说:“不要了,也许只有我的话他还能够听得懂。”

饭后休息时,少不了的旧话在母女二人间继续,娅琴说:“如果是那样,弟弟愿意留在那里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我想,给他们多寄些银子去就是,这样也好让傅叔叔和方姨也轻松一些。”

阿芳见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也难掩喜悦地说:“今儿我还在你爸爸面前夸你像个大人儿呢。”“我又不是不知道来这里的人大都是迫于无奈的。”“是啊,难得你能这么想,谁还不想有个安定舒适的家。”娅琴看着没有散尽忧伤的妈妈,什么也帮不了的说:“也许,今后我不能陪您一起回去了,”“为什么这么说呢?”“亚力托夫对我说……他是不会在食品厂里呆很久的,别看他被剥夺了那个身份,他的精神可从未被压倒,他说,他要带我去他的家里。”“这是好事呀,闺女。”“不过,这几天他的心情突然改变了许多。”“你俩不会这就拌嘴了吧!?”“哪里,自他收到家乡来的电报后就开始有了变化,整个人也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我这才离开多久?那上面都说了些什么?”“他没让我看,只说没什么,要我以后不要再问这些。”阿芳又开始紧张的犯起了嘀咕,她害怕再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便关心起了她的身子问道:“怀孩子的事告诉他没有?”“哎呀,之后就对他说了。”“那你现在咋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老觉着饿,粮食越是紧张越是这样。”“傻孩子,这是两张嘴在吃呢。”娅琴听了就“呵呵呵”地伸手隔着被子在肚子上揉了揉说“是这样啊,那可不能把他给饿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满怀希望地对妈妈说起了别的:“您去哈城时,罗卡岬又领来了三名工人,看来我们的脚跟算是在这里站稳了。”阿芳对她点着头没有直接认可的说:“我在路上还和你贺叔叔说‘以后有亚力托夫在你身边帮衬着,我是可以放心回去照顾你弟弟’这样的话。”娅琴并没有在意这些说:“贺叔叔是个很不错的人。”“是的,他和你安娜阿姨一样,我真想她们俩人一直能和我们在一起,她也是非常向往上海、杭州的。”

“这怎么可能。”“我是这么想的,看得出来,你贺叔叔这次回去,时常流露出背井离乡的伤愁。”“天不早了,妈妈您睡吧,以后我们再说这些好不好?”娅琴深知母亲在长时间颠簸状态下不能再和她拉扯这些永无尽头思绪,一声平淡的慰藉后,她恰到好处的给母亲送去了一个满满幸福笑意。

贺东平回来之后就把叶列维斯基愿意联系制砖机一事告诉了阿芳,至于他对契柯夫的死则并没有过多的说辞,不难看出他俩的感情在权力面前慢慢的产生了距离。

在即将迎来的一九二一年的新年仅剩三天时,母女二人的美梦也随着超强的偏北风给吹的七零八落。

罗卡岬在厂里通知阿芳说:“下午二点您务必前往‘歌剧院’参加一个大会,最好能让您的女儿陪着您一起去。”“你是说让我去参加大会?”她认为作为手下这么和她说话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是的,下午我也会去那里”年轻的罗卡岬非常坦然的做出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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