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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美女在摆弄枪械,不由得吓了一跳。
“有什么消息吗?”黄韵芝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向管家问道。
“外面来了一队兵,领队的自称是夫人的弟弟,想要见夫人。”管家说道,“他现在正在客厅候着呢。”
听了管家的话,黄韵芝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想了想,拍了拍孩子的小手,示意孩子到银凤那里去。
杨兆中听话的跑到了银凤的身边,银凤抱起了孩子,她听到刚才管家的话,脸上原本忧惧的表情变得舒缓起来。
黄韵芝和管家一道来到了客厅,一位年轻的身着陆军军服的军官正站在多宝阁旁,仔细地观看着陈列在上面的一艘艘战舰模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过身来。
“晟翔?”黄韵芝看着这个高大黑瘦的青年军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晟翔快步迎了上来,当他看到姐姐的腰间那把醒目的“头把撸子”时,先是一愣,然后便微笑了起来。
“自从你调去了陆军部,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直就没有你的消息,”黄韵芝亲热地拉过弟弟的手坐了下来,“这北京城就这么大,想见你一面竟然还这么难,你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去了?”
黄晟翔和哥哥黄晟云相比,性格较为沉稳内向,说话不多,不象黄晟云那样的容易冲动,一眼看上去也显得更文弱一些,此时的他听到异母姐姐的问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来。
“这是陆军部段总长写给姐夫的一封信,”黄晟翔说道,“麻烦姐姐把信的全文用无线电台转发给姐夫。”
听了黄晟翔的要求,黄韵芝显然感到有些意外,她迟疑了一下,从黄晟云的手中接过了信。
“段总长?是段芝泉将军吗?”黄韵芝接过信后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静静地问了一句。
晟翔点了点头,他看出了姐姐脸上不自觉表露出的疑惑之意,解释道,“通州发生了兵变,皇上已经遇害,为了防止京城发生动乱,陆军部已经宣布对京城实施军管戒严。为防止不法之徒惊扰姐姐,段总长特命我率队前来护卫。”
“是这样啊。”黄韵芝的神色转为平日里的温静从容,她打开了信,一边看着信的内容,一边象是不经意的问道,“段总长怎么知道这里有电台的?”
“因通州发生兵变,陆军部的电报线路被乱兵截断,无线电台和姐夫那边也联系不上,因姐夫喜爱高科技的东西,段总长猜测姐姐家里一定备有和姐夫专门联络的无线电台,是以要我前来一试。”黄晟翔看着姐姐说道,“军情紧急,还请姐姐以国事为重。”
“放心吧,我现在就安排人发信,只是这样一封长信,译成专用密码发出得需要一点儿时间,我尽量让他们抓紧,争取你姐夫今天就能收到。”黄韵芝看完了信的内容,将信重新收好,说道,“段总长要废除帝制再造共和,你姐夫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就有劳姐姐了。”黄晟翔说道。
“对了,段总长吩咐,因实施军管之故,姐姐和府里的人最近几天最好不要出门,需要什么,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我知会陆军部军需处马上办理。”黄晟翔说着,目光又落到了姐姐纤腰旁的那把大号连发手枪身上,“我的人就驻在对面,府上的卫队人手和弹药如果不够,也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安排。”
黄晟翔话音刚落,黄韵芝便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怪异的金属轧轧声,眉头不由得一皱。
“是坦克来了,”黄晟翔注意到了姐姐表情的异样,立刻解释道,“它们只停在府外,不会进来的。”
“什么?坦克?”黄韵芝有些奇怪的问道,“坦克是什么?”
“就是履带式铁甲战车,姐夫当年设计的那一种。”黄晟翔笑了笑,说道,“英人为保密起见,称呼此类铁甲战车为‘tank’,咱们在欧洲的部队后来也沿用了这个称呼,传到国内就成了‘坦克’了。因此等铁甲战车在平坦宽阔之地纵横无阻,故汉译为‘坦克’,即‘坦途克制’之意。”
“那太好了,这种铁甲战车可以一当百,有它们在,我就放心了。”黄韵芝笑道,“段总长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又和弟弟唠了几句家常之后,黄韵芝便带着黄晟翔来到了后堂的电报房,将段祺瑞写给杨朔铭的信交给了译电员,马上编译发出。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这封信才译完发了出去,在亲眼确定所有这一切完毕之后,黄晟翔才要回了段祺瑞的信件原件,然后起身告辞。
送走了弟弟之后,黄韵芝回到自己的房间,飞快地取出了纸笔,开始凭借记忆将段祺瑞的这封信的内容快速的写了下来。
广西,桂平,南直隶巡阅使行辕。
“陆军部不经由正常的通讯渠道和咱们联系,却转经我家里的无线电台发来电报,”杨朔铭看到几位部下都看完了这封长长的电报,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样子段大总长为了‘再造共和’,可是用心良苦啊。”
“这就是你以前和我说过的‘僭主政治’,是吧?”唐璟冷笑了一声,“‘再造共和’,说的倒好听,只怕还不如君主立宪呢。”
听了唐璟的话,徐元锦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陈炯明和程璧光的脸色却都已经变得相当的难看。
对于富有学识的两位新派军人来说,“僭主政治”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们知道的相当清楚。
“僭主政治”特指以非法的手段取得政权者建立的**统治,也称“无限制的**统治”。。“僭主”一词起初并无贬义,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一般对于肃清氏族制度的残余曾起积极作用,但在激荡的政治斗争潮流中却往往不能久存。亚里士多德在分析“僭主政治”时曾有过论断,就是按照道理最能维持统治的是实行仁政,但是僭主是万万不可能实行仁政的,因为这是和僭主利用权力来获取利益的本质需求相矛盾的。
对于是“历史后来人”的杨朔铭来说,他对“僭主政治”所带来的危害和欺骗性,却知道得更加清楚。
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僭主们往往有其自行的一套办法,一是分化民众,阻止民众形成统一的共识,对此限制舆论是必要的。二是恐吓民众,用所谓“千年不变”“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则,用牢牢掌握的军队来实现恐吓。三是去除威胁,这已经从亚里士多德时代的暗杀市民领袖进化成了十二金人,并以一种愚民化的政策控制任何可能形成武器的东西。
纵观中国历史,从秦以后,没有一个朝代的轨迹能够脱离过这三样必然的把戏
现在,选择走同样道路的段祺瑞,当然也不可能逃离王朝兴衰的必然规律
而最终僭主们在人心丧尽之后,最后的苟延残喘只会使做出新的变革的选择变得愈发艰辛,而对于拥兵自重的强烈需要最终将导致军队权力的完全失控,野心家们则从中嗅出军队的利用价值,这样一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杨朔铭想到自己所在的那个信息化加速开放的社会,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痛。
他知道,可以认为1966年前的国家领导政党曾经尝试过采用新的体制来逃离这个必然的历史命运,但是在1976年之后却发生了完全的逆转,那场史无前例的“**”并没有为中国带来一个新的思想,一个新的政体。而是又一次退化成了又一轮的王朝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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