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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勋走入,对她偮手道:“夫人请节哀,为了案情,顾某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夫人。”
那妇人哭得肝肠寸断,却还是勉强回了个礼,悲戚道:“大人有什么就尽管问吧,老爷死得这么惨,大人一定要为他伸冤啊!”说完又捂着脸抽泣起来。
顾勋待她情绪稍缓,才开口问她:“你家老爷的身份是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那夫人回道:“我家老爷姓苏,是在城东做布匹生意的,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了些家底,想不到他竟出了这样的事。他是三日前不见的,他那天早上只说要去店内查账,谁知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去官府报过官,可是官府找了几日都说找不到。今天我听有人说有这里无头尸,就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来认领,谁知……”她想起夫君死时惨状,再也说不下去,又泣不成声起来。
顾勋又问道:“你家老爷可有什么特殊嗜好?”
那夫人想了想,回道:“我家老爷这些年忙于生意,并没有什么嫖赌之类的嗜好。如果实在要说,他闲暇时喜欢抽两袋水烟。”
顾勋觉得眼前一亮,好似在迷雾中找到一条道路,忙追问道:“他平时除了在家里抽还会去哪里。”
“老爷有时会去城东的雅叙会馆,说哪里的烟丝和包间都是上等,谈生意也极为合适。”
顾勋唇角露出笑意,如此说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他连忙转身,对张冲轻声道:“找人记下这位夫人的供词,你随我去雅叙会馆一趟。”
雅叙会馆在城东川塘街上,双层红木阁楼飞檐层叠、金丝楠木牌匾,在大街上十分扎眼,看起来气势逼人。
顾勋和张冲坐在熏香萦绕的包间内,等伙计去把老板叫来问话。过了一刻,有人躬身推门,一进来便满脸堆笑地行了礼。会馆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体有些发福,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殷勤。
顾勋淡淡望了他一眼,问道:“城东做布匹生意的苏青老爷可是你这里的常客?”
那老板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苏老爷平日里经常会来坐上一坐,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顾勋却并不打算回答他,又问道:“你这里有哪个伙计,平时和苏老爷比较亲近。那伙计应该是貌不惊人,说话办事都十分谨慎,绝不会办一件错事,却也绝不会出一点风头。他有一位家人在最近吃了官司,对了他很有可能患有腿疾。”
老板想了想,回道:“这么说来,倒是有一名伙计卓然十分相符,据说他的堂哥在刑部当差,前段时间不知犯了什么案子,进了大理寺的牢狱。”
顾勋急忙倾身上前问道:“他现在在哪?”
那老板忙差人去找了一番,又回道:“他今天并未来上工。”
顾勋似是早有所料,起身道:“把他的住址告诉我,还有我需要苏老爷来得那天你所有客人的名单。”
待他安排好所有事宜,和张冲坐上马车返回大理寺之时,天色已经渐暗下,顾勋靠在马车里的锦垫上,双眼紧闭,感到十分疲倦,现在真相已明,虽然犯人暂时还未被抓捕,但他已派人在全程布下官差,那人必定是跑不掉。可不知为何,他却始终不能完全放松,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他今日已经太累,便暂时把这点疑虑放了下来,准备抓到犯人再好好审问。
马车颠簸了一阵,顾勋缓缓睁开眼,望见了张冲那张疑惑不解的面容,于是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
张冲嘿嘿一笑,问道:“大人如何断定那犯人一定是卓然呢,还有有腿疾的不是那推车人吗,难道这都是卓然假扮的。”
顾勋微微一笑,道:“我开始的推断中,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正是这点导致我们走了弯路,不过也不算弯路。”
张冲愈发疑惑不解,只听顾勋继续道:“你说,一个有腿疾之人,如何能把那几具超过七尺的尸体搬进坛子里?”
张冲这才醒悟,道:“大人的意思是,这案子并不是一人所为。”
“没错,那车辙本就是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真正关键的还是那几具尸体手上共同有的痕迹,我开始一直想不通那是什么,直到和苏夫人谈过之后才发现,那是抽水烟时,水气熏过产生的痕迹。他们几人家财万贯,平日里行事必定十分谨慎,如果有人能在他们毫无防备挣扎的情况下将他们制服,这人必定是他们都熟悉之人。”
张冲恍然道:“所以大人就怀疑到了雅叙会馆,而那人既然是冲着大人而来,必定和大理寺有所牵扯。但是大人又如何能断定他的行事作风呢。”
顾勋又悠闲地靠上锦垫,道:“他和那夜香郎一起作案,又故意和他交换了身份,自己推车到大理寺门口。夜晚,夜香郎又都是黑帽黑衣,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异样。这人既然能定下如此周密的计划,手段又如此狠辣,说明他一定是个谨小慎微,心思深重之人。”
张冲终于想通,也露出了了然的微笑。马车在夜色中慢慢前行,直到大理寺门前停下。
顾勋刚下马车,便觉得有些不妙,只见大理寺台阶上好像放着一样东西,他走的近些,仔细一看,发现竟是一束乱草一般的头发,而那头发下并没有头,只挂着一层薄薄的带着血肉的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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