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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讲堂的东侧,矗立着四十八块高一丈、宽四尺的石碑,石碑的正反两面都刻有用古文,篆,隶三种字体写就的经书。这就是闻名天下的石经。
太学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由于师承不同,所受经书难免章句有误,同时太学中的个别博士为了能让弟子在试场中拿到好成绩,竟然贿赂皇家的写经手,改动官本简册上的文字,让经文吻合他们的私家传本。为此,本朝天子在熹平四年诏令当代名儒蔡邕、马日磾,卢植等正定五经文字。校勘完毕后,由议郎蔡邕亲自用古文,篆,隶三种字体写定经文,然后刊刻于石碑之上,立于太学。计有《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五经和《春秋公羊传》、《论语》。
“许先生是第几次观摩石经了?”马日磾(读di)问许劭道。
“这是第二次了。”许劭捋须笑道,“嘉平四年(公元175年)三月,蔡邕蔡大人碑文初起之时,曾经专程来看过一次。那时,京师和从外地赶来观看、摹写的士子有数万人之多,其时人流熙攘,车马相继,填塞街陌,场面蔚为壮观啊。”
“蔡议郎一手好字,端庄浑厚中不乏清逸之气。”许劭赞道,“不知蔡大人如今何在?”
马日磾叹道:“他到吴郡避难,已经好几年了,我也没有他的音讯。”
何颙笑道:“我倒有他的消息。大将军去年派人到吴郡邀请蔡大人返京,被蔡大人拒绝了。听说他和女儿相依为命,生活尚可。”
孔融从人群中满头大汗地挤过来,兴奋地说道:“先生,太学的讲堂已经准备好了,诸位大人也已经赶到,就等先生登堂讲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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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门阀以研读《易经》名闻当世,而许劭又是其家族中的佼佼者,所以参加今日盛会的大儒名士几乎囊括了在京的所有名家,比如杨阀的杨彪,杨奇,袁阀的袁逢,袁隗,太尉张温,司徒崔烈,少府樊陵,尚书卢植,太学祭酒侍中马日磾,赵歧,皇甫嵩等等,大约一百多人围坐于讲堂前排。其后乃京中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再后就是太学诸生和各地闻风而来的士子。整个太学府讲堂四周被二三万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许劭高坐于讲堂之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经一个时辰。
许劭声音不大,低沉而富有磁性,委婉动听,他把经书中的论点剖析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让讲堂中的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或若有所思,或恍然大悟,或喜笑颜开。
除了坐在近处的公卿名士,其他人自然是听不到许劭的讲话,但太学的学子们自有其解决之道。几十个太学学士围坐于讲坛四周,伏案疾书,生怕错漏了一个字,他们是专门负责记录先生讲话的。每当许劭讲完一段,立即就有负责传送的学士把记录好的书简送到人群中,随即就有许多嗓门大的学士在各处登高诵读。每到精彩地方,人群中的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响彻太学府。
许劭讲完,太学祭酒马日磾马上上台稍做总结,然后就是论辨时间。
在太学中,博士中相互论难蔚然成风,受其影响学生中亦有浓郁的学术气氛,学生可和负有盛名的学者论辩。服虔在为太学生时就曾以《左传》驳当时著名的《春秋公羊学》大师何休。由于当时学生中研读风气甚浓,很多学生都思维敏捷,尤其擅长辩论。
到了党锢时期,由于政治极端腐败,太学学士们把论辨的方向逐渐转向了时政,当时以贾彪、郭泰为首的三万多诸生,他们以品核供卿,裁量执政,形成强大舆论,被当时人称为“清议”,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致使“三公九卿皆折节下之,三府辟召常出其口”,充分显示出了太学诸生的舆论威力。
今天,太学的舆论威力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
马日磾话音刚落,孔融就站了出来。
“先生所阐述的许多新观点,都是依据古经文,那么,先生是不是也以为当今之世,以古经文治典,更能有助于治国呢?”
许劭笑着点头道:“文举此言甚为正确。自从世祖光武皇帝光复汉室以来,今文经学的门派分得更细,因而各种观点的争斗也愈发激烈,虽然它有许多优点,但作为官学,它的治国之论已经渐渐不能适应现今的国家与朝政之间的变化。今文经学最大的弱点,一个是妖妄,一个是繁琐。今文经学派用谶纬说经,充斥着荒诞不经的鬼怪邪论。今文经学使得许多士子的头脑开始僵化,今日大汉国的衰落和它有着直接的关系。”
一语激起千层浪。许劭的直言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太学府陷入了一片争论之中。
杨彪第一个跳了出来。杨氏门阀由号称“关西夫子”的杨震开始,就是名闻天下的经学大家,他们家族尊崇的就是今经文一派。
“先生此言差矣。本朝确立经学的目的,本不专为学术,而是树立大汉国的政教大纲,因此,五经等典籍的文本是否与圣人的原著接近甚至一字不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经典的解释和灵活运用。大汉国所立的官学,皆有一套能够活学活用的治国之术,比如用《禹贡》治理黄河,用《洪范》察知天变,用《春秋》判决案件,用《诗三百》当作谏书,这些办法虽然死板僵硬,但在大汉国拨乱反正、创设文教的过程中,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反观古文经典,则完全缺乏这种功能。先生如今坐在这里,对今文经学大放厥词,是不是有失偏颇?”
伏无忌乃大汉名臣伏湛之后,其博学多识,当代大儒,其家传也是今文经学。
伏无忌大声补充道:“世祖皇帝本人出身士族,他有喜好古文经的倾向,肃宗孝明皇帝同样如此,因此,自世祖皇帝朝,就有人要求立古文经为学官。不过,他们都没有成功。孝章皇帝朝曾以扶植微学的名义,诏选天下名士进京学习古文经,但古文经依旧未能争得学官。到底能不能把古文经也定为大汉国的学官,先辈们先后讨论了数次,其中最著名的一次就是孝章皇帝朝建初四年(公元79年)的白虎观大会。当时今古文的重要派别都有代表参加,争吵的结果,仍以今文为主流。看看本朝,可有一个古文经学的博士讲学于太学?”
“先生再看看太学内由蔡邕书写的石经,它不也是今文经吗?今先生妄言今文经学已经过时,应该尊崇古文经学,是不是太过偏激?”
许劭笑道:“古文经的文字是东周时期的六国书体,认识的人很少,所以过去古文经的文本并没有得到系统的整理和研究,再加上古文经也没有多少老师传授,因此它不被定为学官很正常。”
“如今,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许多士子都开始在民间整理和传授古文经,解释古文经,甚至编出了识别和解释古文经的字典,古文经学已经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古文经学虽然未立学官,但它却是本朝私学的主流。本朝一代,古文经学的大师辈出,如桓谭、班固、王充、贾逵、张衡、许慎、马融、郑玄等人。在古文经学的训诂和注释方面,成就最大者当数许慎、马融、郑玄三人。”
“今天的古文经学简单明,思想犀利,不太注重从经典中发挥出实用的微言大义,而是更加注重学术化的考订文献、训诂章句,同时,今天的古文经学派更加复古了,他们特别注重发掘五经典籍中属于商周朝代的宗法和礼乐文化。这一点尤其具有特别的实用价值。”
“因为本朝的皇权渐趋薄弱,虽然由奸阉和外戚轮流执掌国柄,但士族官僚们靠着世代传习经学充当本朝公卿,势力庞大。门阀士族们依靠祖宗的庇荫,依靠自己的巨大财富,逐渐成为左右地方的世族豪强。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大汉国的国政和地位渐渐低于儒学的理想和宗族门第,本朝征辟和察举的选才办法也因为受到这种观点的影响而日趋显露弊病。因此,本朝的党锢事件,尽管是大是大非之争,但未尝不暗含了一点皇权和地方士族势力之间的争斗。”
“尊崇古文经学,也就是维护皇权正统,也就是革新我大汉国政,重建一个威武而强盛的大汉。”
许劭缓缓站起来,高举双手,纵声喊道:“我今天可以这么说,今文经学很快将不容于世,古文经学已经稳居上风。”
“轰……”许劭这一声惊世骇俗的狂呼,就象一记春雷突然炸响在太学府,顿时引爆了今文学派和古文学派的剧烈争论,分别两派的士子学士各不相让,只争得天昏地暗。
大汉立国之初,五经典籍多从秦代存活下来,从能背诵和传授全文的学者口中抢救出来,因为秦帝国的挟书令至为严厉,简册早就化为飞灰了。由于各种原因,记录下来的文本多有出入。因此一部经典,因文本的不同,要并立数家博士,俱为学官。到了孝宣皇帝朝,五经各有三家博士,这些博士所传经典,皆用帝国通行的隶书写成,故称今文经学。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本朝就以今文经学为官方经学。到了武帝末年,鲁共王扩建孔子宅,偶尔挖得《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凡数十篇用古代文字记录的经文。从此后,便有了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之分。古文经学家提供了阐释学的一重经典模式,便是“我注六经”,以文字训诂、名物考释等为手段来阐释文本的意义,偏重学术问题不注重政治的考据。今文经学家也提供了阐释学的一重经典模式,便是“六经注我”,借助经文典籍来阐述时代精神或者发挥自已的新见解。
自大汉立国以来就开始了的今古经学两派的论争,在整个王朝几百年的时间内始终没有停止过。
这场大辩论自初十下午一直延续到初十一下午,其激烈的程度和规模开创了大汉国之最。
本朝今文经学是官方学术的主体,从洛阳的太学到州郡县所设立的官学,教授的经学都是今文经学。但本朝发展到现在,尊崇和研习古文经者越来越多,许多人虽然还在教授或者学习今文经,但纯粹是为了混口饭吃,拿点朝廷的秩俸养家糊口。到了讨论学术的关键时刻,这些人立刻就原形毕露了,一个个都成了坚决捍卫古文经学的斗士。
当今之世,最有名的今文经学三大家就是天下第一门阀的杨家,还有杜家和伏家。杜家的代表人物是杜抚,其家族门生子弟众多。伏家的代表人物是伏无忌,他们家是皇亲国戚。今文经学人才凋零,势力日微,到现今已经是事实,今日太学府的争论,不过就是预告世人,天下士子,将来都要渐渐统一到古文经学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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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一。
大将军站在书房门外,亲自迎接何颙归来。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何颙拱手笑道,“洛阳城的门阀士族马上就要望风而归,鼎力支持大将军,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何进微微一笑,将何颙让进书房,笑道:“这趟请来子将先生,辛苦伯求了。”
“子将先生太厉害了。”何颙笑道,“他还没有走进洛阳城,就点评鸿都门为污浊之地,这下子,鸿都门声誉大损,估计支撑不了多久就要关门了。鸿都门学士日渐稀少,其实也就绝了奸阉的财路,重重打击了他们的门生子弟。现在我倒要看看,这些鸿都门的无耻之徒在洛阳和各地州郡还怎么立足?”
何进笑道:“子将先生是快活了,但陛下非常恼火,听说他在宫里大发雷霆。”
“那陛下还有邀请许先生进宫见驾的意思吗?”何颙关切地问道。
“明天。”何进得意地笑道,“陛下今天已经传旨,让我明天邀请许先生进宫。”
“好,大事可成也。”何颙轻拍案几,笑道,“奸阉们大概还在庆幸自己奸计得逞,陛下会带大皇子同去冀州,哈哈,过了明天,我看他们要哭了。”
“现在,他们也许已经在哭了。”大将军笑道,“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子将先生的几句话,可以改变整个大汉国士子的学术观念,洛阳的太学学士们和大批的士族官僚们因为古文经学而走到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尤其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在关键的时候,他们要维护皇统,要坚决地站在我们一边,支持我们。”
何颙笑着点头说道:“是啊,年前,洛阳的杨阀,张温,崔烈,卢植,朱俊他们都一个鼻孔出气,担心大将军铲除奸阉后独掌国家权柄,形成外戚专权的局面,所以都明确排斥大将军,在是否支持大将军铲除奸阉一事上存有分歧。但现在不一样了。许先生的讲学,导致士子们在学术观点上迅速走向统一,使得洛阳的士子们彼此之间更加信任和走得更近,一旦大将军起事,在大将军府各级掾史的游说下,他们会迅速聚集在大将军的旗下,拥护大将军铲除奸阉,重立皇统。”
“本朝的士子们历经奸阉和外戚之祸,他们深受其苦,所以不管是在野还是在朝的士子,都希望大将军不是一个外戚大将军,而是一个士大夫大将军。”何颙看着何进郑重地说道,“大将军恰好符合这一点,所以现在形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了。”
“洛阳城中的奸阉势力,在我们连番打击之下,已经无力还手,但司空大人许相还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我们,所以及早拉拢许相,离间许相和奸阉的关系,已经成为当务之急。以许相和樊陵这种人来说,其门阀家族势力庞大,有他们在宫外支持奸阉,有些事情处理起来非常棘手。他们如果反目成仇,奸阉们就没有了可以利用的士子,势力势必大减,我们成功的机会要成倍增加啊。”
何进点点头,说道:“今晚的宴席我也邀请了司空大人,希望许劭先生能够劝劝许相,不要和那些中官混在一起,坏了许氏门阀的声誉。”
“那子休先生呢?”何颙问道,“他尊崇今文经学,和子将先生已经好几年没有讲话了,我看最好不要同时邀请他们。”
“子休先生已经被陛下召进北宫见驾去了。”何进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天子要征调袁术的长水营五千铁骑,随同李弘一道去冀州,我已经答应了。”
“天子只调北军一营五千人马给李弘,可见他对奸阉还是很顾及的。”何颙想了一下说道,“把何风调到长水营去,他是大将军的心腹,比袁术那个小滑头要可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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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相离开大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走到半路上,遇到中常侍张让家的总管。这位总管奉侯爷之命,前来邀请许相到府上议事。
张让的侯爷府里,赵忠,段珪,高望,樊陵,曹嵩都在座,心情好象都不好。
“公辅兄,这几天,洛阳城里就听到你们许家的声音,好象大家把天子都忘了。”高望笑道,“许氏家族如今声望之隆,大汉国恐怕无出其右了,今非昔比啊。恭喜公辅兄了。”
许相最近耳中听到的都是这种赞美献媚之辞,心情极度舒畅,他笑着摆摆手道:“过誉了。许氏家族能有今天的声望,那都是我两个弟弟的功劳。”
“是啊,司空大人和两个名闻天下的弟弟言归于好,共兴许氏一族,在洛阳已经成为一时之佳话了。”段珪讥笑道:“许大人喜笑颜开之际,可还记得我们这帮朋友?”
许相听出他口气不善,看了众人一眼,慢慢说道:“最近,因为我两个弟弟的原因,我和袁阀,杨阀,和大将军府接触多了一点,但者并不代表我就已经易弦改辙,突然背信弃义,转而和他们走到了一起。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都是假的?”
段珪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自从你的两个弟弟到了洛阳,形势立即急转直下,对我们非常不利。现在门阀世族和大将军的两股势力在你两个弟弟和一般太学士子的鼓动下,已经逐渐走到一起。而我们呢?我们竟然失去了整个鸿都门学府。现在你们许阀已经成了各大势力相争的对象。许靖被陛下召进宫,许劭和你在大将军府,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许相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道:“你可不要弄错了,当初是谁让我请他们来京的?如今的不利局面难道是我故意造成的吗?”
张让坐在席上看着自己干枯的一双手,沉默不语。樊陵和曹嵩转目看向赵忠。
“是啊,是我多嘴了。”赵忠拍拍自己肥硕的大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原先以为把他们请来可以给司空大人脸上贴贴金,但没想到司空大人的脸上是贴金了,我们却被那帮可恶的士子害惨了。这些人的嘴真厉害,随便说几句话,就把我们逼上了绝路。”
他随即沉下脸,指着许相十分不满地说道:“你那两个弟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心要和我们作对。不过,以他们的臭脾气,怎么会和你和好如初?他们一向厌恶你和我们在一起,把你都骂得狗血喷头了,怎么又好了?公辅,你可以说说吗?”
“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旁人无权过问。”许相冷冷一笑道:“我奉劝各位一句,在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彼此信任为好,不要中了大将军的离间计。你们仔细想一想,我这两个弟弟先后出现在洛阳城,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门阀世族的力量几乎全部拉到了大将军一方,如果不是事先有人设计好,做了精心准备,仅凭我两个弟弟的个人声望就能达到这个效果吗?“
屋内个人神态不一,大家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大将军在陛下回乡祭祖后,如果要铲除我们,另立新君,他现在可以得到朝野士人的大力支持。在中官和大将军之间,士人会支持谁?”许相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这个时候你们还不相信我,还不想办法及早应对,却在这里没事找事寻我的麻烦,我看你们离死也不远了。”
屋内众人几乎同时望向许相,有的面露恐慌之色,有的一脸愤怒。
段珪指着许相的鼻子骂道:“许公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
“哼!”许相不屑地看了一眼段珪,厉声说道:“和我说话,最好不要用手指着我。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们死了,我未必会死。”
段珪大怒,高声叫骂,曹嵩和樊陵赶忙把两人拉开。
许相一甩手,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不要叫了。”张让冲着段珪挥挥手道,“警告他一下就行。”
接着他望着曹嵩说道:“巨高啊,孟德上次说得事,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看起来事情很麻烦。现在大将军羽翼已成,想杀他也很难,所以你回去问问孟德,看他可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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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愁眉不展地回到家,把发生在张让府上的事对儿子说了一遍。
曹操说道:“这事司空大人说的不错,我觉得许先生的出现的确是有预谋。联想到皇后指婚,大将军亲自说媒,这许朱两家的联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京中形势突然逆转,大将军似乎已经稳操胜券了。”
曹嵩想了很长时间,叹了一口气,问道:“阿瞒,没有其他办法了?”
曹操笑道:“爹,叹什么气吗?这事还有挽救的余地啊。”
“哦?”曹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办法?”
“有。大将军为人过于谨慎,做事总是极力追求万无一失,所以大将军府里的人在出谋划策的时候,常常瞻前顾后,捉襟见肘。象何颙和袁绍之流都是心思慎密之辈,想出来的办法虽然非常完美,近乎无懈可击,但他们百密而有一疏,漏洞还是有的。”
曹嵩精神一振,问道:“漏洞?漏洞在哪?”
“何进没有想到陛下会将李弘从西凉战场上征调回京,这是他致命的漏洞。”曹操笑道,“明天,我去找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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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二。
曹操到司空府拜访许相。
“阿瞒,昨天的事,你父亲都对你说了?”许相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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