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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宿维安踌躇半晌,坐到了离谭叙有一定距离的位置。
“离这么远做什么?”谭叙掏出手机,“给你一个跟我微博互粉的机会。”
凌源和邓文瑞可没有这种待遇。
宿维安不懂谭叙怎么会心血来潮要互粉,他拿起手机:“叙哥,我不玩儿微博的。”
小骗子。
“没事,先粉着,搜我名字,第一个就是。”
宿维安诺诺地应下,快速切换成自己的个人号,粉了谭叙。
谭叙一看,32粉丝,1关注,关注的还是微博客服。
他还准备说什么,一个电话接了进来,居然是老宅保姆阿姨打来的。
阿姨可从没给他打过电话,谭叙接起就问:“怎么了?”
“我的少爷哟,您快回来呀!”阿姨语气匆忙,“夫人找了厨师回来,说是马上要宰了慢慢!”
“……我现在回去。”谭叙边应着边起身,挂了电话后,马上给谭母打了一个。
谭母接得倒是快,迎面就是一声冷哼。
“妈,网开一面,它只是一只乌龟,你做什么非要吃它。”谭叙准备晓之以情,先把人稳下来,明天就把龟接走。
“我不吃,你吃。”谭母说,“你就说你今晚过不过分?人多好一姑娘,你就把她丢在餐厅了?”
谭叙:“朋友这出了点急事。”
这个借口谭叙已经用了无数遍,每回聊到女朋友,他就用这个借口逃掉,狼来了的故事已经听遍了,这招在谭母那边也不管用了。
谭母淡淡道:“不用解释了,也别想着回来救它了,龟我已经宰了,明天你看看有没有时间给它开个哀悼会吧。”
啪嗒,电话挂了。
谭叙表情凝重。
宿维安:“叙哥,怎么了……”
“宿维安。”谭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
宿维安眨巴着眼,满脸疑惑:“……恩?”
“为了来救你,我养了九年的乌龟被宰了。”
谭叙复述了一遍始末,其中为了省去多余的解释,他把“相亲”淡化成了“一个饭局”。
宿维安一愣。
“养乌龟?”
“是,”谭叙眉一挑,“养乌龟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谭叙的表情,那句“有”硬生生地被宿维安吞回了肚子里。
养了九年,得多有感情,宿维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道歉:“……对不起。”
谭叙对乌龟的确是有感情的。
小时候卖乌龟的多,慢慢爬出了小贩的篮子,硬是爬到了谭叙的脚边,也算是挑对了主人。
某天夜里,趁谭叙熟睡时爬到他床上硬生生挨了一掌还没死后,就被谭叙当宠物养着了,出国后他直接丢给了家里的保姆,小乌龟的日子依旧过得滋润。
会挑主人,还会争宠,多聪明的一只龟,说没就没了。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紧张和不知所措,谭叙一点火都发不出来。
关键这事儿好像也赖不到宿维安身上,要找也得找邓文瑞。
慢慢,是主人薄情,下辈子再爬我脚边,我养你九十年。
谭叙这么想着,往旁边一靠:“道歉没用,想想怎么补偿吧。”
果然,宿维安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不用负这个责任的。
“我……我去给您买只乌龟来?”他想了想,“我给您买只年纪大的。”
谭叙问:“我是要办全龟宴吗?”
宿维安:“那……您说说怎么办。”
“我不是少了只龟,我是少了只宠物。”谭叙强调。
宿维安赞成地乖巧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我给您买只宠物?”
“您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都不喜欢。”
“……明天我们去宠物店?”这是宿维安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不想养新的,还得训,麻烦。”
宿维安:“找别的卖家买成年的……也可以。”
谭叙嗤笑道:“别人都养熟了,我还要来干嘛?”
能想到的办法都不行,宿维安不说话了。
“要不这样吧。”半晌,谭叙才悠悠开口,宿维安马上抬起头,等他说下去。
谭叙道出目的:“在我没找到新宠物前,你来代替一下吧。”
“…………啊?”
宿维安眨巴着眼,显然完全没懂谭叙的意思。
谭叙从容地坐回到原位,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这人比较孤僻,以前许多事都是慢慢陪着我做,”他顿了一下,“慢慢就是我的宝贝儿乌龟。”
宿维安似懂非懂地点头。
“突然少了只龟,以后很多事只能自己做,挺孤单的,当然,也不是让你当宠物,就是平时陪我去随便走走,散散步。”谭叙说。
散步不都是老人才做的吗?
宿维安吞回疑问,跟着坐下:“可是最近工作很忙……”
谭叙:“工作之余。”
意思是,他以后会经常跟在谭叙身边?
宿维安很怕。
自从上回……之后,他已经很尽量的想躲开谭叙了,虽然并没有躲掉,结果现在还要增加两人接触的机会……
“怎么,不肯?”谭叙不让他多想,“不想负责了?”
“……负责的。”宿维安哪敢戴这顶不负责的帽子。
这就算成了,谭叙突然起身,手掌覆在宿维安头顶,弯下腰和他平视。
两人脸距很近,谭叙目光深邃,望进去几乎让人溺在里头,他唇角轻扬:“那就这样,我回去了。”
谭叙走后,宿维安还停留在愣怔之中。
半晌,他直接往床上倒去,两只手盖在脸上,试图平息面上的烧意。
他心跳不停,脑中思绪乱成一团。
真的是……怎么会有这种人。
直到走出公寓,谭叙的笑容都还未褪尽,根本看不到养了九年的宠物被炖成汤后的悲伤。
走到车前,他才终于敛下嘴角。
因为他的车此时四个车门都大咧咧的开着,车子里的车灯全亮,车内一片狼藉。
谭叙一口气缓过来才想起,他下车时太急,没有锁车,就拉了个手刹……
他是不是该庆幸只是被洗劫,没有被开走?
回到车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还好,他从来不把文件电脑放在车上,也没有背包的习惯,只丢了几条放在后备箱的香烟。
他发动车,正准备离开,车子里响起警报。
没油了。
连油都偷?!
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谭叙忍不住想爆句粗口,又生生忍了回去。
他下车,一抬头就找到了宿维安所住房子的阳台和窗。
里面亮着白灯,看不到人,一条机器猫的毛绒睡衣挂在外面随风飘荡。
谭叙看了几分钟才转身离去。
助理很快就来了,谭叙这人,平时宁愿开车都不让司机送,让人清楚掌握自己行踪的感觉并不好。
他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盘算着。
慢慢和几条烟,换到了宿维安。
这买卖好像也不算太亏。
宿维安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谭叙的召唤电话,让他去之前那一家体育馆。
宿维安到的时候,谭叙刚好打完球,里面打底的背心都湿透了。
谭叙手臂肌肉匀称,见到宿维安,他站远几步:“离我远点,我身上臭。”
宿维安点头,跟着他出了体育馆,走到车前,谭叙问:“会开车吗?”
宿维安摇头:“不会。”
“赶紧去学,”谭叙手指晃了晃,“坐后座去。”
上车,谭叙把车窗全开了。
开出了一小段路,宿维安才小声问:“叙哥……我们去哪?”
“一会我有牌局。”谭叙说。
宿维安一愣,牌局带他做什么?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谭叙勾勾唇:“以前我打牌都带慢慢,招财龟,吉利。”
“……可是我又不招财。”宿维安说。
谭叙哼笑一声:“有总比没有好。”
“……”
牌局之前,自然是要回家洗个澡的。
宿维安在门前停下脚步:“叙哥,我在这等您。”
“外面凉,进来。”
宿维安还是不愿动:“我就……不进去打扰您家人了。”
谭叙挑眉:“我一个人住。”
谭叙的确是自己住在外面,平时周末都会回老宅,这周例外。
宿维安只得乖乖的跟进去。
这套房子不论从那个方面看都太大了,对独居来说。
双层复式设计,客厅里的沙发能坐起码十个人,还有个大大的厨房。
谭叙指着沙发:“坐着,我洗个澡。”
“……好。”宿维安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一个遥控器被丢到他腿上。
谭叙已经脱下外面的t恤,只穿了一条底衣:“看会电视,很快。”
浴室在二楼,宿维安一个人坐着,电视里放着某大型后宫争斗剧,他也没再调台,拿手机准备刷个微博。
刚打开屏幕,就有微信提示弹出来。
凌源:@谭叙,哥,你好了没有啊?就差你了。
凌源:邓老头都到了。
凌源:@宿维安,安安一块出来玩啊,大周末的。
宿维安这才知道原来谭叙的“牌局”是跟这两人的。
他犹豫片刻,关掉群聊,没有回。
谭叙下楼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未擦干,浑身都很清爽。
他边看手机边走来:“你怎么连别人的信息都不回?”
“什,什么信息?”宿维安不看他,“我没看见。”
谭叙一屁股坐到了宿维安身边。
两人挨得很近,宿维安能清晰地闻到谭叙身上的味道,他心跳骤快,赶紧往旁边挪了一大段距离。
受不了这种气氛,宿维安问:“他们都到了,我们还不去吗……”
谭叙侧脸看他,突然嗤笑道:“小骗子,不是没看信息?”
宿维安脸一红:“我……”
谭叙起身打断他,往门外走去:“走了,你那便宜舅舅跟催命似的。”
宿维安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相约的地方居然是在某大型娱乐场所。
他刚走进去就被舞台上穿着暴露的舞女吓着了,脚步都慢了许多。
马上有服务员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带他们去包厢。
感受到身后人迟疑的脚步,谭叙回过身,大手一捞,稳稳地把宿维安脖颈圈在手臂里,半拖着带他走。
这么一下直接把宿维安给揽懵了。
包厢里的人看到他们两保持着这姿势进来,也懵了。
“谭叙,你拽着我外甥干什么!”邓文瑞最先反应过来,他丢下手中的牌,拍案而起。
“关系好,怎么。”谭叙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手还没放开。
宿维安回过神来,忙挣脱开他,低声打招呼:“……舅舅。”
凌源靠在沙发上,笑嘻嘻的:“哇,安安你这发型简直要杀死我了。”
“那你怎么还没死?”谭叙问他。
凌源听说了慢慢的事,不敢招惹他,没再吭声。
“安安,坐这。”邓文瑞拍拍自己身侧的椅子。
包厢是正经的棋牌包厢,虽然没有自动发牌器,但还是有一张专门用来打牌的桌子的,此时包厢内三人各据一方,四个角刚好空了谭叙的位置。
谭叙和邓文瑞的位置是对面。
“他跟我一块儿来的,当然和我坐。”谭叙不由分说地把宿维安拽到自己座位旁,硬是摁着坐下了。
“不是,你把我外甥带来这种地方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邓文瑞瞪着眼。
“这种地方怎么了,这不正正经经的棋牌包厢吗?”谭叙没搭理,反倒是一边的凌源开了口,“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
邓文瑞抿唇:“他是我外甥,你是我外甥吗?”
“我是你学生,”凌源撑着脑袋,“当你外甥也成,要不我以后就喊你舅?”
他说话吊儿郎当的,语气听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针对宿维安的意思。
宿维安听得奇怪,怎么觉得这两人聊岔了?
“别理他们,”谭叙把菜单丢到他手上,“点饮料喝。”
宿维安随意扫了一眼菜单:“叙哥,您喝什么?”
“咖啡。”谭叙说完,轻叩牌桌,用下巴轻点了下手里抓着牌的邓文瑞,示意他发牌。
宿维安跟服务员点完饮料,这边牌局已经开始了。
他从小就扑在学习和画画上,麻将不会打,牌也只会最简单的斗地主,还从来没见过四个人打的牌。
虽然看不懂,但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句没多问。
“我们打的是地主,”谭叙突然开口,“黑桃2和黑桃k是一家,其他两人是一家,但这两张牌没出去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谁。”
宿维安似懂非懂地点头:“那要是两张牌在一个人手里呢。”
“……三打一。”
谭叙看着自己手里的黑桃2和黑桃k,心想旁边这小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其他三人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这一把谭叙被上家凌源顶得根本打不出小牌,输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许多牌。
“安安果然是自己人。”凌源笑嘻嘻的掏出笔。
他们不赌钱,谁输了,可以往谁身上乱画。
凌源向来爱玩,所以规矩是他定的,买的也是特别好洗的笔。
宿维安看着被画了一只王八和一块手表的谭叙,一脸愧疚:“……叙哥,我不是故意的。”
谭叙侧过头,两人对上眼神。
宿维安正准备躲开,谭叙突然倾身上前,凑到宿维安耳边,低声道:“你以为我让你坐这干什么?”
“帮我偷看凌源的牌。”
“……”
宿维安根本没听到谭叙说的什么,他快被呼到耳廓的气息烧了耳朵。
几场下来,宿维安没再说过话,谭叙也没有输过,其他三人脸上全是“伤痕”。
邓文瑞又输一局,他把牌摔在面前:“打牌就打牌,总打感情牌是怎么回事?”
挨骂的凌源眼一瞪:“谁打感情牌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和你的小男友天生一对,连牌都是把把分在一起?每次黑2黑k还没出就急着怼我?”
这一把邓文瑞和凌源是一个阵营,但凌源一直在怼邓文瑞的牌。
“你牌品怎么变这么差了,输了就怪队友……”凌源不是很有底气,因为他的确是在瞎怼邓文瑞的牌。
邓文瑞没再理凌源,他站起来:“安安,过来帮我打一局,我去趟厕所。”
这也是惩罚之一,包厢是有内置厕所的,但必须要顶着花猫脸去外面的厕所,而且他们每次定的都是离厕所最远的包厢。
宿维安:“我不会……”
“没事,输了画我。”丢下这句话,邓文瑞大步出了包厢。
宿维安没办法,只能坐到位置上。
牌发下来,谭叙这局是农民,他循着宿维安的视线,朝宿维安挑了挑左眉——什么阵营?
宿维安麻利地躲开目光。
躲这么快,一定也是小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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