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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愣住,韶州城外那震撼无比的一幕又在脑海里翻腾着,何孟风一把将他拖走,失魂落魄之下,竟然没去训斥何孟风无礼。
蔡飞和守门的司卫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可笑声里却都含着一丝不甘。
“干嘛不径直把人拉过来?铅子不早点取,深进肉里可就麻烦了。江西人?韶州逃出来的?在意这个干嘛,他……李肆不会追究的,放心。”
主楼里,听了何孟风的祈求和顾忌,盘金铃急速地说着,王华松了口气,看着盘金铃的眼神就如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他的表弟是江西提标前营游击,靠着水性好冲出了包围圈,可手臂被火枪打伤,逃到广州来求治,外科大夫都说去英慈院或许还有救,他也只好求认识盘金铃的何孟风帮忙。
“默娘,这事交给你了,我还要去青浦。”
盘金铃匆匆交代着,脸上还浮着一丝既兴奋又紧张的喜色,不仅是又能跟李肆相会了,严三娘等人都要过来,她还很担心,万一被她们识出自己跟李肆一直有染,自己该怎么办。
“好好,带上你。”
贺默娘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她的手艺现在绝没问题,贺铭在一边急得张牙舞爪地比划,盘金铃不耐烦地挥着手,王何二人还以为是在挥退他们,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瞧着这两个总爷毕恭毕敬的样子,盘金铃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盘金铃的马车驶过九星桥的时候,九星桥的东侧的一处荒地里,郑永也正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是跟清狗面对面硬拼的时候死的!?”
“死得好!不愧是我郑永的儿子!”
“他对得起郑家了!他比他爷爷都有出息!”
这是年初青浦之战里,郑永的儿子郑宏远阵亡的地方。郑永一直在海外,回广州后,忙完一摊事,现在才有机会来看儿子的战死之地。
“谢谢你!阿威,大屿山的墓碑是空的,不是你说得这般详细,我还不清楚宏远死得这么壮烈!”
郑永在流泪,身边的郑威也是泪水满腮,听得这话,心中也抖了一下。白字墓碑,现在是所有司卫心中的一个隐痛,如果自己死了,还有谁会记得?
东边一里之外,是朗松亮阵亡的地方,昔日朗松亮手下那个最优秀的兵江大,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目长,改了名字叫江得道。
“是朗哨长推着大哥我苦心求道,知道了老天爷还开着眼,他就是在这里证了他的道,咱们得拜拜他。”
江得道的肩膀上绣着一个阴阳鱼,中间的弧线是一抹血红,这显示他是天刑社的成员。他身边就是江二,也入了青田司卫,跟在哥哥的目队里,只是普通一兵,如今改名叫江求道。虽然跟着哥哥恭恭敬敬地下拜,心中却在翻腾不定。
“朗哨长的墓碑还是空的,不是大哥说,我都不知道,要是大哥和我都战死了,目里哨里的兄弟们,会把我们的名字传下去吗?”
青浦货站主楼顶层,李肆、段宏时、范晋等人正在开着高层会议。
“司卫的心性有些不对,恐怕是骄兵浮躁。”
段宏时不懂兵,他如此解读着自己从司卫眼里看到的东西。
“我看还是没有勋赏之制的问题,大家都觉得心里有些空。”
范晋负责的就是军心这一部分,看得更深一些。
“你们手下的兵,都切实注意过了,没其他什么想法?”
李肆问贾昊和吴崖,两人坚决点头,大胜一场,还能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扰了他们的四哥儿。两人都想着,就算军心有些不对劲,他们也要自己去疏解。
“那么问题就是在激励上了……”
李肆点头,他也感觉出来了,军心有些浮躁,大胜之后,他自己都感觉内心有些空空荡荡的,不再想什么正事,就跟他的三娘战到昏天黑地。此外,还要做好染指安九秀的准备,他的这个江南俏佳人,已经等得急不可待,至于关蒄……现在自己只是魔爪上胸,小身板就已经僵得发硬,看来还得再养个一两年呢……
嗯咳!
见他有些走神,段宏时无奈地咳嗽提醒,李肆脸皮已经厚得自然,眼神都没闪,嘴里开始凌乱地唠叨起什么称号、勋章、军衔,甚至还说到了搜集烈士事迹,撰写成书。
“范秀才,你之前不是写了什么《圣武传》吗?把他改成《圣武古传》,咱们司卫的英雄事迹,就写成《圣武今传》好了。”
李肆这么说着,范晋两眼一亮,段宏时拈须微笑,这确实是安抚军心的好招。
贾昊跟吴崖等司卫要员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肆是个秀才,范晋是个秀才,段老夫子……也是个秀才。
有些事情,三个秀才凑在一起,还真是就顾着往书啊制度啊什么东西上想。
“那么,接下来研究这一战的得失吧。”
没注意到部下的眼神,李肆觉得军心的事已经处置妥当,就将议题转移到这一战的总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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