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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秦玖到司织坊转了一圈后,便坐了轿子去严王府。皇子成年后都会在宫外开府,颜聿自从几年前回京后,就一直居住在宫外御赐的王府。
颜聿的管家通报了后,便领着秦玖向王府后院而去。
这后院有一片地方没有栽种任何树木花草,而是铺了满院子的黄沙。院子里有马,有狗,有鹰,还有人。就在黄沙之上,铺着一方华丽至极的坐毯,颜聿便坐在坐毯上,指挥着下人跑马、斗狗、熬鹰。
就是这种环境,颜聿也不放过享乐。在他身畔,他的四大美人中的两位,叫作貂蝉和昭君的一人抱着一个琵琶,正在弹奏。
颜聿身着一身炫黑色宽松的长衫,一头墨发半梳半披,伸手抚摸着他怀里的小动物。没错,在他的怀里,卧着一只黑猫。它十分乖顺地眯着眼睛,享受着颜聿的抚摸。
秦玖怀里的黄毛登时瞪大了眼睛,它似乎对于这个和它能够享受主人同等待遇的小动物格外感兴趣。扑棱着翅膀便飞了过去,在颜聿头顶上盘旋了一会儿,便落回到了秦玖的肩头上。
秦玖抚摸着黄毛,笑眯眯道:“那是一只黑猫,你不要惹它。”自从在无忧居,黄毛和颜聿发生了冲突后,黄毛一直对颜聿很是敌视。没想到,颜聿也不是吃素的,可能是觉得自己老和一只鸟过不去,有碍他的风度,竟然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黑猫来。
真是阴险!
“黑猫?!”黄毛重复道。
“乖啦,黑猫可是会吃小鸟的哦!”秦玖提醒好奇的黄毛。
黄毛似乎对秦玖说的话并不在意,并没有意识到那个乖乖趴在颜聿怀里的黑猫有多么的危险,它依旧歪着头,打量着颜聿怀里的黑猫。
管家快步走到颜聿面前,禀告道:“王爷,秦九爷过来了。”
颜聿似乎这才注意到秦玖,微微偏头,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耀目的瞳仁里,闪动着邪魅的笑意,他抬臂招呼道:“九爷,请上座!”
秦玖扫了一眼散落在红毯上的蒲团,心想:这样的座位也叫上座?再看那些马儿啊、猎狗啊,都被训得汗水涔涔,前面不远处还有马粪在冒着热气。这样的环境,颜聿也如此享受,这让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原来他不光会唱戏、嫖妓,竟然连遛狗熬鹰这样的勾当也玩得挺上道的。
秦玖抱着黄毛,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黄毛扒着她的手臂探出头,依然打量着颜聿怀里的黑猫。颜聿这一招真的很管用,最起码,黄毛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彻底转移到黑猫身上了。
颜聿怀里的黑猫倒真是懒,这会儿还在那里舒服地眯着眼睛,看上去乖顺极了。
一股肉香扑鼻,秦玖低头,这才发现木案上放着一盘烤熟的鸟肉。
颜聿一伸手,从云靴旁拔出一把精巧的镶宝石的匕首,用案上雪白的拭巾擦拭了几下,扯过那盘鸟肉,利落地切割起来。
秦玖眯眼看着他,只见他侧颜如雕琢而成,轮廓完美至极,微抿的唇角漾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这个男人就像恶魔一样,完美到近乎罪恶。
“白耳,来,吃肉了,好吃的鸟肉哦!”颜聿将切割成一条条的鸟肉摆在了桌面上的小碟中,斜睨了秦玖怀里的黄毛一眼,吹了一声唿哨,招呼着怀里的黑猫。
黑猫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那双眼瞳竟是绿色的,它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方才踱着优雅的步子,从颜聿怀里钻出来,轻轻一跃便上到了桌案上,动作轻巧得无一丝声息。
这只黑猫除了两只耳朵是白色的,身上皆是黑毛。原本眯缝着的眼睛睁开了,竟是一双闪着灵光的绿瞳。秦玖一看这黑猫的长相,便知这是出自云韶国的灵猫,看它那双闪着灵光的绿眼珠便知没错。说起来云韶国,那真是一个好地方,盛产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黑猫似乎并未在意秦玖和黄毛一人一鸟在打量它,它优雅地低下头,开始吃小碟里的鸟肉。
“九爷,你家的黄毛要不要来一块?”颜聿薄唇轻勾,问秦玖,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望着秦玖怀里的黄毛的。
秦玖知晓颜聿的用意,他是打算让猫吃鸟,以此来吓唬她家的黄毛。但他这个算盘打错了,对于黄毛来说,只要吃的不是黄毛,它管你吃的是鸡是鸟还是羊呢!
“多谢王爷,只不过我家黄毛从来不吃肉。我记得猫喜欢吃的可是鱼啊,这只猫如此可爱,王爷为何不喂它最爱的鱼吃?”秦玖摸着鹦哥儿的羽毛,笑吟吟问道。
黑猫听见了,停止吃肉,抬起头来,朝着秦玖喵呜叫了一声,显然是同意秦玖的话。这只猫显然是训练过,竟然听得懂秦玖的话。
黄毛看着黑猫朝着秦玖谄媚地叫着,不高兴了,冲着黑猫叫道:“没出息,没鱼竟然也吃。”
秦玖按下黄毛的头,生怕它再惹事,抱紧它道:“这才乖呢,谁和你一样挑三拣四。”
黄毛有些不服气,自然不敢惹秦玖,于是冲着黑猫喊道:“你这个笨猫,你这个傻猫……”一边说,一边朝着黑猫鄙夷地拍着翅膀。黑猫不吃了,它大约知晓黄毛是在对它进行猫身攻击,瞪着绿幽幽的眼睛,朝着黄毛叫了一声,转身就朝着黄毛扑了过来。
秦玖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一场架是免不了要打了。既然阻止不了,那么就为黄毛加油吧。于是,秦玖干脆地将黄毛放飞,喊道:“黄毛,打败白耳,回去有奖赏哦!”
黄毛得了秦玖的鼓励,顿时来了劲,它展翅在桌案上方飞着兜圈子,还不停地喊着:“笨猫,臭猫,傻猫……”
黑猫白耳倒是沉得住气,在桌案上立得稳稳的,一双圆眼珠紧紧跟随着黄毛转来转来,尾巴在身后慢慢地晃啊晃啊,似乎随时准备攻击。
颜聿来了兴致,大约他早就想着让这一鸟一猫掐架,“白耳,赢了晚上有鱼吃。”
白耳一听,双瞳立刻开始放光。
秦玖瞥了一眼颜聿,笑道:“王爷,你家白耳这个名字,不会是跟着我家黄毛来的吧!”
颜聿颇鄙夷地哼了一声,“白耳多好听。你那黄毛,得是有多么不同凡响的品位才能起出这样的名字啊!”
“小爷叫凤凰!”黄毛一边拍着翅膀飞翔,一边得意扬扬地反驳道。
白耳便瞅准了这个空当,忽然一跃,从黄毛身上挠下来几根羽毛。黄毛也不是个吃亏的,不时地俯冲下来袭击黑猫,用嘴啄,用爪子挠。一鸟一猫斗得不亦乐乎,引得那些斗狗遛马的侍卫都忘了手里的活,开始观看这场大战。
“九爷,不如我们押个赌,看黄毛和白耳哪个会赢?”颜聿轻笑一声说道。
秦玖看了看天色,大约还有一个多时辰便到午时了,她淡淡笑道:“王爷这个主意甚妙,我也喜欢赌。不过,一鸟一猫打架赌起来太没趣,不如赌别的。”颜聿慵懒地倚着椅背,他的举止散漫得有些没心没肺,但他身上潜藏着的不可一世的倨傲之气却尽显无遗,“眼下,难道还有比赌这个更有趣的吗?”
秦玖眯眼道:“我赌王爷在午时之前会赶到苍梧山。”
“倘若是赌这个,九爷不觉得自己输定了吗?”颜聿不慌不忙地询问,漆黑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去不去苍梧山的决定权在于他,但是秦玖忽然说赌这个,莫非笃定他一定会去苍梧山?
苍梧山,对这个地名他很熟悉。一如九蔓山以温泉著名,苍梧山是以寺院庵堂而闻名于世。
苍梧山距丽京不远,位于丽京城北几十里处,骑马的话,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正因为距离丽京城比较近,所以,丽京城贵族们若是拜个佛出个家都喜欢到那里去。但颜聿却对修行问道无甚兴趣,他也不是颜夙,有一个尚佛的母妃,所以,苍梧山他以前从没有去过,以后也不打算去。但是,他却知道,秦玖此言,恐怕并非是说说而已的。
“这个赌,本王和九爷打了,不知赢了能得什么彩头?”颜聿狭长的凤眸微眯,眼神中多了一缕从未见过的严肃,深沉难测。
秦玖微微一笑,道:“彩头嘛,就把白耳送我吧!”
“换一个吧!”颜聿扬眉道。他好容易弄来一只能对付得了黄毛的黑猫,哪里肯轻易送出去。
“换一个也行,那就这样,如果你家白耳赢了我家黄毛,一个月不准吃鱼。如果你家白耳输给了我家黄毛,可以顿顿吃鱼。”秦玖笑得纯洁无害。
颜聿略略一愣,让他赢了罚输了赏,这以后白耳还敢赢黄毛吗?他唇角一勾道:“可以,就这样说好了。不过,九爷若是输了,要如何?”
秦玖坚定而冷然地说道:“这个没必要再说,因为我不会输。”
“哦?”颜聿冷冷眯眼,“是什么事,让九爷笃定我一定会去苍梧山呢?”
秦玖沉吟了片刻,方徐徐说道:“看来,王爷对苏挽香小姐也不是多么志在必得啊,竟然连苏小姐的行踪都没有打听吗?莫非,王爷还抱着放手的心思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我也就不必说了。”一听到事关苏挽香,颜聿唇角邪魅的笑容慢慢凝固,俊脸上明显染上了凝重之色,“九爷有话不妨直说,莫非苏挽香今日去苍梧山了?”
秦玖望了颜聿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苍梧山中的慈安观是苏小姐曾经的养病之地,这件事王爷一定知道。今日,据说苏小姐是去苍梧山的慈安观上香了。倘若只是苏小姐去上香,倒也没什么,但是,我听说,惠妃的侄子刘来顺也去苍梧山了。王爷当知道刘来顺为人,此人极好色,见到美貌女子或者俊秀的男子就挪不动脚步了。”
“那日在无忧居他对兰舍那件事就可看出来。听说,他对苏小姐也是垂涎已久的,也曾求过姑母惠妃求皇帝赐婚,但惠妃并未应允,只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侄儿根本配不上苏小姐,皇上是肯定不会同意的。因苏小姐是苏相之女,所以,刘来顺自然也不敢去动苏小姐。只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颜聿扬起眉梢,以凌厉的目光看着秦玖,耐着性子询问道:“如何不一样了,难道刘来顺他还敢来硬的?”
“他自然不敢。不过,我听说,烨国有一种情花,名‘孽罗香’。此花极其美丽,但却是致人迷幻的毒药。据说,孽罗香绽放之时,倘若你从花丛中走过,嗅了这种花的香气,眼前会出现幻象。假如此时有人在她面前,她会将此人看作自己心仪之人,从而在药力的催动下,做出令人终生后悔之事。此毒与媚药本质不同,所以女子清醒后往往也不知自己中了药物,更查不出曾中过药物,所以只会以为是自己心甘情愿。孽罗香的花瓣晒干后,制成香囊,香味依然存在,且和花盛开时药效是一样的。”
“因为此花十年才会绽放一次,所以产量极少,世人极少知道,是作为烨国私下相传的宫廷秘药存在的。但是,我从惠妃口中得知,刘来顺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种药物。恐怕,苏小姐此行会有危险!”
“你说的是真的?”颜聿眸中燃起了燎原的怒气。
“千真万确!看天色,苏小姐恐怕已经快到慈安观了,她上完香后,估计就午时了,再用了午膳,就是午休之时,恐怕……”秦玖话音未落,身侧颜聿已经猛然站了起来。他唇角依然勾着完美如雕琢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却有着嗜血而邪妄的残忍。
“备马!”他冷冷说道。
早有人将院内最神骏的一匹良马牵了过来,颜聿也顾不上换衣,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蹄如飞奔声如雷,踏云般掠过正在打斗的黄毛和白耳,径直朝着连通后院的后门而去。颜聿贴身侍卫见状,忙一个个飞身上马,尾随他而去。
秦玖眯眼一笑,扫了一眼早已停止了抚琴的貂蝉和昭君,摊手道:“你家王爷性子真急啊!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你们两个似乎也应该跟去,毕竟,出事的是苏小姐,她可是个女子。”
貂蝉和昭君闻言,忙起身牵了马,纵身上马,追了出去。幸好这后院里就是驯马之地,有的是马。转瞬间,后院除了那些被训的狗啊、马啊,打架的猫啊、鸟啊,就剩秦玖和枇杷了。
秦玖撇了撇嘴,将面前的茶水饮尽,冲着黑猫道:“白耳,你也别打了。你家主子都走了,再说了,你要是赢了,可是一个月没有鱼吃的,还打个毛啊。”
黑猫似乎不甘心输,但是赢了要罚不能吃鱼,非常郁结。眼看着主人也走了,颇惆怅地收了爪子,迈着骄傲的步子,仰着头走了。
黄毛飞回到秦玖肩头上落下,叫道:“傻猫,笨猫,臭猫……”
秦玖敲了敲黄毛的头,“行了,不要得寸进尺了。”
她抱着黄毛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问身侧的枇杷,“卖孽罗香的小贩可顺利送走了?”
“九爷放心,兰舍办事很妥当,不会让人追查到一丝线索的。”枇杷静静说道。
秦玖点了点头,清眸中闪过一丝锋锐。
从丽京城到苍梧山,颜聿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在山脚下勒马驻足,一扬手,身后随行的侍从骤然停下,马匹累得重重喷着鼻息,原地刨蹄。
颜聿仰头望去,只见苍梧山山势绵延,此时正是初春,山上处处春意盎然,兰草芬芳。
颜聿并不知慈安观如何走,命侍卫找了一个知道路的当地人引路,一行人策马上了山。越到山上,山路越难走,到了最后,颜聿只得弃了坐骑,徒步上山。终于抵达慈安观时,日头恰到了正午。那些侍卫虽是练武之人,这一路马不停蹄奔走,又提气迅疾上山,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颜聿却顾不得歇息,大步向慈安观而去。
大煜朝贵族之家大多都有家庙,这慈安观便是苏家的家庙。此观隐在半山腰郁郁葱葱的翠竹之后,建筑古朴而典雅。观中香火显然并不是很好,此时观门是紧紧关闭的。
颜聿微微眯眼,早有两个侍从上前,抬脚便踢开了观门。这一下动静不小,观内的一个小道姑急匆匆奔了过来,一看眼前的阵仗,顿时脸色惨白,以为他们是什么强人,结巴着刚要问什么人,一柄宝剑便架在了脖颈上。
小道姑早吓得面无人色,勉强挤出一抹胆战心惊的笑容来,颤抖着问道:“几位爷,你们要做什么?”
“我问你,苏小姐如今在哪里?”颜聿单刀直入问道。他眸中闪过残忍的笑容,寒意和着日光映出血一般的色泽。
“在……在……苏小姐方用过午膳,便到后院她一直住的寝房内歇息去了。”小道姑颤抖着声音说道。
“带路!若有一丝怠慢,小心你的脑袋。”一个侍卫冷森森说道。
小道姑哪里敢怠慢,引着几人穿过前院,到了后院之中。穿过长廊,便来到了一间厢房门前。她指着厢房颤声道:“这就是苏小姐一直住的厢房,每次来观中上香,她都会在厢房内歇息。”
小道姑话音未落,便有几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挡在了他们面前。小道姑细细一瞧,这几人并非苏小姐的侍从,她并不认识,遂惊讶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进观的?”
颜聿看到这几人无声无息出现,心中顿时一沉。很显然,这正是刘来顺派来放风的侍从。那几人看到颜聿出现,脸色微变,不知这魔王到底是如何从天而降的。
颜聿长眸危险地一眯,一挥手,他身后的侍卫快步上前,将那几人围了起来。他快步上前,推开了厢房的房门。
展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幕,和他一路驰马而来脑中一直闪现的那一幕差不多。但待到他真正看到了这一幕,心头顿时好似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一般。
苏挽香身着素衫,神情有些迷惘地偎依在刘来顺怀里,她似乎饮醉了酒一般,双颊潮红。清澈的丽目中好似泛着氤氲的水汽,迷离而朦胧。
刘来顺一手搂着苏挽香的腰肢,一手执着她的素手,俯首正在用嘴唇反复摩擦她幼滑的掌心,用力吸吮她纤秀的指尖。
颜聿原本就暗沉的脸在这一瞬变得更加铁青,目光更是森寒而带着嗜血的肃杀之意。只觉得怒火好似猛兽一般,从胸臆间咆哮而出。他快步上前,一把揽住了苏挽香的腰肢。
刘来顺察觉到异样,猛然抬头,在看清眼前之人后,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就已经惊异地瞪大了。整张脸血色褪尽,扶在苏挽香腰肢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他心知今日怕是已经不能成事,缓缓放开了搂着苏挽香的手,朝着颜聿一笑道:“哎哟,什么风将王爷吹来了,难道王爷也听说慈安观的玄女娘娘甚灵,所以来上香吗?”
颜聿沉着脸,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抬脚朝着他腿间猛然踹了一脚。刘来顺也是有武功的,那日在无忧居被秦玖暴揍了一顿,身上伤势才好转,冷不防又被颜聿踹了一脚。
这一脚的力道究竟有多大啊!
刘来顺的身躯竟被踢得如同风筝般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了下来。他被踢得头晕脑涨之下,还是很清楚地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顿时杀猪般嚎叫了起来,疼得抱着腿蜷在了地上。
“颜聿,你竟敢这样对我?”挨了一脚,刘来顺犹自不相信颜聿真的这样对他了。
颜聿却根本懒得管她,拦腰将苏挽香抱了起来,吩咐紧随其后进来的貂蝉和昭君端了杯冷茶过来,服侍着苏挽香饮了半杯子的水。又命貂蝉出去端了洗脸水过来,他亲自拿出贴身的帕子,湿了水细心地在苏挽香潮红的脸颊上擦拭着。
“来人!快来人!”刘来顺盛怒之下,高声喊道。他喊了数声,也不见自己的那些侍从进来。
貂蝉冷声说道:“刘大公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已经先你一步去了地府。”
“什么?你们竟敢……颜聿,你好大的胆子。”刘来顺怒气冲冲说道,“你竟敢如此待我!我姑母是惠妃,我父亲是吏部尚书。你不过是一个闲散的皇叔,你怎敢如此对我?!”
颜聿理都不理刘来顺,依旧细心温柔地为苏挽香擦拭额角、脸颊,看到她眸中神色慢慢清明了起来,孽罗香的药力似乎已经退了些,这才放心地把苏挽香交到昭君手中。他负手立了起来,踱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近刘来顺,墨玉般的冷眸中划过一丝隐晦,唇边笑意凛寒,“看来,你是要到你姑母那里告我去了,只杀几个侍从怎么够你告?本王再给你多一个理由告我!”
颜聿说着,一脚踏前,重重向刘来顺双腿之间踢去。
刘来顺也有些武功,可叹他一条腿刚刚被踢断,这个时候行动极是不便。而且,这个从来都是懒洋洋的王爷,出手竟然如何迅疾狠辣,是他绝没有想到的。所以,这一击,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躲过。下身处剧痛无比,似乎有湿热的东西淌了出来,那是暗红色的血。
这一下,刘来顺连惨嚎都嚎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命根子恐怕是再也不能用了。
颜聿俯身盯着他,神色冷酷嗜血恰如森罗殿中的阎王爷,他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慢条斯理说道:“刘来顺,这下你可以告我了。”
阎王!
恐怕这才是阎王这个外号的真正由来吧!
刘来顺望着颜聿唇边森冷的笑容,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寒意慢慢滋生了出来,吓得他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颜聿眯眼看了一眼死猪一样的刘来顺,冷冷一笑,“暂时留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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