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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绽()
谭纵这话问的何其突兀,便是蒋五心里头已然算到谭纵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可他却是料不到谭纵竟然会这般开门见山的道出来。
按蒋五与曹乔木合计的结果,只怕谭纵不仅不会揭穿“蒋五”的身份,还会趁机与自己拉近关系,好谋些方便。若是再下作些,指不定还要借着蒋五爱慕苏瑾的事儿,多多制造方便,牺牲了苏瑾好让自个投到安王的门下。
只是,自从谭纵出现,不仅未对苏瑾与他蒋五对饮作丝毫评价,便是连半点掩饰也没有,直接便把他蒋某人的身份给挑了出来。这如何让蒋五不惊,又如何能让他不讶。
若是再加上先前那般自然而然出去洗漱,这会儿不理会蒋五,反而去逗那只松狮犬的状况,便是蒋五一时半会也摸不清谭纵的路数了。一时间,蒋五只能暗恨自己出门前话说的太满,竟然未把曹乔木一起带出来。
曹乔木却是隐隐看出来了,这位公子爷心里头看似毫无芥蒂,实则对谭纵却是颇有些轻视,无外乎还是心魔作祟——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祸水!
“若是有乔木在,又怎会吃这等亏!”蒋五牙齿恨不得能咬碎了,这会儿当真是憋了满肚子的脾气,却偏偏发作不得,端的是难受非常。
说白了,还是引以为傲的自信被人毫不犹豫地践踏了惹出来的。
只是他却不知,他这般状态,却正是谭纵预想中的。
似这等王公子弟,从古至今,又有哪个不是生的一股子好傲气,又有几个手底下不是半斤八两?所谓眼高手低便多是给他们用的!而这等人,又最受不得别人无视,更受不得别人的闷棍,只要吃了点亏便要千方百计的寻着法子把场子给找回来。可是,这些王公子弟又是最容易哄的,哄这班人便如哄那毛驴,只要你顺着毛来摸,自然便能把这脾气捋顺了。
因此,自见到蒋五开始,谭纵首先便是打了两记闷棍过去,又故意用言语震慑住这人,让他一时半会发不出火来。而接下来的,便是要看这人涵养如何:如果是个好脾气的,指不定便要再花些心思,先把这人的底线探清楚了;若是个脾气不好的,便得再敲几回边鼓,好把场面稳住,以免闹的不欢而散,让对方直接撒手走人,这便是不美了。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多的很。可也就是谭纵这会儿对这蒋五的时候敢拿出来,换个老于世故的,却是只能藏气来了。
这时候,谭纵见着蒋五的状态,便知道这人的脾气还不算坏,至少能容人,比后世那些个省里头的太子爷们都要好上不少,难怪能被官家派出来办事。因此谭纵心里头也有了计较,便把松狮犬放下了,坐到了苏瑾的左手面。
这边瘦腰却是早早地给谭纵备好了茶——他喜欢的凉白开,还特意用了个小瓷壶装着,在这客厅里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谭纵对着打着探寻眼光过来的苏瑾笑了笑,又把瘦腰撵走了,这才又问了一句:“安王此次所为何来,是为与瑾儿叙旧呢,还是为了寻我谭梦花?”
谭纵这话说的实际上很是无礼,甚至若是有旁个人在,便要直接喝斥谭纵欺君了——欺负皇子可不就等于欺君么。可这会儿客厅里头别说是旁人了,便是外人都只有蒋五一个,这也是谭纵敢用这般放肆语气说话的缘故。
他知道的清楚,太子党的脸可不是这么好打的,须得有好时机好地点,更难得的是不许让旁人看着,否则只怕打脸不成只怕还得把头丢了。所谓太子党,最看重的不就是这张脸面么!
什么银子,什么婊子,什么房子,那都是次要的,只有这张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会儿天时地利人和,谭纵全占尽了,说不得便要小小地打上那么一记让对方再多点印象,也好显出他谭纵恃才傲物来。
那边的蒋五被谭纵这么一问,果然忘记了先前的不爽利,只是在心里纠结,究竟是要端着架子,先把今儿个糊弄过去,还是直接了当的问谭纵到底都知晓些什么——毕竟谭纵敢当面喊出安王的名号来,想必也是心里有点存货的。
一时间,客厅里便静了下来,只剩下那枚血红色扳指在手指上轻轻转悠的细微声响。
过的半盏茶时间,便是连杯子里的茶都凉了,可蒋五却是浑然不觉,只是端了起来微微嘬了一口,这才缓缓道:“蒋五此次来,一来是为与苏大家叙旧,二来是见见今年南京府亚元的风采,三来么却是想看看,能让曹大人赞不绝口的年轻俊才究竟有多大本事。”
“哦?”谭纵心里头又是一笑,却是知道这会儿只怕前面两条都是烟雾弹,只怕第三条才是蒋五心里头的重点。
可他却是故意不点破,只是顺着蒋五的话说:“瑾儿昨儿个夜里还与我说起蒋公子,说公子留了折扇助我,我这边却还未来得及谢过,当真是惭愧的很,说不得日后还要再次谢过公子的盛情。只是好在前儿个夜里谭某也是有惊无险,我观这折扇又着实太过贵重,深怕被贼人盗走,便让瘦腰将折扇还回去了,却不知道公子可曾收到?”
谭纵这番装疯卖傻确实让蒋五有些拳头打出去了,却又偏偏摸不着力道的感觉,只是难受的要命——心里有意要挑明了,偏偏不知道怎的却又憋着一口气,不肯在苏瑾面前开口。
好在这会儿清荷领着露珠一前一后突然从院门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蹑手蹑脚、只穿着一件缝补过了的单衣的年轻人。只是这年轻人虽然蹑手蹑脚,衣裳也破旧,可面相上看过去倒是颇为正派,丝毫未有奸邪之相。
清荷刚进客厅,便见着了坐在那的蒋五——只是她却未见过安王的真面目,因此也是不识。清荷心里略一迟疑,那便谭纵却是忍不住在心里大喊天助我也,直接便把蒋五给扔下了,径直往那年轻人迎了过去。
想蒋五是个什么人物,虽然脾气不错,可也受不得谭纵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闲置,说不得便与苏瑾告罪一声,便是与谭纵一句场面话也不说,便这般转身出门走了。
因为与谭纵置气,他便是连谭纵抱国的松狮犬也懒得抱了,只让这畜生在后头跟着跑,丝毫不管这地面上满是早上春雨留下的积水,把这上好的皮毛弄的一身脏。
南京府王家不大的偏厅里,此时门窗紧闭,内里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大帐房李熙来因伤在家修养外,王家的心腹悉数在此,便是连王动也坐了下首,只能当个旁听的角色。而除了王仁与王动这两位王家的主人外,里头还坐着四个人,其中三人作儒生打扮,一人却是肌肉高高拱起,便是连春裳都胀了起来,显然是个武人。
那三个作儒生打扮的,正是王仁的三位幕僚,平时拿着王家的供奉,却不管南京府府衙的事情,只专门给王仁出谋划策,或者代替王仁上京与王家的靠山走动、联系。
三人虽然都是王家的幕僚,可地位也有高低。地位最高者却不是年纪最长的那位,反是坐在王动身边的那位中年人。
这中年人唤作展暮云,来历神秘,平日里话也少,却极得王仁信任,专门为王仁联系京城里的消息。此次官家派人来查南京府的帐薄,便是他从京城里的某位大佬那得了消息,快马加鞭拼了命抢先几天赶回来的。
要知道,这会儿那些奉旨出京的官老爷们,离着南京府怕是还有两三天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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