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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招呼二鸟在身旁落下,见翱风身上缚有一块灰色粗布,解下来细看,见是知愚禅师写来的信。信中不但画有去往泰山的详细路线,且明了医治翔云鹏鸟的经过。
原来少林寺佛法最深的是知悔主持,武功最高的是知愚禅师,而最知闻广博精通各种杂学的是知聪禅师。那天智聪禅师见翔云鹏鸟受伤,惋惜之余,便开始着手医治。
经过一番精心治疗,加之飞翼鹏鸟天生具有强大的自愈能力,所以不到三两天的时间,翔云鹏鸟已能勉强展翅高飞。李玄暗赞,指着知愚禅师画的路线图对凌珑道:“知愚禅师建议咱们走陆路。”凌珑看了看,摇摇头道:“若走陆路,恐怕最少要十几天至一个月才能到达泰山。玄哥,知愚禅师安排飞翼鹏鸟与咱们汇合,难道是让咱们乘着飞翼鹏鸟赶路么?”李玄微微沉吟道:“飞翼鹏鸟虽是世间少有的神物,但翔云鹏鸟重伤才愈,不能载人。若强行为之,恐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你看,这二鸟一个受伤,另一个在旁总是怜爱关怀依依不舍的样子,咱们又怎么忍心驱动使用呢!纵然翱风鹏鸟能载着我们飞远,你我又怎忍心让翔云跟着受苦!”
凌珑头,问道:“难道就没有更快捷的好法子么?”
李玄沉吟道:“也不知这时黄河结冰了没有,若是没有结冰,咱们倒可乘舟顺水东去。”
凌珑长叹道:“看来咱们也只能到黄河畔碰碰运气了!”
二人主意已定,加速赶路,所以不到一天时间,二人已过府店、宋陵、巩义来到浩浩荡荡曲折婉转千年的古老黄河畔。河畔萧瑟,荒草萋萋,三两棵落光叶子的干瘪老柳无精打采在岸畔,四五只垂头丧气的乌鸦蹲在枝头,东张西望,似漠视人间悲苦,又似要为惶惶众生唱响悲歌。李玄见河滩渡口靠着一艘木船,而渡口不远有块高耸的巨石上写着‘大风坡渡口’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二人哪有余暇驻足欣赏,匆匆往渡口奔去,岂知还未近前,便听有艄公呼喊搭讪。李玄担心飞翼鹏鸟惊着艄公,长啸一声,发出口令,让它们先往东方自行飞去。翱风翔云鹏鸟听懂了李玄的口令,振翅径自飞走。李玄与凌珑也上了木船,顺水往山东方向而去。
黄河水,悠悠千载东流去。黄河两岸虽不如长江跌宕险峻、风光旖旎,但滔滔浊水滚滚流淌,时而狂奔、时而内敛、时而静淡、时而嘶吼的别样境地,也让人心神俱醉。每年将近隆冬腊月,黄河上游便会大面积结冰,已难有舟楫往来行走,而中下游则因为上游有顺流而下的坚固尖锐的冰凌,使得这个时节行舟变得极为凶险。
不过,这几日虽时而有飞雪凌空,但阳光却出奇的好。无风雪停,泥土依旧松软,黄河也出现了百年难得的奇观,浩浩荡荡咆哮不止的浑浊河水,竟未出现半片冰凌。
李玄与凌珑暗自庆幸,因为二人不但赶上了河水无冰,且恰好赶上有木船靠在大风坡。
二人上了船,交了乘舟费用,被船老大安排入了舱内,但见舱内已有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男女女。李玄与凌珑知道此次得以乘舟向东,完全是老天照顾给了个百年不遇的好天气。若途中遇到风雪突袭,能否凭船到达山东境内,却也是未知数。
木船东行,顺风顺水,不几日便过了几处险要的滩途。这天木船在一处渡口停泊,上来七个容貌怪异的汉子。当先一个黑瘦汉子交了乘舟费用,便与伙伴们入了舱内。
李玄与凌珑皆是第一次乘船,有些兴奋,时而到船头观赏景致,时而取出预备的酒对酌,虽谈不上逍遥自在,倒也闲适放松。如此一路东行,非但没遇到这时节该有的冰凌,而且行舟奇快。这几天,李玄与凌珑尽管仗着内力精深,没有晕船,但总在浪头上颠簸着,还是觉得胸中憋闷无比。眼见黄昏将至,二人相约去船头透透气,发现此时斜阳缓缓西坠,淡淡的微红的晚霞涂染着西天,一片片浮动不定的寒云在被晚霞罩染上奇异的色彩后,给青乌色的天空多了一些温暖生动之意。
凌珑站在李玄身侧,与他一起欣赏河岸风景,正兴致浓浓,突然醒悟李玄已久久不语,转头见他眼望远方,沉吟不语,便道:“怎么了?是惦记着阿莹还是英雄大会?”
李玄叹道:“我确是有些担心阿莹、姚大哥、竹叶子,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凌珑微笑道:“原来你果然是因此叹息!”李玄闻言,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叹息是因察觉眼下的处境有些微妙。凌姑娘,你有没有感到船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凌珑奇道:“诡异?”
李玄了头,道:“你看看船尾那几个汉子,不觉得很奇怪么?”凌珑转头看了看,道:“看他们长相虽然怪异,但从装束打扮来看似乎只是七个做买卖的商人啊!”
这时,船尾几个汉子见李玄与凌珑转头看过来,忙低语几句,而后匆匆回到了船舱内。
李玄摇摇头,道:“你是否记得他们在哪个渡口上的船?”凌珑沉思道:“若我记得没错,他们该是在上一个渡口上的船。李哥,依你看来,这几人是与我们作对的吗?”李玄沉思道:“这我倒是不敢确定,但他们上船时不但眼神游移不定,似乎还故意做出步履沉重、毫无武功的样子。只是一个人若修习过武功,无论语气、眼神、行走、呼吸很难掩藏。我看他们虽然内力不强,但坐立行走颇有精神,或许擅于水底功夫吧!”凌珑不解道:“擅长水底功夫?你却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李玄微笑道:“我是从他们的眼白看出来的。你该知道,常人眼白区域的正常色为青白色,而这几人的眼白泛着红色。若不是常年在水下活动,眼白为何会透着红色?而且这几个人身形消瘦、腿长臂长,正符合修习水下功夫的要求,我看他们虽然内力不高,但却呼吸悠长,这也正是在水底生存需要的吐纳之法。所以,我才断定,他们若不是来打劫这船上商户的水盗,便是来此与咱们麻烦的人。”
凌珑头道:“他们为何要与我们麻烦?哼......我才不怕!玄哥,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玄道:“你我皆不通水性,这季节倘若入了水,虽能靠内息与人纠缠,但恐怕也会被冻死。所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二人这话,突觉脚下船只颤抖不定,似行走在颠簸的路面。难道遇见冰凌了么?李玄与凌珑极目看去,只见前面本已宽阔的水域不知何时变窄,河水由此激荡起来。木船继续前行,船下混黄的河水,突然被渐渐变窄的河道激怒,很不情愿的被夹在河岸中间,挣扎中,像被束紧且飘扬在风中的黄色丝带,摇摆起伏中不但加快了河水的流速,而且激荡着焦躁不安。
艄公老大看上去是个老把式,稳稳地站在船尾,双臂粗壮,牢牢把着舵,呼喝道:“各位客官,前行颠簸,赶快抱紧固定物什,切莫四处走动......这是咱年前最后一趟买卖,若是成了,命在手,若一不心惹怒了黄河龙王,可不是闹着玩的......大伙儿看好了,往前不远有处中心岛,咱们无论如何要在天黑前淌过去啊!”
他呼声才毕,一个巨浪冲着船头扑来,木船顿时三摇两晃。
李玄牵着凌珑的手,扶住船舷,顺着艄公老大的方向举目望去,只见黄昏暮光耀照下的黄河水不知何时已笼罩上了蒙蒙水气。水气氤氲,河水奔涌,二者交互融合。艄公老大操纵着木船,虽有些颠簸起伏,但仍在打着旋、激着花的激浪中前行。
船舱内诸人闻听艄公老大呼喝,尽管有些紧张,却又纷纷探出头来张望。那七个容貌怪异的汉子望着水气氤氲的前方,彼此对望了几眼,眼中竟隐含悲喜不定的神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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