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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帝早已不敌琴音,在龙椅上昏迷了过去。殿内本有御医,此时忙围了过去为庆帝诊治。惠妃眼见萧乐白顺利脱身而去后,便指挥着天宸宗宫女向朝她围过来的护卫冲杀过去。
此时,殿内乱成一团。
颜聿却是快步朝秦玖走了过去。
嘭的一声,最后一根琴弦断裂,秦玖猛然站起身来,眉头深深蹙起,胸口起伏,双腿软弱无力。
这一曲耗尽了她的心神,虽然最终险胜《天绝八调》,但她自身功力被损耗不少。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犹若踩在棉花上一般,在站起片刻后,就再次跌坐在地面上,纤弱身子躺在锦毯上,蜷缩成一团,胭脂红的衣衫与锦毯上重重怒放的红牡丹相互辉映,格外妖娆。这样的艳色越发衬着她的脸庞苍白如雪,就算是再浓的妆也遮不住她此时的虚弱。
寒意再次毫不留情地攫住了颜聿的心神,让他那张看上去永远漫不经心的俊脸越发清寒了。当日在演武场上,她从竹塔上飞坠而下的身影和眼前这道身影重叠了起来,相同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那是怎样的感觉?
是惊惶?!是无措?!是心疼?!是害怕?!
颜聿急速奔上前,双臂一伸,便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他让她靠在他身前,对自己的侍从道:“让御医过来看看!”
他的侍从跟了他多年,还从未看到他这般阴沉的脸,忙从围在庆帝身畔的御医中不由分说拽了一名,架着他便从明月殿押到了丹霞殿。这御医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要被严王咔嚓了,看到靠在颜聿怀里的虚弱的秦玖,这才明白要让他做什么,在颜聿犀利可怕的目光注视下,他哆哆嗦嗦地开始为秦玖诊起脉来。
这老御医知晓严王今夜立了大功,本要在他面前表现表现的,谁料诊了一会儿,却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病症,显见是受了内伤的,可是似乎又不是单纯的内伤。
秦玖的脸透着死灰一样的苍白,她抬起眼睫,望着颜聿,慢慢道:“我只是气血受到了震荡,并无大碍,不必再诊脉。”
颜聿挥了挥手,让老御医退了下去。
秦玖望着颜聿,自苍白的唇畔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却不知唇角有一抹鲜红的血迹,“我可以求王爷一件事吗?”
颜聿抬起袖口擦过她的唇际,看着以银线绣着缠枝花的冰蓝色袖口上那抹抹骇人的红印记,长眸眯了起来,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中的颤意柔声道:“你说!”
“我想借明月山庄的温泉一用。”秦玖喘息着说道,额间冷汗迭出。
今日乃是月圆之夜,她和萧乐白斗琴一曲,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此时若不尽快习练补天心经,只怕身子扛不住。而如今,距离这里最近的温泉自然便是明月山庄内的温泉了,只是这却是皇家温泉。
“要童男子吗?”颜聿神色复杂地问道,一把抱起秦玖,一路出了丹霞殿。
秦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要,只是不劳王爷了,我可以让枇杷为我安排。明月殿的事情还需要王爷处理,还是让枇杷带我去温泉吧!”秦玖说完这句话,仿似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脸色呈现出极度骇人的惨白。
枇杷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见状忙奔过来道:“王爷,给我吧!”
颜聿脚步一顿,低头凝视了她一眼,又回身瞥了枇杷一眼,淡淡道:“本王不想给!”说完,横了枇杷一眼,目光犀利得让人胆寒,脚下却根本没有停,大踏步一直向前走去。
枇杷虽然对秦玖和颜聿的事情乐见其成,但还是不放心地跟在后面。秦玖待要再拒绝,颜聿却低声道:“闭嘴!都这样了还如此话多?”向来低沉魅惑的声音有着极力忍耐的波动。
昭平公主从殿内追了出来,看着颜聿抱着秦玖渐渐远去,丽目在凄迷的夜色之中若有所思。
夜色下,一轮明月高挂天边。山庄外的打斗声若有似无地传了过来,可是对于此时的颜聿和秦玖而言,却似乎极其遥远。
明月山庄的温泉是引自九蔓山最大的几处泉眼,一进入浴池,便听得潺潺流水声,只见三股清泉从石壁上突突而出,偌大的殿内云雾蒸腾,池边亮着数盏琉璃灯,映照在白雾上,朦胧缥缈,犹若仙境。
颜聿小心翼翼将秦玖放在温泉池边的竹榻上,他撩袍坐在她身侧,眯眼问她:“你需要几个童男子来恢复功力?”
朦胧的雾气之中,颜聿盯着秦玖的神情格外正经,肃穆正派得仿若换了一个人。秦玖微微愣了一下,举手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个?”颜聿扬眉问道。
秦玖点了点头,只盼着他快些出去,好让枇杷帮她寻五个童男子进来。当然,她其实没指望颜聿会为自己找。
颜聿看着秦玖,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他没再说话,而是将手探到腰间,轻轻一钩,便将玉带钩了下来,随手扔在了一侧另外一个竹榻上,随后是那件冰蓝色的外袍,再是里面月白的中衣和里裤。
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这厮便脱得身上一点布丝也没有。
秦玖抚着额头痛苦地轻叹了一声,明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却还是不甘心地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颜聿伸足试了试温泉的水温,回首朝秦玖一笑道:“我一人可顶十个童男子,要五个,我一人足矣!”
秦玖侧身躺在竹塌上,眯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颜聿。修长挺拔的身体犹若玉石雕琢而成,如瀑布般的墨发飞流直下垂至腰间,他站在雾气袅袅的池畔玉阶上,朦胧的雾气让他的身子看上去有几分朦胧。他回首冲着秦玖无耻一笑,一滴水珠从额头慢慢滑落至他微微上翘的唇角。那唇柔软又棱角分明,说不上是薄还是厚,弯曲的弧度勾出一抹魅惑红尘的完美笑意。
秦玖叹息一声,扶着胸口慢慢坐直了身子,慢慢说道:“王爷,我要将丑话说在前面。我练功不是儿戏,倘若你不是童男子,你会害了我,同时也会害了你。倘若你是童男子,你若是陪我练了功,对我而言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却会害了你。这些,王爷可知晓?”
秦玖真的不信颜聿是童男子,像他这种流连花丛的人,怎么可能片叶不沾身呢?说出来岂不是骇人听闻。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是童男子,她也不想和他练补天心经。所以,她将后果说得很严重,她不认为他会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命。
颜聿唇角轻勾,慢慢道:“第一,我是童男子;第二,我愿意。”
秦玖总算是明白,要找其他的人是不可能的了。颜聿如此笃定他是童男子,看样子是真的,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此时却顾不得了。她体内汹涌的内力昭示着她若再不习练补天心经,恐怕马上便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她伸指将层层衣衫褪落,甩掉了足上的绣鞋,只着一件桃色抹胸和亵裤,赤足步入泉水,背对着颜聿,露出了她虽然疤痕累累却线条优美的背。
颜聿在岸边盯着秦玖在池水中闭上眼睛,晓得她此刻正在运功,他并不敢打扰,而是坐在竹榻上,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打算在她需要时襄助她。当然,其实他最感兴趣的,是她到底要怎么样来利用他这个童男子。
秦玖站在水池中,让温暖的泉水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周身渐渐冒出了汗,她让功力随着周身血脉走了一个小周天,她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明月浑圆,清光正好。她侧首朝着颜聿一笑,“你下来吧!”
颜聿进到温泉中,涉水朝着秦玖走了过来,他的身影穿透了雾气,终于到了近前。
秦玖抬眸看着这张俊美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双绝色惑人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眸底似有火焰熊熊燃烧。同时,一股迫人的男子气息,一点一点,缓缓向她逼近。
秦玖的心不受控制地咚的一跳。
以前的童男子都是少年,在她眼里都是孩子。可这个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在那么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秦玖几乎想扭过身落荒而逃。但她终究没有逃,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根本就是她无法逃避、无法躲开的。
温泉水本有疗伤奇效,秦玖肋间被颜夙刺的剑伤在泉水浸润下,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她原本应该感觉到冷,可她却的的确确感觉到有些热,也不知是温泉的水热,还是来人挟带的热量太大。
眼看颜聿越来越近,秦玖慢慢侧头,将夹在自己指间的一颗丸药含入口中,她斜睨着颜聿,唇角慢慢漾开一抹妖娆的笑意。
因她人受了伤,脸色有些憔悴,说不出多么娇艳妩媚。只是,苍白至极的脸庞被温泉水熏出来两颊嫣红,这一点媚色,却也让人不由得心动。墨发早已散开,如一捧乌泉流淌在身后,胸前的抹胸遮不住大片春色,这样的她,妍色无双。
就是这样的她,主动迎上前去,一手抱住颜聿的腰,另一只柔软的手,却顺着他光裸的前胸一点点滑落,在他胸前缓慢地画着圈。
这种诱惑,让颜聿如何能抵挡?他的漆黑的长眸中划过一抹激荡。
秦玖仰起脸,宛若滴着春水的双目在颜聿脸上流转一圈,随后眯眼一笑,柔软的唇似有意又似不经意地蜻蜓点水般擦过他的胸,这似有若无的碰触更让人发狂。她的唇一路向上,最后颤抖着咬住了他精致如雕琢般的下颌。
如兰的气息在他身上拂过。
颜聿僵在了那里,任由她对自己又吻又咬。
身子好似烧了一把火,腾腾燃烧着。
心中却好似被泼了一盆水,狠狠地失落,浓浓地心疼。
她,真的是以和童男子同房来修习邪功的?她,将贞洁狠狠踩在脚下,就为了修习邪功,就为了……
在以前,他或许会鄙夷她,而如今,他却只有万分心疼。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她背上一个接一个的疤痕。他其实是有些不敢抚摸的,真的生怕自己一碰触,这疤痕便会淌下血来弄疼了她。
就在他被火和水轮番肆虐时,她仰着头,慢慢地推开他,哧哧一笑,手指轻点着他的胸膛,慢慢说道:“不是说你可以顶十个童男子吗?别是光说不练吧!不是说,你不怕自己受伤也要为我医治吗?如今这是,怕了吗?”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质疑和挑衅。
颜聿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用力地朝着她吻了下去。
他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抵死缠绵,她很体贴地回应着他,柔软的舌尖顶了进去,将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送入了他的喉中。一股极浅淡的苦涩交织着甘甜的滋味在喉咙内慢慢弥漫,而她,似乎是怕他察觉,柔软的唇狠狠地吻住了他。
他粗喘,眸中烈火忽炽。他主动忽略那一丝苦涩,只汲取那一点甘甜。他犹若狂风肆虐般地吻她,一直吻到她喘不过气来,不断地呜咽。
他伸指一挑,将她胸前的抹胸拂掉,低下头,想要含住那近在咫尺的柔软。
近在咫尺了!
脑中忽然一晕,身上忽然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这感觉渐渐地蔓延到全身,身子顿时有些僵直,伸出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只有意识似乎还清醒着,颜聿的长眸微微一眯,好霸烈的药啊!他努力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秦玖的如花笑靥越来越虚幻,渐渐地,有黑雾笼罩了过来,将这虚幻的美丽笼罩了起来。
秦玖盯着已经晕睡过去的颜聿,她借着泉水的浮力,将他拖到了池畔。这一番动作便累得她气喘吁吁,她慢慢擦去额头的虚汗,捂着心口急促喘息了几下。其实,方才和颜聿一番纠缠,身上已被寒意侵了进来。她仰头望了望头顶上浑圆而清亮的圆月,摸出银针,一根一根刺在了颜聿血管上。
补天心经有两种练法,一种是和童男子同房,但对男子伤害极大,且若是不慎会让男子丧命。第二种便是取童男子的血练功,对男子无害,却对女子伤害极大。秦玖用的是第二种方法,以前,为了瞒过枇杷,她通常会在事前给助她练功的少年吃下致幻的药物,这种药物会让他们苏醒后,以为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这一次,秦玖给颜聿用的,便是这种致幻药。
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是怎样练功的,她宁愿他认为她是妖女。
她事先将药含在口中,待药的纸皮快要融化时,便借着亲吻送到了颜聿口中。
她望着沉沉昏迷在池边的颜聿,看到他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他醒后,并不会有她喂他药物的记忆,他的脑海里,会全是和她在一起缠绵的情景。而他不会知道,那不过是他自己做的一场绮梦罢了。
秦玖微微眯眼,执着银针在颜聿的血管上轻轻一划,鲜血立刻淌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秦玖收住了功,赤足踏着玉阶上了岸,将衣衫一件件地穿回到身上。她朝着躺在地面上的颜聿瞥了一眼,从身上摸出连玉人给她的无痕膏,抹在了银针划开的伤口上。
这伤口本就很细微,而这无痕膏也的确是好药,不消两炷香工夫,就会痊愈,不留痕迹。她拿起他的衣衫,抖开覆在了他身上。秦玖快步向大门走去,在门口处,她再次回首望了一眼,温泉里的蒙蒙雾气在他身周环绕着,他的睡颜看上去很恬静。
秦玖唇角扬了扬,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外面的天依然是暗沉沉的,但是秦玖晓得,再过不久,黎明就要来了。
枇杷一直守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忙快步迎了上来。
“如今形势怎么样了?丽京那边可有动静?”秦玖蹙眉问道。
“正如九爷所料,天宸宗果然想趁着这一场混乱进驻丽京城,丽京城那边如今战事正酣,听说是聂仁率领驻守在风城的军队已经到了,恰好截住了要去攻打丽京城的天宸宗。九蔓山此时也被另一波天宸宗包围,庆帝如今已经苏醒,听闻正在发怒。”枇杷静静禀告道。
秦玖冷冷一笑,“大怒吗?总算是看清了天宸宗的面目了吗?倒是可以去会会他!”
枇杷担忧地看了秦玖一眼,“这时候去见他,会不会时候不对?”
“不,时机正好。”秦玖眯眼淡笑道,忽又问道:“莲儿没事吧?”
“无事,不过,他很担忧你,已经派人过来探了好几回,若不是因为要守在明月殿,怕早就和我一样守在这里了。”枇杷抱着剑慢慢说道。
秦玖微微一笑,“我们过去吧!”
“这里呢?”枇杷指了指温泉内。
秦玖回首瞥了一眼,淡笑道:“让他的护卫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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