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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冬天,哈尔滨琉璃璀璨,冰雪严寒似消融在这梦幻的城市中,临近十二点,汽笛依旧,欢歌阵阵。
道里西南区,与市中心繁华不同,冷清寂静。
那是哈大与军区所在之地,风雪肆虐的夜晚,即便是最努力的学子,也早早的歇息了。
然而有个寝室,却依然亮着微弱的烛火,胡明忽暗,打在一个少女脸上。那少女鹅蛋脸,目光呆滞半坐在床上,双手无意识的紧攥着,碎花睡衣被汗侵湿个透。
虽然她动作极轻,但好像还是有人被吵醒了,斜对面的上铺翻身过来,困倦的脸上带着担忧:“欧子沐,你没事吧?”
那呆坐的少女听到声音,才清醒过来一般,她对着斜展铺露出抱歉的笑容,然后轻声说:“又把你吵醒了……我没事,你睡吧,不用担心我!”
斜铺的人本想再说什么,但看着烛光中那苍白脸上的笑容,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那你早点睡,别想那么多了!”
姜兰再次翻身躺下,可是这会竟没有睡意。
与欧子沐同寝近四年,这个女孩虽然沉默寡言,但却坚强乐观,好像对着一切都充满希望。
然而在假期回了一次老家后,这个女孩就变了。她浑身被浓重的绝望哀伤包裹着,将自己完全隔绝起来,别人走不进,她也不出来。
即便她多次询问,得到的只是一句我没事,可还是会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无法她只能在寝室熄灯后点上一根蜡烛,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那一声叹息的失望,欧子沐听得很清楚,她泛白的嘴唇轻轻张起,但最终还是死死的咬住,就连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她原本是西南苗疆的大山子女,那里相对落后。她为人虽乖巧,靠着起早贪黑的努力,走到现代化都市求学。在学校里处处不如人,但她依旧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
所以她努力汲取着知识,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她的同学一样,自信、博学、对事对物都有着自己独立的想法和见解。
然而这一切,在今年大四的暑假,被摔得粉碎。
她妹妹病逝了,她妈妈自尽了。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妹妹,她犹记得被爸爸他们用泛黄的旧毯子裹着,消失在风雨凄厉的黑夜中。
而她那疯了似的妈妈,被锁在屋里。她就站在门外看着漆黑的天,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湿透的衣服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记得当爸爸打开门,妈妈那掉在半空的身子和爸爸哭声......
之后她也病倒了,烧了三天三夜,等醒来是爸爸坐在他床边,他似乎很久没有说话,努力半天才张口嘴:“女儿啊,我就怕你也跟着去了!”
她又一次看到父亲流泪,长这么大她只看到过他流两次泪。沉默寡言的父亲,在她床前絮絮叨叨,像她妈妈生前一样。
想到妈妈,她才发现家里大变了样,有关妈妈和妹妹的东西都没有了,就业困境,死别之痛……她有很多不解和困惑,但目光触到爸爸那半白的短发,佝偻的背时,终究没问出口。
她突然发现,爸爸老了,他承受的痛苦,可能远比她想象的多。
假满之后,她回到哈尔滨,继续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习。但心中的痛苦、对人生命运的困惑依旧没有减少,她不自觉将自己封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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