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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挨到了十一长假,我带着年幼的儿子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去无锡探亲。儿子已经两岁多,可是依然不会说话,我一个人带着小孩心里万分忐忑。孩子剃了光头,圆圆的脑袋,像个小一休很是招人喜欢,一路上总有人逗孩子。我在宽慰之余,又加倍提高了警惕。连夜间从上铺下来去厕所我也要把儿子弄醒带他一起去。好容易到了无锡火车站,我终于在接车的人群中看到了久违的苏晓。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苏晓见到我们也很高兴,他抱上孩子,带着我去了锡惠公园。据说这里有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只是旅途劳累,孩子又小,我们只是在公园的一角转了转。公园里到处鸟语花香,香气袭人,一路上的劳累舒缓了不少。从公园出来,又坐了好久的汽车,才到了一处郊区,到了苏晓所在的私立高中。这所学校好大啊,教学楼,体育馆,电教馆,图书馆,游泳馆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楼房多得数不清。苏晓的宿舍不大,但是卫生间什么都有,也很方便。室友闻之我们要来,早就为我们腾出地方,去其他老师的房间睡了。我和苏晓彼此一个多月的思念和欲望终于得到了释放。
儿子在这里也很开心,苏晓的学校里有一个很大的音乐喷泉,到了晚上,喷泉在五彩的灯光映衬下也变得光怪陆离,美不胜收。配上舒缓的音乐,真是一种享受。儿子苏哲高兴坏了,音乐一起,小家伙就在喷泉旁乱扭一气。看得一旁的学生和老师直乐。
到了周末,苏晓带我和儿子去鼋头渚游览。鼋头渚景区很大,景点众多,所到之处,繁花似锦,鸟语花香。最让我难忘的是江南兰苑,苑内茂林修竹,曲水清流,兰香四溢。真是一个绝妙清幽的好去处。
出了鼋头渚我们又驱车来到了三国影视城。第一次看到电影中的拍摄场地,我很是好奇。对任何一个景点都不放过,直到贸然闯入一家棺材铺,吓了我一大跳,我这才放缓了脚步。儿子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为他头太圆,又是光头,被表演鲁智深的一个演员一把抱了起来,说要收他做小徒弟。鲁智深的形象不必说是凶神恶煞,光头蓬发,着长袍,手执一柄大禅杖,把我儿子吓得直哭,在他的怀里手脚乱蹬。“鲁智深”却哈哈大笑,好一会才把我儿子放了下来。儿子惊魂未定,直到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看着水里的睡莲,这才破涕为笑,我赶紧按下快门,为儿子拍摄下这样一个瞬间。
转眼间七天的长假就结束了,苏晓送我和儿子去车站坐车。车开的一霎那,我的喉头哽住了,苏晓站在车窗外向我们挥手道别,看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忽然想要放声大哭,可是还是强忍住了。火车将我和他分隔得越来越远,直到把我拉回河南拉回平川。
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心里好久难以平静。如此遥远的距离,除了徒增伤感,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照样要一天天把日子继续过下去。
苏晓照常每天打来电话,我也照常每天飞奔着去接。可是没有丈夫在身边,日子毕竟不太好受。老师们对我一个人带孩子很是同情。我却依然坚强开朗,跟没事人似的。只有到了晚上心里才更加不好受。有时候会在电话里向苏晓哭诉。苏晓除了简单的劝慰,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寒假短暂的团聚暂时安抚了我的忧郁和焦虑。随后苏晓又踏上了打工的路途。终于又快到五一长假,我开始每天扳着手指头,焦急的盼望着五一的到来,盼望着短暂的又一次团聚。可是没想到这年出了很严重的状况,全国都在闹非典。五一越来越临近,形势却越来越严峻,国家已经严令国人出行,各地都在检查隔离。我和苏晓每天都要通好几次电话,通报他们那边和我们这里的疾病防疫情况。时间在一天天地焦急等待中过去,出行的计划终于还是泡了汤,我痛苦万分,心里抓挠的什么似的。不知怎的,我忽然有了电影里那种生逢乱世的飘零之感,那种生命和家庭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时代撕碎的无奈的恐惧和痛苦。看来和平年代真的是难能可贵啊。
一个周六的上午,我抱着孩子准备到街上买点东西,忽然看到校门口聚集了好多人。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其中一个老师,那老师说,你还不知道呢,今天整个矿务局系统所属学校的老师很多都去局机关讨说法去了。啊,听了这话我大吃一惊。办公楼前的那几个老师还在继续招呼人同去,我带着小孩也不方便,只好等候他们带回的消息了。
午饭前后,前去讨说法的老师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留在校内的老师则兴奋地向他们打听消息。老师们七嘴八舌,一说起这事就义愤填膺,群情激昂。一个老师说,其他学校的老师都去了不少,退休的老教师也去了。另一个老师说,咱们学校的某某带头去找了局机关的一个负责人,大声质问他我们这些老师怎么办。同样是老师,却同工不同酬,和市政的老师工资收入差距这么大,究竟该怎么办。说的老师越说越激动,听的老师越听越气愤,大家纷纷表态,不给咱们涨工资,我们就有权利表达我们的强烈不满。
这件事情闹得人心惶惶。老师们在教学之余,讨论最多的也就是这个话题。过了没多久,局里终于有所动作,将老师们的工资从二三百提升到了五六百元。虽然离市政老师的工资收入还有不小的差距,可是这场斗争毕竟取得了不小的胜利。老师们欢呼雀跃,心情大好。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干劲也大了许多。
这一年苏晓的原单位山洼矿子弟学校忽然宣布要被收归市政,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也能收归市政,这对我们学校的人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激励。苏晓赶忙从无锡返回,回到原单位办理相应的手续。办完没多久,他就请假又返回了无锡。这之后每过半年我都要代替苏晓去他单位请一次假。随着学校被收归,各项制度自然也越来越严格。请长假苏晓的学校是不能完全做主的,还需要到山洼矿所在的区教体局办理相关的手续。我除了抚养年幼的孩子,上班,还要经常为苏晓的事奔波,最重的一项任务自然也就是请假了。每次请假我要在我们单位先请两天假,然后坐小火车去中心站,到中心站后坐小火车再去山洼矿学校,学校毕竟是苏晓呆过的地方,那里的领导和同事对我还算热情,可是到区教体局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从山洼矿学校到区教体局,中间又需要经过两个矿区,有时候赶不上小火车,我还需要搭乘私人摩托车。这里是城乡交界处,除了矿区就是荒山,路自然也不好走,甚至有的地段少有人烟,我每次坐摩托车都心惊胆战,恐怕路上遭遇什么事情,直到车开到大路上心里才稍稍平静些。到了大路还需要再搭摩的,好容易到了区教体局楼下的时候,我感到我已经抬不起头了,几乎一头扎到地上。真是太累了。到了区教体局,辗转找到相关责任人,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好说歹说才肯把请假条上的章盖了。办完事,还得原路返回,自然还是火车汽车摩的一应交通工具全都坐过来完。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顶着满头满脸的煤灰,带着一身疲惫总算回到了家。想到家里的小保姆已做好饭,和年幼的儿子一起在等着我,我的心里忽然暖哄哄的。觉得这两天的辛苦也算值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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