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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唏律律~~”
淳于琼惨嚎一声,双臂顿时软绵绵地垂落下来,手中的长刀再也拿捏不住,颓然掉落在地。更令人惊恐的是,淳于琼胯下的坐骑昂首发出一声悲嘶、双腿一软仆地跪倒,竟也架不住许褚一刀之威!
“拿命来~”
许褚厉喝一声,眸子里杀机崩现,催马疾进。
淳于琼亡魂皆冒,昂首发出一声狼嚎,连滚带爬翻过一丛蒿草,向前疾奔而去。
“许褚!”一声断喝起自身后,将催马疾进的许褚生生喝住,惊回头,只见马跃浑身浴血,仿佛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一般,狰狞如厉鬼。黝黑地眼窟里流露出道森冷地目光,沉声道:“不必追了,这废物留着正好,可以向躲在洛阳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宣扬我们八百流寇地武勇,嘿嘿嘿~~”
许褚收刀,低下头来,肃然道:“遵命。”
马跃阴冷地掠了狼狈而逃的淳于琼一眼,悠然回头,官军的抵抗已经冰消瓦解,虽然仍有不少官军将士在拼死抵抗,可他们已经被流寇铁骑分割成无数的小块,再组织不起象样的抵抗了,更多的官军却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思,向着四面八方狼狈逃去~~
兵败如山倒,大汉帝国硕果仅存的中央官军~~终于无可挽回地覆灭了!伴随着这支官军覆灭而轰然崩塌的,还有大汉帝国最后的尊严以及大汉天子可怜的威仪!延续了四百余年的大汉帝国,地确气数将尽了~~
……
洛阳东南20里,廖化率八百轻骑护送粮草辎重向着虎牢关方向缓缓行进,身体虚弱的贾诩和百余名流寇伤兵一起。乘坐牛车缓缓前行。
“报~~”
一骑如飞,从虎牢关方向疾驰而来。
廖化恰好行经贾诩身边不远处,朗声道:“讲!”
“报头领,虎牢关一战,万余官军付之一炬,残余官军退至谷外,又遭我军伏击,全军覆灭。我军大获全胜!”
贾诩闻言悚然一惊,霎时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
“好!太好了!”廖化奋然击掌,目露狰狞之色,厉声道,“可是朱隽、皇甫嵩率领的大汉精锐官军?”
探马答道:“正是。”
贾诩激泠泠打了个冷颤,越发大吃一惊!竟然是朱隽、皇甫嵩率领的大汉帝国最为精锐的中央官军!?马跃仅凭千余骑兵,就击灭了大汉帝国万余精兵,这~~可能吗?这一刻。贾诩感到如堕冰窟,冷的几乎就要窒息。
……
洛阳东门,一伙四五百人的残兵败卒乱哄哄奔走而来,城楼上的官军立刻警惕起来,吹响了示警地号角。听到号角声起,正在敌楼里昏昏欲睡的城门校尉伍琼一惊而起,拎起头盔就冲了出来,厉声道:“贼兵安在?”
小校肃手一指城下。沉声道:“大人请看。”
“嗯!?”
伍琼低头一看,只见数百乱兵蜂拥而来,竟不顾忌城楼上守城官军已经挽成满月的弓箭,直接奔行到了吊桥之下。
“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其中一人仰头疾呼道,“大汉左中郎将淳于琼在此,何不打开城门?”
“伍琼!伍琼何在?”
败军最前面,将军模样的人抬头大喝。
“淳于琼将军!?”
伍琼霎时倒吸一口冷气。凝视一看,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果然认得,赫然正是淳于琼,不由大为吃惊道:“淳于将军,你不在颖川统兵,如何回来洛阳,还弄得如此狼狈?”
淳于琼气急败坏道:“快快打开城门,本将有紧急军情上禀天子。要是贻误了军情。你可担待不起。”
伍琼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手一挥沉声道:“放吊桥。打开城门~~”
半个时辰之后,中常侍蹙硕住处。
淳于琼仆地跪倒在蹙硕面前,号啕大哭道:“蹙公,蹙公哪~~”
蹙硕心惊胆颤地望着淳于琼,骤然之间瞧见淳于琼如此狼狈的模样,竟不敢上前相扶,凝声道:“淳于将军,汝不在颖川统兵,如何返回洛阳并且弄的如此狼狈?”
淳于琼泣道:“逆贼朱隽、皇甫嵩与贼寇互通消息、互相勾结,竟于虎牢关上设下埋伏,末将虽有察觉,奈何部下皆为朱隽、皇甫嵩两人亲信,不听军令,以致所部万余大军,竟付之一矩,赵融将军亦战死当场,末将本欲战死沙场、以报朝廷,及蹙公提携之恩,又恐朱、皇甫二逆贼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故而忍辱偷生,率数百亲兵逃回洛阳向蹙公告知真相,恳请蹙公治末将将兵无方之罪。”
蹙硕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愣了片刻,又缓缓瘫坐回去,一时间目光呆滞,竟是痴了一般。
“蹙公!蹙公你怎么了?”
淳于琼见状不由吃了一惊。
“呃~”
蹙硕长长地叹了口气,眸子骨碌碌转动两下,终于回过神来。
旋即,蹙硕再次长身而起,一脚将淳于琼踹翻于地,指着鼻子骂道:“万余精兵,竟一战而灭,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地?那可是大汉帝国最为精锐的百战之师,乃是国之利器、朝廷之柱石、根本,你知不知道!?纵然是十万蛮夷铁骑,亦难以一战击灭,可到了你的麾下,竟然败在区区数千流寇骑兵手里,不但败了,而且是全军覆灭。你你你~~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枉爷们如此器重于你~”
淳于琼苦道:“军中皆是朱隽、皇甫嵩两人亲信,他们因为末将替代了两人而怀恨在心,临战之时不遵军令,以致军心焕散,一战而溃~~”
“少他娘的跟爷们来这一套!”蹙硕冲将上来,照着淳于琼地脸庞狠狠地扇了十余记耳光,切齿骂道,“别以为爷们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是害怕被治罪吗。还把脏水泼到朱隽、皇甫嵩身上,不就是想脱罪吗?哼哼,爷们今天就治你的罪~~”
蹙硕正骂到气头上时,一名小宦官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蹙公公,张公公请你过府相聚,有急事相商。”
“知道了。”蹙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着淳于琼鼻子道。“爷们回头再和你算帐。”
说完,蹙硕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
目送蹙硕怒冲冲地离去,淳于琼三魂已然飞走六魄,只觉前途一片黑暗。绞尽脑汁才想好的脱罪之策,竟被蹙硕三言两语揭破,留在洛阳只能是死路一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到这里,淳于琼慌忙翻身爬起,趁着天黑摸出门外落荒而逃。
……
张让住处,十常侍再次齐聚一室,自从何进一党失势之后,十常侍完全把持了朝政,汉灵帝幽居禁宫,与外界彻底隔断了联系。几乎成为他们手中地傀儡。张让、赵忠凭着灵帝地宠幸,为所欲为,对朝中官员来了一次大清洗,原来倒向何进一党的官员不是获罪下狱,便是谪贬外放,即便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势力也大不如前。
袁逢、袁隗虽然未曾获罪入狱,但谁都知道两人已经对朝政失去了影响力。
十常侍虽然斗倒了何进一党。可八百流寇的压力也全部压到了他们身上。这可是一副不轻的担子哪。
张让望着蹙硕,问道:“蹙公。方才听城门校尉伍琼奏报,淳于琼已然返回洛阳,可有此事?”
蹙硕颓然叹息道:“确有此事。”
“哦?”张让振奋道,“淳于琼这么快便袭破虎牢,回师洛阳了?”
蹙硕哀叹道:“张公,你太看高淳于琼的能力了,一万多精锐之师已在虎牢关付之一矩,淳于琼是回来了,可他麾下的那支大军却没有回来。”
“什么!?”不单是张让,连赵忠、高望、郭胜等人都惊得纷纷站起身来,失声道,“万余大军,竟然全军覆灭了?”
蹙硕苦道:“可不是。”
张让霎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霎时煞白。
……
在无尽地恐惧和等待中,两天过去。
第三天清晨,洛阳东门。
漫长地黑夜终于过去,一名官军小卒打了个呵欠,从城垛后面爬起身来,将手中的红缨枪挟在腋下,伸手掏出胯间的把式向着女墙内侧撒起尿来,撒尿的时候还不忘向城墙外的旷野掠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继续嘘嘘。
数息之后,绵绵不绝的水流声突然中断,小卒又转头往城外掠了一眼,莫名的惊恐霎时从他地眸子里倾泄出来,就像是见了鬼,又或者是撞见了只有在噩梦中才会看见地可怕幻象,小卒回头凄厉地嚎叫起来。
“来人,快来人哪~~”
小卒惊恐地嚎叫霎时惊动了城墙上正在酣睡的官军将士,不满地嘟嚷声霎时响成一片。
“天都还没亮,吵什么吵?”
“再吵老子把你地脑袋拧下来。”
“鬼叫鬼叫啥?信不信老子一枪戳死你?”
“再吵!再吵老子把你扔下去。”
小卒又回头看了眼城外,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握着红缨枪的双手一直抖擞,就连耷拉在裤外撒尿用的家伙什都忘了收起来,只有上、下牙关不停地打颤,连口齿也变得不再清晰,颤声说道:“不~不是,是~是~~嘿~哈~那个~~”
“郝小三,你他娘地是不是失心疯了?大清早的吵的就跟见了鬼似的~~呵欠~~”
一名身材雄壮的官军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来,打了个呵欠,目光无意中掠过城外的旷野。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再一刻,那官军早已惊得弹身跳起,霎时间,炸雷般地嚎叫响彻城头。
“敌袭!起来,都他娘的起来~~”
一听是敌袭,原本昏昏欲睡地官军们立刻翻身爬起,乱哄哄的抄起身边的兵器就冲到了城垛后边。然后攀住女墙往外望去,只见东方已经微露鱼肚白,就着朦朦的晨曦,城外旷野上的景象依稀可辩。
霎时间,城楼上响起一片吸气声。
军阵!
严谨的军阵!
但是,那是属于阵亡者地军阵!
洛阳东门外,一具具尸体被排列得整整齐齐,从一箭之遥处一直延伸到视力难及之处。目光所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尽是尸体。没有人知道这些尸体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洛阳城外?这一刻,城楼上所有的官军士兵都从灵魂深处感到莫名地战栗。
在令人窒息地凝重中。城门校尉伍琼闻讯赶来。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当一轮红日终喷薄而出,将万道毫光洒落在洛阳城东的旷野上。洒落在那一具具冰冷地尸体上,伍琼和城楼上的官军才赫然发现,那是一具具烧焦了的尸体,唯有尸体身上残存地铠甲,在隐隐诉说,他们身前的峥嵘,他们~~曾经是官军。
“有人,那有活人!”
一名眼尖的小卒惊恐地喊叫起来。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所指的方向,果然~~
在尸阵地最后方,有一杆血色大旗正迎风猎猎招展,那杆血色的大旗赫然擎在一条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手里,大汉身边还有另外一条长相同样凶恶的大汉,在这两条恶汉跟前,则傲然屹立一道修长雄伟地年轻身影。
马跃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抬起左脚跨过一具冰冷的尸体。往前迈出一大步,阴冷的晨风吹过。荡起他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翻腾飞舞,露出暗红的里衬,迎上喷薄的朝阳,凄艳犹如血染。
“沙沙沙~~”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寞!诡异的气息在城楼内外无尽地弥漫,只有脚步踩过沙地发出清脆地沙沙声,那三道雄伟的身影在一杆血色大旗的伴随下,踩过排列整齐的尸阵,一步步地走向洛阳城门。
洛阳城楼上,所有的官军将士都屏住了呼吸,除了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嘶嘶的吸气声,再无别的声音。
距离城门一箭之遥处,马跃顿住脚步。
“咚~”
恶汉典韦将手中那杆大旗往地上重重一顿,旗杆深深插入冰冷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却犹如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城楼上所有官军将士地心脏上,这些从未曾上过战阵的新兵蛋子,早已经被城外那骇人地一幕吓得屁滚尿流。
“三天之内,弃城投降!如若不然,你们就会和他们一样~~”马跃用力一指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从牙缝里崩出冰冷的一句,“他们曾经是大汉帝国最能征善战的勇士,可是现在,他们却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包括城门校尉伍琼在内,所有官军将士霎时缩紧了眸子。那斩钉截铁的声音直透长空,清晰地送进每个人的耳际,有莫名的阴冷气息从那年轻人雄伟的身躯透体而出,年轻人身后,那成千上万具排列整齐的尸骨,竟成了最为苍凉的注脚和背景~~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京畿重地、皇城脚下,竟然遭受贼寇如此赤裸裸的威胁!
远处,薄薄的晨曦里,贾诩和所有被俘的官军俘虏、包括大将军何进的父亲何真,有幸目睹如此空前绝后的场景。贾诩的眸子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阴沉,一股阴风吹过,贾诩忍不住缩了缩双肩,竟感到莫名的寒凉,不是身体上的,分明却是心灵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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