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纠葛(1 / 2)

第六十七章 纠葛

左手将妹妹拢在胸前，右手搀扶着蹒跚的奶奶，萧寒看着当先而行的小姨，心里头却唯有苦笑，回想那个时空，小姨对自己爱若己出，几十年里对自己始终和颜悦色，即便是那魔星乖张行事，可小姨始终是理解和照顾自己的，在那几十年里自己之所以能撑下来，跟小姨在背后的关爱有着很大的关系，可现在的小姨怎么会是如此的行事？

两层的院子，现如今前边的这一层，住的是萧国华两口，萧寒则搬到了后进，跟奶奶爷爷住对门屋，经过前边这层的时候，唐云看了门两边至今尚残存的喜对，稍稍的驻留了片刻，略有些黯然的看了看身后跟着的萧寒，却没有说话。

“走吧，屋里坐”奶奶喘息着，招呼客人们到了自己的屋儿，想来客人们也不会进新儿媳这屋吧。

这是唐云几年来第一次踏进二老的屋门，和印象中差不多，并没有多少改变，北墙上依旧是领袖像，下边依旧是一个暗红色的大柜，只是大柜上边的柜罩上，却是增加了几幅照片，都是放的颇大的那种，一共四张，两张是陶自强和萧国华分别与领袖、总理的合影，一张是两人在天安门前的留念，还有一张，却是萧寒拿着一摞文稿，与总理亲切交谈的抓拍照。

这些都是上过报纸的，只是，看报纸的感觉，却没有此时此地看着实物来的感慨，一转脸儿，就见东边的墙上，挂着的镜框中的奖状，那都是萧寒父子这几年的荣誉，满满的，几乎就挂满了整面墙。

萧寒没有说话，他知道母亲看到这些肯定会有很多的感慨，只是默默的将妞妞放到了炕上，拍了拍，让小家伙睡的更熟一些，将小家伙抓在胖乎乎小脸儿边的小手拉下来，忍不住顺手在她小脸上捏了捏，回身笑着对母亲说道：“妈，您坐呀，小姨，您也别站着呀？奶奶，我去烧水”。

随手拉过了一张圆凳放到了舅舅的跟前，亲切的叫了声：“二舅，您坐”！

“小寒”……唐云看着一脸笑意的儿子，却感觉儿子离得自己是那么的遥远，客气，是啊，客气何尝不是一种疏远？

“妈，您坐吧，大老远的来了，肯定口渴了吧，我去烧水”。萧寒说着，从门边提起了水壶，在水缸中灌了一壶水，来到院子里，点着了柴油炉烧水，心中却是翻腾着，母亲他们的来意已经很明显，是来接自己，可自己怎会随他们过去！

“小寒，来妈妈烧吧”！唐云迟疑了一会，终于追到了院子中，小翼的对蹲在煤油炉边的萧寒说道。

“还是我烧吧，这么远的路，您想必也累了”！萧寒回身说道。

“小寒，这几年妈妈没陪你在身边，苦了你了……”看到儿子还是那副拒之千里的样儿，唐云用手捂住了嘴，大滴的眼泪垂落了下来。

是啊，妈妈是变了，变得爱哭了，也变得软弱了，想当初妈妈却不是这样的，她是那么的好强，也是那么的骄傲，在人前，却是从没掉过眼泪。

“不苦，怎么会苦呢，我的事情相比您也有些了解的，这几年，我很快乐，在这里，有着太多的亲人照顾，并没有受苦呢”！萧寒说的这些，可不是劝慰，他是想告诉母亲，这里才是他的根。

唐云默然了，自从儿子偷跑回临海，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彻底的失去他了，结婚近十年，她了解萧国华的心性，也知道，儿子有着太多的地方与其共通。

“走吧，妈，水已经烧开了”愣神的这功夫，柴油炉上的水壶已经喷起了水汽，水少来了，萧寒提起水壶就往屋中走，唐云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萧寒的手：“小寒，你就这么不想跟妈妈单独的待会儿”？

“妈妈，我去给舅舅和小姨倒水，您也来吧”狠了心，萧寒对唐云说道，感觉着唐云的手颤抖着从自己的手中滑落，回头笑了一下，“妈，你也进屋坐吧”。

唐云愣愣的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眼中的泪水簌簌不断，这都是为什么呀，儿子是恨自己的，唐云感觉的出，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因为自己和他父亲离婚么？可明明前夜还是很粘自己的，怎么突然就跑回了临海，而且……从不多的书信中发觉，萧寒对自己已经甚于陌路！唐云想不通，一直以来，他的整个身心，大部都是扑在儿子的身上，为什么，儿子还这样对自己？自己究竟有什么错！

缓缓的，唐云机械的迈着两条腿，脸色很苍白，进了屋就默默的靠在了门边，又软软的滑落下来，还是边上的男人看到，赶紧架住了唐云：“唐云，怎么了”？

“姐！”唐雨看到姐姐悲痛欲绝的模样，心头一痛，紧跟着却是烈火熊熊，盯着萧寒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她可是你亲妈！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面对小姨的质问，萧寒只有默然，是的，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可是，自己的态度却是刺伤了母亲的心，前世的时候，母亲是错了，可到了这个时空，母亲何尝有错？

萧寒默然，他也唯有默然，那个时空中发生的一切，在这里并没有发生，父亲没有丧生，自己也没有被那个魔星缠上，而母亲也未曾因为家族的利益把自己牺牲，前世的恨怨，在这个世界中却是丝毫也没有理由，而今，错的好像只有自己！

萧寒看着面无血色，眼神空洞的唐云想着，自己改该怎么办？

“小寒是吧，快过来，帮叔叔把你妈妈搀扶到炕上去，这些天她也是病刚刚好，被……就让你外公和外婆……催着来……看你，小寒，你的妈妈很爱你”！话语先有些迟疑，而后渐渐的稳定，看向萧寒的目光中，满含着企盼。

萧寒明白了，来接自己，妈妈是被外公外婆逼着来的，她虽然爱自己，希望自己留在她的身边，可也因为爱，也会尊重自己的选择，若是单纯以一位母亲的心，妈妈当会如此。

想到这里，萧寒对母亲的怨念有减了几分，将手里的水壶放下，伸手搀扶住了唐云，感觉到母亲身上软绵绵的，心头一酸，声音就有些发哽了：“妈，我扶您到炕上躺一会儿吧，您病刚好，这么着可不成”。

“不……”唐云摇摇头，看着萧寒，大串的泪珠就从没扯过断，自萧寒一接手搀扶，靠在儿子的身上，那种血缘的牵绕，让唐云感觉到异常的温暖，她不想违拗儿子，可是，这个火炕，自己却不能躺上去的，她想站起来，她想证明自己依然是高傲坚强的，不能让那老太太看出自己的虚弱！

“小寒，时候还早，你和你妈就去你屋里说会儿话吧”？奶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和蔼的声音被唐云听到耳中，内心中翻腾着，却是有些自责了，这位老人家，何尝以恶意对过别人？

“嗯，舅舅，您先坐一会儿吧，等一会儿爷爷就会回来，我先扶我妈到屋里躺一会儿”！萧寒扭头，对二舅唐奕说道。

“好的，萧寒，我们会随意的，你去吧”唐奕点头，然后客气的对奶奶说道：“伯母，您看小妹这病刚好，就跑来看小寒了，有些虚脱……”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让他们娘俩也单独的待会儿，这么些年，当娘的哪有不想自己孩子的？”

奶奶的声音中，和蔼透着平和，老人家知道这群人的来意，可老人家更相信自己的孙子，不舍是不舍，可孙子却是不会跟他们去的，又谈何不舍呢？老人家从不以恶意待人，可带走自己的大孙子，老人怎会甘愿？如今的情形，老人家却是心知肚明了，孙子是个啥样的孩子，这几年，谁还有奶奶最清楚！

亲人的灵犀，让萧寒也不需多说，好像不相干的，萧寒看着睡在炕上的妞妞说道：“奶奶，您把妞妞的手给拉下来吧，别又抓伤了小脸儿”！

“嗯”奶奶答应着。

将唐云搀扶到了自己的屋里，萧寒抚着母亲坐到炕上，让母亲先靠一会儿，随后将自己的被褥打开，铺的平整了，对唐云说道：“妈妈，这是我的被褥，您躺一会儿吧，我陪您说话。

“嗯”此时此刻，唐云就觉得自己的心是如此的柔软，顺从的点头说道。

扶母亲坐到被褥上，将母亲的鞋子脱下来，扳着她回身躺下，拉过了被子，搭在身上，这一切，萧寒都做的很顺畅，唐云也任儿子摆弄，两母子竟然是如此的协调，就像是演练过许多次一样。

“小寒，你……想妈妈么”？唐云躺在儿子的被褥间，呼吸中都是儿子那熟悉的气味儿，心头的伤悲散去了许多。

“想啊，怎么会不想”？

“那为什么一年都不给妈妈写几封信呢？你这还是想妈妈了”？

“妈，写信写的少是我的不对”萧寒只有认错，自己错了！

“小寒啊，从小你就很粘妈妈，我实在想不出，你怎么会偷偷的扔下妈妈一个人跑回临海，我真的想不通”！

“妈，怎么跟您解释呢？可能我也跟爸爸一样吧，很老土，很恋根，自从到了首都，做梦都想要回来看看奶奶，看看爷爷，看看萧家集这里的族人，就觉得，这里的土地，跟我都是亲的，妈妈，我这样说您理解么”？

“我……不理解，可我知道，你们父子都是这样儿的，要不然，你爸他也不会放弃了进京的机会回到这个破地方”！唐云嗔怨的说道，自己果然是猜到了，儿子像老子，都是这么的固执。

“妈，你也……那位不认识的叔叔是……”萧寒岔了一下话题，却不知该怎么问，倒是让唐云苍白的面颊浮上一层晕红，点点头：“我跟你田叔叔从小就住在一个大院，一起上的小学、中学直到大学，我回到平京不久，他就来看我，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娶亲，大伙就撮合我俩，小寒，你难道是因为这个怪妈妈”？

嗯，竟是个情种，怎么前世的时候却没见过？萧寒奇怪着，却是没法问，听到母亲的怀疑，笑了笑说道：“不是的，爸爸不也是娶了乔阿姨？我又何曾怪过？左右已经分开了，谁不会去追寻自己的生活呢”？

“小寒，你还是怪妈妈……我听出来了，不因为妈妈想再婚，也因为别的”！唐云幽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