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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春山遇秋雨

师敛光冷哼一声,“所谓生死有命,本尊救你便是你的命,哪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心里却是不信,“天下之人哪个不想长寿安康,更有甚者想要万寿无疆,修道成仙!各个痴人说梦!哪里会有安于生死朝夕之间的人?”

阿林本想还说什么,却被师敛光冷声截断:“你可有什么未了心愿。可别太贪心,我只能满足你三样!”

阿林想了想,又是一个十里春光柔情的笑:“我是有两个未了心愿!”

师敛光被这一脸春风的笑醉了骨,即便知道她双目失明也不由别过头去不敢相触碰,生怕丢掉了什么,“本尊说三个就是三个,最后一个你先想着,只要不是逆天之举,我便满足你!”

阿林瘪了瘪嘴,“灵尊真是麻烦,好吧好吧!谁让你是灵尊呢!那我可说第一件事啦,第一件事情是我想看看皇宫里藏得《春山秋雨图》!”

春山是琉烟国祭祀春神的山,而这《春山秋雨图》则是出自本朝一位学士之手,只因画的妙笔生花,让人如临其境,才被收入宫廷。

“我帮不了你!”师敛光本略有松动的心思又禁锢起来,是人都痴惑,若要赏这《春山秋雨图》岂不是要让双目复明?简直痴心妄想!

转身就要走,突然却被阿林拉住衣衫,回过眸子还是那烦人的笑,让人抵受不住,“我知道灵尊为难,我虽然看不见但只要灵尊说给我听就好了啊!”

师敛光回过头,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碰触,一挥胳膊从她手中抽出宽袖,“这个容易!走吧!”

一转眼的功夫,师敛光已经进到了皇帝禁宫,问了几路门神才知道那幅画藏在太后住的永福殿,此时皇帝正在陪着这位太后在佛堂念经祈福,没三五个时辰怕是也回不来。

进了永福殿,一应器具皆是古朴至极,既无奢华也无半点造作之样,唯有那一副《春山秋雨图》显得极为贵重,灵山宣纸,配着各色西域奇彩,远远望去满纸烟云,亦真亦幻,用色则是更变化奇诡,冷暖相成却偏偏乍阴乍阳。细看去却是一片空谷清幽,云气如海缭绕,山头隐没其中宛若海中仙岛,让人顿入起境,好似一股凛冽山风直透心脾。

一番形容之后,师敛光只觉得将此生所会之辞藻尽用其中,累得口干舌燥。只看见阿林呆呆听着,忽然开口问了句,“山上是不是有个小亭子?亭子里还有人?”

师敛光这才仔细看去,果然云雾之中绘着一方飞檐小亭,里面好似真有几个人。

“灵尊,你仔细看看到底是几个人?”阿林问的急切。

师敛光只好硬着头皮去数,来来回回细细数了一遍答:“一共八人!”

等了片刻却是门外雨声纷纭落下,阿林这才回过神,立马转身,拄着木棍急匆匆的跑到雨中,又仰着面淋雨去了。

“你这病不能淋雨!”师敛□□急败坏将她往房子里拉,可不知怎么,那小小的身体好似扎了根一般在雨中一动不动。

“灵尊我这件心愿了了!能不能带我去城西乱坟岗,我想完成第二个心愿!”

八、石榴红残阳

师敛光叹了口气,真是猜不透这小小少女的心思,冷声说了句:“至少等雨停了吧!”

看她点头,才又带着她到了宫外一处茶楼,借了毛巾给她擦雨,这少女忽然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牢牢的看着一点,过了许久才开口问:“灵尊,我今天好看么?”

师敛光不明所以,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一番,确实是个美人胚子,若是长大了或许会出落的尘不染身,俗不碍眼。只可惜她没有往后了,想到此处心里不知怎么还是疼了一下,随意说了句:“挺好!”

“那我若是穿石榴红裙好看吗?”

师敛光吓了一跳,心想这丫头是不是被雨淋坏了,脑子里都进了水?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灵尊,是不好看吗?”

师敛光想了想问:“为何要穿红裙?”

“因为今日我要出嫁!”

看着阿林小小的脸上丝毫不像是作假,忍不住摸摸她脑袋,默默念了句:“不烧啊?”

阿林哼了一声:“灵尊欺负我!好了我们赶紧去乱坟岗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待雨停了,师敛光便带着她到了城西,扑面而来的一股湿腐之味,让人作呕,再加上他本是神明,一众冤魂往死里哭,各个说自己苦大仇深,生前多么多么不易,他听着烦了一甩袖子的功夫全都没了踪影,看来各个是胆小如鼠之徒!

唯有北边槐树下一个少年的的魂魄静静站在那里,不哭不闹看向自己,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温和的笑,笑的那样文雅。

都说死者徘徊人间是有莫大的执念,不是凶神恶煞就是哭丧着脸,也不知这少年到底为何,竟然一脸漫不经心的沐浴在阳光之下怡然自得?

“灵尊,灵尊!帮我一个忙好不好!”阿林突然开了口。“往前不远处有一个小树林,里面有一棵青花树,树下埋着一个柳木箱子,能不能帮我挖出来!”边说边坐下来,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木梳子,开始梳理头发。

师敛光将信将疑的到了不远丛林之中,恰见一棵青花树开着碗口大小的宝蓝色花。顺着树干用指头一点,果然有个硬物索性招来地灵将下面埋藏柳木箱背了出来,放到了阿林面前。

阿林熟悉的拿出怀中的钥匙,打开锁,只见里面竟然是石榴嫁衣,在一片乱坟之中别样惹眼。她轻轻抚摸一阵,涩声说了句:“灵尊,你转过身去好不好!我要换衣服!”

师敛光也不知她到底要干嘛,悄悄叫一只麻雀替自己看着,生怕她行不智之举。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才听阿林叫,“灵尊你回过头吧!看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

只见荒莽之中立着一个清瘦的少女,一身火红的裙裾俏丽无双,脸上的红晕更驻情致。

师敛光看的有些痴了,赶忙收回目光道:“在这乱坟岗穿这样艳丽的嫁衣要做厉鬼吗?”

“灵尊真是!”阿林娇嗔一句,转过身去,面带红霞,“不是和灵尊说了吗,我今日要嫁人!恰好能让灵尊做个见证!”

九、啼笑本因缘

在乱坟岗嫁入?师敛光的眉头皱紧,刚要开口,却被阿林轻声截断,“灵尊,我要嫁的人已经死了,不过我答应过他等到及笄之年就会嫁给他,恰好今天就是!”

师敛光心尖儿微微一颤,也不知是怎么张口就说:“都是快死的人了,要嫁也不急这三个月!”

阿林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双目失明,到了阴曹地府一定不认路,到时候遇不到他糊里糊涂的被投入轮回岂不是要有违诺言!”说着拄着木棍一点一点的往不远处的大槐树下走,师敛光正见那个少年的魂魄站在那里,本想叫住她方觉不对。直到她走到树下坟冢前,抬起那黯淡无光的眸子恰好与少年四目相对。

阴阳两隔的二人,纵然看不见对方,却也能这样默契一笑,笑的让人心痛。师敛光皱起眉,原来自以为所见之人都是贪婪无比的,如今发现好像是自己管中窥豹,看小了别人也看低了自己。

于是慢慢走上前,扶住阿林,说:“大槐树下的坟冢上正站着一个少年人,他像是在等你!”

阿林嘤的一声浑身一颤,急忙扔下手中之物,上前去摸,口中不时叫道:“望乡哥哥!你在吗?”奈何人鬼殊途,前面空空如野什么也摸不到。雨一点一滴落下,正是琉烟国的烟雨时节,却也是阿林的心碎之日。

师敛光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雨中的她,也才明白为何这小小的少女这样喜欢淋雨,不过是靠着上天的眷顾,掩饰着自己痛苦与脆弱的泪滴罢了,这样的小把戏,竟然也瞒住了自己。

看见阿林又哭又闹后,坟冢上的少年魂魄面露难色,摸也摸不着,说也听不见,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忽然侧脸对着师敛光一笑,说了一句话。

师敛光咬紧牙关哼了一声,一把将阿林搂入怀中任她嘶吼惨叫,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安静下来,轻轻靠在那坚实的胸怀中,脸上挂着泪,哽咽问了句:“灵尊你抱我做什么!”

“是你那位望乡哥哥让我这般做的,他说你胆小,只要一哭闹抱抱就好了!”

“那他现在人呢?”阿林本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好任由他继续抱着,闻着那淡淡带着雨气的味道。

“他走了,他说下来拜托我照顾你,九渊的无常追魂追的太紧,他不能再人间继续徘徊。”

阿林低下头,心里千丝百缕剪不断理还乱,“望乡哥哥总在护着我,总这样温存。到死也这样……”

“你二人到底如何认识的……”师敛光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

“我们自生下来就认识啊!”阿林吸了吸鼻子,缓缓靠上去,一身的疲惫舒缓许多。“他姓常,叫常望乡,我姓赫,叫赫云林,我们两家是世交,因为他家出了事情,所以便来投奔我们,那时候我娘和他娘都怀有身孕,说若同是男女便让我二人结拜金兰,若是一男一女便约为婚姻,亲上加亲。”

阿林越说笑的越甜,好像想起来尘封已久的故事。

十、只为君一诺

“后来果不其然生下一男一女,便是我与望乡哥哥,两家人更是开心不已,只盼我二人能快快长大好结为夫妻。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嫁给他,一直都当他是哥哥,他虽然喜欢我,但也从来不强求,默默对我比谁都好,将我捧到手心里爱着护着照顾的无微不至,倒是我不知好坏冷暖,将人心当做草芥,几次刁蛮任性惹他生气,可生气过后他便又变成了那个温和如初大哥哥,跑来与我道歉和好如初。直到那一日,我家里出了事情。灵尊你还记得那副画吧,就是那副《春山秋雨图》,那幅画其实就是我爷爷所绘的,山腰亭子中的八人,便是我们一家八口在春山登高时候的情景。”

师敛光点点头还在想这丫头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赏画,原来是睹物思人,想起了曾经光景。

阿林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爷爷本是前朝老臣,也是本朝顾命大臣,位高权重,但却一生正直清廉,到了本朝尽心尽力辅佐当今天子,奈何天子却是个无能之辈,听信谗言,将我爷爷视作奸佞权臣,几次三番想置我爷爷于死地,幸好太后娘娘几次维护才化险为夷,唉,可是好景不长,天子在明面上不敢违拗太后,索性直接派贴身侍卫追杀我全家,我爹娘,叔婶,爷爷奶奶都横死刀下,只剩下望乡哥哥和我侥幸逃走。”

阿林越说越怕,浑身不住颤抖起来,吐出的字都带着颤音。

“可是我被那些人伤到了后脑,双目失明,行走不便,他就背着我逃。终于我们还是被追上了,就在这大槐树下。我当时害怕极了,他还是温柔对我说‘别怕别哭,有我在,没事的!’然后将我藏在这棵树下的树洞之中,自己引开杀手,我躲在树洞里不敢出声却听见他们问我的下落,望乡哥哥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于是他们就开始折磨望乡哥哥,我听见他一声声的惨叫,到底也没说出我在哪里!那时可能天色已晚,那些杀手也问不出什么便阑珊而归,我赶忙跑出去,去看他生死,幸好找到他时还剩下一口气,告诉我说他将为我缝制的一身嫁衣埋在了不远处青花树下的楠木箱子里,他喜欢我,想要在及笄之年娶我过门,但看来是不能了,让我好好保护好自己!说完就咽气了,于是我便徒手在槐树下挖了这个坟冢,将他埋葬了。发誓要活到及笄之年,嫁给他。所以啊我每日都在你的庙堂前祈求,求灵尊能保佑我活到今日。如今真是如愿以偿了!”

阿林说的淡然,讲到后面更是声音冷冽,不自觉的咬住牙,那一日她再也不是曾经高门大户的小姐,而成了孤苦无依的乞儿,也是那一日,亲手将这个爱己入骨的大哥哥与自己的心与命一并埋葬在这棵大槐树下,立起了用自己鲜血写成了自己从不在意的常望乡三个字,将这三个字牢牢刻入心中。

自此阿林便无欲无求,只苦苦挣扎在世上,只盼着到这一年,这一天,能穿上那火红的嫁衣,嫁给墓中之人,早早去阴间与家人相会。

十一、水中羡良宵

“狮狮,你变了!”

雨花筑里正吹起一阵清风,吹落了无数紫花,如雨般飘洒而下,或随波流去或随风而去,同时却也吹乱了荇藻一张明艳的笑脸。

“我哪里变了?”师敛光负手傲立在屋檐之下,为这场紫雨平添了几分无情。

荇藻捧着玉杯,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有些苦涩:“你变得温柔了。”这话本是“你因她变得温柔了”,可不知为何“她”字却怎么也不愿意提起,只因“她”不是自己。

师敛光目不斜视,依旧望着如洗长空,浮云万万,流若沧海。

“你不是说她还有三个月寿命吗,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因她问的话也多了从未有的怒气,荇藻吸了口气,摇摇头,“我答应为她延寿三月,可没有说是躺在床上病三月还是活蹦乱跳三月!何况她的身子受了我的猛药所激,这三月恐怕都不好过吧!”

“你!”师敛光终于舍得回过头,恰与荇藻目光相接,看见她浅紫的眸子里有不甘,有落寞,还有伤心。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拂袖而去。

“你舍得走?”荇藻却紧追不舍,“和她一起在这山中三月不知羡煞天上人间多少痴男怨女,狮狮,你何时才能活的真切一些?”

“我如何不真切!”师敛光回过头,心里莫名的怒火迸入眼中。

荇藻笑了笑,“你前世曾咬死我的前世,你我便是冤家了,所以其实你并非因喜欢我才救我对不对?可你却怕伤了我,将这话藏在心里,到最后反而伤我更深,这便是不真切!如今你负气而去,却丢了与她最后的时光,日后一定会后悔终生,这也是不真切!”说着向前两步,凝眸深望着他,“狮狮,我是没有你的能耐,但我却比你有胆魄,至少我敢爱敢恨,即便知道你不会爱上我却也勇往直前,无怨无悔。而你不过是徒有威名,看着是一只百战不殆的雄狮,心里却住着怕受伤的兔子。阿林现在就在里面,去与不去皆在你一念之间。”

师敛光第一次这样胆战心惊,被一只自己咬死的猎物一语道破心中所惧,实在是难以言喻的惊诧,没错,他或许是真喜欢上了这个绝不会喜欢自己的少女,他害怕所以躲避,而却发现原来害怕也可以勇往直前。

想了良久,他终于还是回过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剩下雨带梨花的荇藻笑的难过。

掀开杏红薄纱帐子,那阿林那瑶鼻樱口一览无余,若含笑桃花般的肤色,如山中青黛一般的眉眼让人恨不得永刻在脑海之中,莫要忘怀。

“水.......水......”睡梦中,阿林张了口,迷迷糊糊的喊出声,这如莺啼一般的音色,让师敛光心中骤亮,“望乡哥哥,给我水,我渴!”却又骤然无光。

荇藻曾说你若为一人所言喜怒不定,哀伤欢喜,那么你一定是喜欢上了那人。那份情愫,即便艰难困苦,永无明日也是甘之如饴。

他那时还说荇藻发痴,直到如今才明白说的多么真切。别说甘之如饴,便是粉身碎骨,怕也愿意。

六(十二)、镜中叹花落

白马过隙间,转眼三月时光已至,师敛光寸步不离阿林,哪怕在梦中她抱着自己叫的却是常望乡,心里也是甜的。

只是看见她日渐憔悴的面容,与日复一日的痛楚实在叫人揪心。

“灵尊,我是不是要,要上路了?”阿林喘着气,面如薄纸让人心疼。

师敛光点点头,“别怕,九渊的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那,那灵尊我,我死后,是不是,是不是还是看不见人?”阿林的气息越发微弱,说每一句话都要用尽力气。

师敛光点点头道:“没错,只有转世投胎之后,你才能重见光明。”

“不!不行!”阿林突然坐了起身,“灵尊,你答应过我的,对不对,你答应我要实现我三个愿望的对不对,我,我想死前,死前能看见光明,好不好?”

师敛光点点头,却被荇藻拉了出去,低声说:“你疯了!她今日便要寿终正寝,你却答应这无端之求是为何?”

“你不是有法子吗?”他目光如炬看向荇藻,眼中坚毅让人难以推辞。

“那法子会让你废尽所有修为,成为无形之物,在虚实之间存活,你想好了?”荇藻脸上几分不信。

“想好了!我知道她怕黑,怕下到九渊再也看不见她的望乡哥哥了,既然答应了她我就要做到,也算此生无悔吧!这可是你说的!”

荇藻吓了一跳,她吃惊的并非师敛光的果决,而是他脸上那从未见过的笑,这一笑真让人迷醉不以。

“所以你真的这样做了?”听得入神的欧阳白忍不住开口。

“是啊!”师敛光仰望着幻界天际,“我看着周围一切好似都稀薄如烟,唯有阿林的那双灵动的眸子渐渐有神起来,那时我便不再后悔了,我想她应该满足了,而我也完成了她的愿望!可惜我错了!”

凰姬眉头一皱,也开了口:“错了?”

“是啊,错了!当我失去躯体与一身修为之后,一切宛若静止,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见到一个人,那是个迟暮老者,只是我一看见她那一身紫色的裙裳和头上攒的紫花就知道一定是荇藻,她蹒跚走来,没有半句寒暄,见我就问:‘你可知道阿林为何要双眸复明?’我坦然答道:‘为常望乡!’她摇摇头,‘是因为想见你一面,想亲口对你说句谢谢’说完便转身离去。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最后的愿望不过就是想见我一面而已,我总是一厢情愿的会错她的心思,所以我便求佛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了却自己此生残愿!佛答应了,将我送至这炼狱之城,佛说:‘终有一日会了此愿。’可惜,我等形神将灭也没用等到要等的人!”

凰姬叹了口气,问:“所以你才将这个故事讲给我们听吗?”

忽然师敛光形貌一变,一身如雪的衣衫,两道入鬓的剑眉,星目含着凛凛雄威,身姿挺拔如山,只是脸上多了一张笑意,笑的坦然明媚,“是啊,我本以为再也等不到了,奈何竟然还是等到了!”说着走上前去,摸了摸凰姬的面颊:“阿林,我没有食言而肥,你看,我等到你了,你也看见我了!看来你和你的望乡哥哥过得很好,我也便放心了!”

骤然间狂风席卷,师敛光渐渐化作透明,直至无影无踪,伴着风声还有那怅然的声音,“我的时辰到了,多谢二位能听老夫之言,快去和你们的朋友汇合吧!不远处就是通往无间渊的路口了!”

凰姬猛然明白原来自己竟然是阿林转世,回眸看去,那个挨千刀的欧阳白竟然曾是温润儒雅的常望乡!不由更是恨从胆边生,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差出这么多!

“我知道了!”倒是这个永远慢半拍忽然开了口!

“你又知道什么了?”凰姬不屑开口,不就是知道自己是阿林转世吗?这又有什么好说!

“我知道最先他问的那个问题了,如若再你爱的那一株花与我的性命之间选,我会选什么!”

“你那么胆小怕死,自然是选性命了!”

“夫人你真是料事如神!”欧阳白突然拉住凰姬的手,“我选我的性命是因为,我知道我就如同阿林的望乡哥哥,即便世间又千好万好,也不及我对你的好!何况我的夫人不会做饭,不爱做家务,总是横着说话,所以啊,我要为她洗衣做饭,为她料理家务,日日哄你开心,为你好一生一世!相比那株能得你一时之愉的花,我当然是要选让你长久欢喜的自己了!”

凰姬终于绷不住脸笑骂一句:“没正形!”

是啊,有些的东西便是用尽一生去换也换不来,可偏偏有人却执迷不悟,宁愿用尽一生换取那怎么也换不来的东西!师敛光是,荇藻也是。

因为师敛光并不知道,荇藻是耗尽韶华青春换来与他的一面刹那,是她在油尽灯枯,皓首离别时用生命告诉他这个他本不知晓的遗愿。

她为的不是师敛光,而是自己。

执念之物永远是自己放不下的,这道理谁都懂,却谁都要飞蛾扑火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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