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识（三）(1 / 1)

“难道女孩真的命贱吗？应该是的吧!”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的出生就是带有原罪的，我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大哥生下来就是脑瘫，治不好也治不了，但因为是个男孩所以就理所当然的留下了。为了要儿子，他们继续生孩子，谁知道过了两年才好不容易又怀上了，九个月的心心念念，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女孩，那就是姐姐。尽管姐姐的到让他们大失所望，但因为是个健康的孩子，父亲看到了，虽然不满意但还是养了下来。

贫苦的生活并不能绝了他们生儿子的心，他们日夜渴盼着能再生一个健康的男孩。可是天不遂人愿，他们越是渴求就越得不到。接下来的几年，他们求神拜佛，喝各种符水和偏方，吃尽了各种苦头，却依然不能如愿。甚至在闹得最厉害的时候，父亲竟然打起了和母亲离婚的念头，可是为了他的好名声，只得作罢。但是他又不肯死心，母亲生不了了，但是他还需要传宗接代，那怎么办？

他的脑子一转，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些专门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的留守妇女。镇里很穷，为了生存，每年都有男人外出打工挣钱，只留下妻子在家照顾孩子和守着家。而家里有老人的，他有贼心没贼胆，生怕东窗事发，根本不敢招惹人家的媳妇。他做思量右掂量，终于锁定了几个家中没有老人的留守妇女。

父亲又是一个表面上很热情的人，天天去那几个女人的家里忙里忙外，竟然没人看穿他的真面目。他在那里干活并留意这些女人的脾气，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有几个女人性格泼辣，不好掌控。只有一个女人虽然精明，但是有些懒惰，而且嘴严实，别人也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于是天天去那女人家里干活，献殷勤，俩人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私情，最后还真的让他得了手。

那段日子，父亲经常夜不归宿，日日在外面鬼混，还美其名曰帮助困难家庭，那些天真的村民竟然还真的被他给哄住了。其实他是指望别人给他生个儿子，然后抱回家让母亲给他养呢！

不久，那个女人真的怀孕了，父亲知道后欣喜若狂，但那个女人不敢留下孩子，说什么都要把孩子打掉。不知道父亲捏住了那个女人什么把柄，她竟然答应父亲要把孩子生下来。父亲担心她会偷偷做手脚，打掉孩子，就想亲自去照顾，但碍于他的名声，他又不能大明其白的总往一个孕妇家里跑。不知道他是怎么洗脑的，我那可怜的傻母亲竟然愿意去帮他看着那个女人。白天去帮那个女人干活，天天给人家打水、砍柴、做农活，整天跟个仆人一样去照顾那个女人。日子久了，村里有的人看到了，都还觉得特别奇怪，有些纳闷：在农村，哪有天天去人家家里帮忙的，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啊？父亲又是一个编瞎话能手，就告诉村里的人，留守妇女一个人不容易，既要照顾孩子又要操持家务，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看到人家家里有困难，伸把手是应该的，大家都要体谅一下身边的留守妇女，能帮忙的大家都要去伸把手去帮帮忙。鉴于他平时的表现，大家竟然都相信了他的鬼话。你看，他们多天真那！

就这样，母亲一直都在那家帮忙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甚至把家里的孩子都给忘了。她一直觉得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要牢牢地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忘了家里痴痴呆呆的儿子，和年幼的女儿。傻哥哥饿的整天哇哇乱叫，母亲在别家帮忙，父亲又忙的不落家，没办法，还没有锅台高的姐姐只能站在小板凳上晃晃悠悠的为哥哥做饭。不会切菜，那就整片菜叶放进锅里；不会揉面，那就把面粉或杂粮直接下进水里，也不管水开了没有；不知道饭熟了没有，那就一直熬到能闻到糊了的味道再停止烧锅。两个孩子整日吃着那半生不熟的杂粮粥，整日一副面黄肌瘦的病态样，可是两个大人却没有看到。或者，即使看到又能怎么样哪？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母亲有天晕倒后才结束。还是和往常一样，母亲依旧在那家干活，可是刚干了一半，就晕倒了。正好有人从那里经过，看到了晕倒的母亲，连忙喊人把她送到了村卫生所。医生一检查，告诉母亲有了身孕，但是因为太过劳累，胎儿有些不稳，需要休养。母亲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喜出望外，她一直以为自己怀不上了，生不了孩子了，才对自己死了心，去照顾那个女人。现在自己有了身孕，就可以挽回父亲的心！谁知道父亲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再让她去那个女人家帮忙了！

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母亲沉默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家安心养胎，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再看到他们平常吃的黑不溜秋、半生不熟的食物，她抱住哥哥和姐姐痛哭一场，便决定不再管父亲的事了，好好在家照顾姐姐和哥哥。就这样，姐姐又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在那个女人生产前夕，她的丈夫在外遭遇车祸而死亡，肇事司机却跑了。担心这件事造成她的情绪激动，影响孩子健康，父亲亲自去给她处理了后续事件。到了那里，即使父亲上下奔走，可是因为肇事司机跑了，就拿不到任何的赔偿金。报警以后，还是没有找到肇事司机，日子一天天过去，农村讲究入土为安，父亲就带着遗体回来了。面对冷冰冰的遗体，她没想着自己如何对不起自己的丈夫，而是想到自己后半生无依靠。于是，她坚决不同意将丈夫下葬，让父亲解决她以后的生活问题，不然就鱼死网破。拿肚子里的孩子相威胁，要求父亲娶她。如果父亲同意，那就立马办丧事下葬。要是不同意，那么就不下葬，并且揭穿父亲的假面具，告诉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父亲的。

迫于眼前的形势，父亲答应了她的要求，父亲告诉她会先将母亲赶回娘家，与此同时，她必须尽快将丈夫下葬。回到家后，他就让母亲带着姐姐和哥哥回娘家先住一段日子，等事情解决后会通知母亲回来的。无缘无故的回娘家，母亲肯定不会同意，他告诉母亲他就等那个女人生完孩子，是男孩就抱回来，到时候就让母亲来养。母亲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痴呆，一个是女孩，再瞅瞅父亲那难看的脸色，艰难地点了点头。就这样，一个孕妇带着两个孩子，翻过几座大山，走了二十多里才到了我姥姥家。姥姥家的日子更不好过，当看到母亲拖儿带女的回到娘家时，舅母的脸色难看极了！还是母亲拿出仅有的一点钱，舅母才答应母亲可以住几天。

不到半个月，母亲就收到口讯，让她带着孩子回家。当她进村子的时候，就听说那个女人带着儿子已经跑了，还丢下了未满月的女儿。母亲听到后，心里很害怕，她不相信一个女人在月子还未坐满的时候就能跟人跑了。可是周围的邻居也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没查到什么。母亲整日惴惴寡欢，就因为那个女人生了个女儿，父亲就出这样的手。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死是活？

她想揭穿父亲的真面目，可是看看痴傻的儿子和年幼的女儿，还是忍了下来。她只盼望我是一个男孩，这样就可以改变父亲的态度。过了几个月，我出生了，他们多么希望我是个男孩啊！可是天不随人愿，母亲在生完孩子确定我是女孩后，终日的惶恐不安，生生的给吓疯了！父亲在得知母亲又生下一个女孩后，终于认命了，好歹留下了我一条性命。那时候的母亲已经不能再照顾好自己了，更别说刚出生的我。多亏我那已经稍稍长大，有些懂事的姐姐，是她在母亲发疯时将我护下。从此，她打猪草的篮子和那小小的书包就是我的摇篮，她既是我的妈妈也是我的姐姐。因为母亲的病时而正常时而犯病，所以家里的大小家务都是她做的。一直到我七八岁时可以给她帮忙了，她才没有那么辛苦，就这样，我就成了姐姐的小尾巴，整天跟在她的身后围着她转。那段日子，虽然很累却是很甜。”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哑着嗓子低声说道：“灾难从来不会因为贫穷而止步，没想到，不幸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哥哥已经十九岁了，村里和他同龄的大多已经娶妻生子了，而他却因为痴傻，没有人肯嫁给他，没办法，只能出高价给买个媳妇了。父亲传宗接代的想法又燃起了，而且变得更加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