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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俩的对话给沉闷的车厢带来了噪动,大檐帽仍然没有戴正的列夫把手向上一扬地说:“别提了,先前那么多国家打在一起我都没遭罪,后来自己人又和自己人打了起来,也不知是白军还是红军的子弹飞了过来,车头的锅炉被打漏了,我的肩胛骨也被打碎了,你瞧,这右肩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哪里还能开得了火车。”

经过叉道的列车猛然间地晃动差点让娅琴摔倒,列夫再次向后面指了指,娅琴没再推辞便坐了下来,这时一位中年大汉无表情的来到列夫的身边说:“把水壶交给我吧。”

娅琴同情的仰头望着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列夫问起了家常:“家里人都还好吧。”随着一声叹息,他沮丧的说:“好什么,现在只剩下孤家寡人了。”“……”看得出来,他是不想再触及逝去的悲伤,反问了她:“还是一个人出门吗?”娅琴的脸红了一下,指着刚才的位置说:“还有一同前往的同事。”

坐在过道另一侧的一位满脸胡须的乘客也搭讪说:“我家也就只剩我一人了,妻子和孩子都让上帝给带走了。”他说这话时可以看出他的脸上满满都是怨气。列夫知道那都是饥饿造成的,便侧过身去接应道:“听说产粮区的粮食直到现在也只有三、四百斤?”“这到不是主要的,饿了还可以少吃一点,打了江山还被枪决可比饥饿要命的多。”另一位好心的乘客向他劝道:“别再说这些了,还是当心点好,难道你忘了叶卡捷琳堡了?”“那是个被上帝诅咒的地方。”

突然间,车厢里安静的就跟没人似的,列夫对着吃惊状态的娅琴作了一个撇嘴状,娅琴不知道身后正站着两名佩戴着红袖章的士兵,她正欲开口请教,坐在她对面的女乘客冲着她干咳了二声,对方的异常表情才使娅琴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这才知道整节车厢安静下来的原因,她与士兵四目相对,略显骄傲神情的列夫担心会节外生枝便对士兵说:“我亲戚,远房亲戚。”那两名士兵好像没听见一样朝他无礼节的看了一眼便向前走去。

娅琴便迫不及待的问着列夫:“刚才说的那地儿远吗?”列夫和身边的人都不明白她问的是哪一出时,那位像是走南闯北的大胡子回过头来看了看,对她小声说道:“姑娘,别去那里,那里的冤魂还没散尽呢。”娅琴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了与刚才极不相称的韵味,但她没有忘记还以好心人的善意。

当一声“谢谢”说过之后,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会这样。

这时那位中年大汉拎着水壶回来了,他同样没有表情地对列夫说:“我装的不是很满。”列夫向他表示理解和谢意后转身对娅琴说:“我的小…你坐着,我很快就回来,”然后又低下头来附在她的耳边叮嘱了一句:“别跟他们说别的,那会招祸的。”娅琴会意的笑靥让他不忍离去,而她望着为客人们倒着茶水的列夫,自己也陷入了斩不断理更乱的危机之中:魔咒的使然让那几句陌生的话语与那封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来信结合在了一起。

‘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从军人变成了蒙难的理想赌徒’,这些游离和未知的存在如同只有谎言才能成就事实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撞击着:‘只要他不被诅咒,只要贺叔叔能够挺过今天这一关,只要维斯基叔叔永远都是胜利者,只要妈妈…,如果那里的魂魄还没有散尽……”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车身一阵猛烈的摇晃,连过了几个岔道之后就响起了工作人员的喊话声。

“我们到了”她踮起脚尖从攒动的人头间对东平说。

他俩随着比他们还要呆滞多的几名乘客步出车厢后还没见到列夫的身影,娅琴只好对东平说:“走吧,不等他了。”

当他俩快到出站口处时列夫喘着粗气追了上来,娅琴还是违背了真实说:“来来回回的没找到你,”然后指着东平介绍说:“这是我叔叔。”列夫在与东平握手的同时一口气把什么都给说齐了:“这六节车厢就我一个送水的,停车时间又不长,给我留个地址行吗?以后也好去找你们说说话。”“当然可以!”娅琴愉悦地与他交换了联系地址后就随口问了句:“刚才车上有位先生为什么说叶卡捷琳堡是上帝诅咒的地方,那是什么意思?”火车的汽笛鸣响了一声,他小声说了句:“还不是说十几年前灭了皇帝一家的事嘛”之后就边往车上跑、边向他们挥手道别,娅琴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打了个寒颤,直等他回到列车上时才朝他挥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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