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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越来越匮乏,我们亟需补给。已经有一个班的战士下山催运物资。
今夜的山里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只有漫天大雾。营区里分外安静,大家疲惫劳累,早早地睡了。队长说,今晚多休息几个钟头,明早天亮继续工作。他还把我叫到一边,郑重交代给我一个重要任务。他说,从现在开始,每个小组都会时刻准备执行这个任务。但他同时也表示,这只是一种防范措施,最好永远也用不着执行。接过那台专用设备时,我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不想在此提起它。除了倒头睡觉,我唯一还要做的,就是写两句。我已经越来越不想写,因为实在累得提不起笔了。可还是要说一件事,这次下去,我似乎感到溶洞里有些变化,空气中透着以前不熟悉的气味,有些刺鼻,但又不像是硫磺味。据说这种情况别的小组也有反映,地质专家已经着手分析。
最近,鸟语虫鸣越来越少,一到夜间格外安静。外面,只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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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的记录比较枯燥,就是不断重复。其中相当多篇幅,都是在表达斗志昂扬的革命立场。
真正有价值的内容出现在第二阶段。从七月中旬开始,情况变得不同,记录风格也随之简化,开始就事论事。最明显的变化是从7月11日开始,每篇开头就再没出现过“语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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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
这下面简直是一座迷宫。
自从扩大探索范围之后,跟别的小组在地下相遇,今天还是头一次。
很显然,我们两组队伍都走错路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也说这是近期来在里面首次碰到别支小组的队友,每个人都显得很兴奋。不过这依然掩盖不了队员们脸上深深的疲惫。我想,我们这边的人其实也一样。
最近两次,每当出发前,大队长就要特别交代,这往后会更加辛苦,携带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件多余。所以每一件都不可以被丢弃,被落下。当初最被认为是累赘的干电池,现在成了宝贝,因为恐怕要不够用了。眼看物资快要耗尽,可我们依然一无所获。
今晚宿营在一个双套洞穴,两组人在一起,还好,不算打挤。已经很久没安排人值班了,因为这里面什么也没有,根本用不着警戒。
在写这篇笔记时,除了队员们的鼾声,我似乎还听到了别的声音。但愿不是幻觉。这么久了,其实我还真希望能突然撞上点什么。
7月1
2日
在又一个岔道口,对于两支合并的队伍该如何行动出现了一点分歧。他们组减员较多,只剩下六个人,而我们有八个。老郑因为肠胃病犯了,已无法坚持下地工作。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不要分头走,就选择一条道,完成最后一个工作日就返回。可梁政工坚持两条道同时探索,免得浪费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时间观念特别强,就像赶着要以胜利的捷报向谁献礼似的。
后来很多人改口了,同意在红太阳光辉指引下,革命同志战天斗地,无惧任何挑战。我们将队伍重新编组,每组保持七个人。这样,我们组最有干劲的方劲夫同志加入到了他们小组。
我们准备返程。为了减轻负担,电量耗光的干电池都被丢弃。这也是唯一可以被抛弃的随行物品,因为用过之后,那些老沉老沉的东西就完全没用了。最初连这种东西都是要求我们背出去的。
现在人手少,大家又都疲惫不堪,我们放松了些要求。
7月13日
这绝不可能。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记得用了多长时间,但是现在已过去一整天了,我们还没走回原路。
这一定是我们两个小组最后分路那个岔口,可李晓亮说,他没找到来时做的标记。梁政工拍着脑袋,开始骂娘了。他是断后的,可我们组做标记的人一直都是方劲夫同志。
为了省电,在行进过程中,我们只开两支手电,有时甚至只开一支。火把早就不用了,背着太沉,照明时间又短。大家认为,可能中途错过了岔道口。现在得派人回去,重新走一遍刚走过这段路,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分岔道。梁政工毫不犹豫担负起了这个职责,他一个人拿着手电掉头走了。
(接着前面写)
李晓亮是第三个回去找路的,也是没回来。
现在就剩我和冯立,还有史学究和蒋华老师。我自告奋勇要去找,史学究说不能这样,要么就一起去。
不能等了,我们马上出发。
7月15日
我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及时做记录,这会儿,史学究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起,坐下来商量,我才趁机写几句。
发现那个连环岔道的时候,我们其实就有点犹豫,但却不得不进来,因为梁政工在那里做了标记。相信后来去找他的人,也是循着这个标记走的。不知道他当时为何要进入这条从未经过的洞子。现在倒好,不仅没找到梁政工,标记也没有了。这里是个从未见过的蜂窝状溶洞,空间很复杂,整个岩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子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二十条通道,每条看起来都大同小异。
我们迷路了。
7月15日续
史学究用小刀在地上画格子,然后刮掉,又反复连线,他是想在如此多条通道中,找出一条正确的路。他说,奇门遁甲术是反动的封建糟粕,如果不是为了挽救这次革命行动,不会拿来使用。现在,我们稍微感到安心一些。溶洞的四壁有一条条反光的黑色细线,我和蒋华老师都用手去摸了。他认为那可能是某种矿石。我们小组的矿物专家老郑病倒了,没能随队,所以,没人知道这种带有金属光泽的黑色石头是什么矿,能不能对社会主义建设起到帮助。史学究也不认识这种矿物,他现在很沉默,眼里有一种深沉的忧虑,我们都不愿打扰他。如果在这件事上,像他这样的同志能有指挥权,恐怕情况更好一些。
最后,我们都按史学究指的方向走,一路上,他不断去敲两壁的岩石,还自言自语。我听他好像在说,这个地下迷宫并不全是天然形成的。
从史学究的语气里,我隐隐听出了不安的情绪。这可不常见。虽然比我们都年长,但在我印象中,他可是小组里最坚定,最能吃苦的成员之一。
他可能有了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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