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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乡野间郭公将逝,朝堂上又少了个大力支持的醇王,而继任的又是那么一个爱财如命的庆王爷,再加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的翁师傅,中堂大人从此更加势单力孤了!
果然,听得郭嵩焘病危的消息,李鸿章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卧室内的西洋式躺椅上,阖上双目,良久无言!
“筠仙久历西事,我原本还指望其能出山,为我筹划以夷制夷之事……”,过了良久,李鸿章才重新开口,“幼樵……”。
“学生在”,张佩纶轻声答道。
“你不是还有一篇奇文么?读来听听?”
“是”,张佩纶心中猛的感觉一阵紧张――今天的电报和文章的排序,可是颇费了他一番心思,为的便是要在自己这位岳父大人情绪最低落时,让他有一个如获至宝之感。
毕竟,世上虽有千里马,却也需要有伯乐,更要伯乐有心情赏识……
轻轻展开手中的文章,张佩纶开始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任某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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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佩纶的朗读已经进入了尾声:“……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没有了?!”,一直阖目静静倾听的李鸿章缓缓睁开了眼,问道。
“其文尽矣!”,张佩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鸿章的脸色,答道。
“果是奇文!”,李鸿章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生生的吓了一跳,只见这个年逾七旬的老人以一种和他的年龄颇不相称的灵活身手猛地从躺椅上跃了起来,在房间内疾疾而走。
“大格局!大气势!”,李鸿章看起来颇为兴奋,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后,方才停了下来。
“幼樵,这是那个任治明的手笔?”,他盯着张佩纶问道,方才弥漫在脸上的萧索之色已浑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压抑不住的浓浓兴奋。
“正是。”,张佩纶正色答道,“任生半月前刚刚通过了水师学堂的教习测试,现除以副总教习兼任驾驶、管轮二班的数学教习外,还向严几道呈请,为两班学生开一新课,名为《海军兵学》,教授美利坚国安纳波利斯海校总办马汉氏所著之《海上兵学考》,其课堂群情踊跃,学生均已能受任某之教益而为荣。”
“这篇《少年中国说》,便是任某给其所译的《海上兵学考》所做的自序。”
“嗯,甚好,甚好!”,李鸿章连连点头,“幼樵,今日有任某的课业否?”,自任令羽正式进入天津水师学堂后,他平日里的举动便由张佩纶安排在学生中的直隶同乡源源不断的报到了这位直隶总督大人的案前。
“原本应当是有的……”,张佩纶笑得古怪。
“那好,那我这个老朽,就去听听他这个少年的高论……等等”,李鸿章终于注意到了张佩纶脸上的诡异神情,“幼樵?”
“回禀中堂”,张佩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向李鸿章道:“不知中堂还记不记得半月前见刘子香时给学生安排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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