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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只不可伤他性命,倘若火并,也须看府里头地面目,毕竟养育十数年,不能不报,教威胜州里他等作难,只是不好。”
那安夫人听了,拿眼打量她半晌,喟然一声轻叹,犹豫不决。
吩咐安排已定,琼英方开了那院门,走进去时,见赵楚与孙安,正往外来,急忙拦住,道:“田定那厮,平日看是个人物,不想利欲熏心心渐黑,将好汉不当英雄,何必看他脸色?只说身有微恙,他若不来见,舍了去便是。”
孙安来看赵楚,赵楚笑道:“只在人家地上,便是有恶主,不闻有恶客,只是个面目,值什么?见他便是,更有安夫人既来,理当迎迓。”
琼英埋怨他不好,数落道:“都将人看的高,恁地辱没自家儿。”
孙安不解她十分的好,便问,琼英瞥一眼赵楚,道:“纵然我也有斩将夺旗的本事,只在府中,人说只是个女子,不当甚么看。倘若手头里并无精兵,谁将琼英当甚么?只看田家父子,将我好比个屋里头的买卖,送来送去,名为孝义,实则只看那三千精兵。只他赵大郎,座上也平对,不看下眼。”
孙安皱眉,暗暗摇头,心道:“赵大郎人才出众,心思深沉,诚然是条好汉里的第一条,只这不将规矩值当的,不是好,自古便有制,纵然这女子有十分本领,怎可这般高看?没的辱没了人品。”
却不是好出口的,随着赵楚的步,往外而来。
待见田定,那厮蓦然大笑,手指赵楚道:“本当是个人物,竟在两个当差的男女手上,左右奈何不得?看他卑躬屈膝的,便是有一身好本领,也勉强作个擎旗的大将,教在独松关里当差便可。”
又看孙安,看他身量长短,举止沉稳,心里欢喜,方下了鞭梢,点着道:“他倒是个人物,父王如今用人在即,倘若投我旗下,抬举个引军的,不在话下。”
那好汉们,登时窃窃纷纷,都道:“竟是这般个腌臜,早早辞了,江湖里落魄,也比在他下眼里受辱好千百倍。”
赵楚并不吃气,和声道:“人说见面不如闻名,少将军阅人无算,自是一眼瞧出好歹,倒也不曾想过叨扰晋将军处。”
田定自顾,矜持十分,请了孙安要往守将府里吃酒,孙安踟蹰片刻,拱拱手道:“只是少将军青眼,孙安漂泊江湖日久,几日来贱体颇有不爽,不如待渐渐好些,再来叨扰。”
田定略略失望,又看早已笼络独松关里好些人手,心满意足,分说几句,不忘轻视将赵楚拿捏,见他温和答应,颇觉无趣,只好先走了,回头又道:“许多好汉,正要吩咐好去处,这客院,却要早早让出。”
琼英大怒,便待发作,赵楚暗暗止住,道:“也不劳少将军吩咐,客店里住,也须安排银钱指使,半日来,颇多照顾,行时自不教你亏本。”
孙安也摇起头来,这般人物,怎能成事?
只看这田定二十来岁年纪,相貌堂堂,也有好武艺,竟这点心胸,以子度父,田虎能好将哪个地步?
将他一行看走,琼英道:“只看他手段,要将独松关拿住在手,看晋将军面上,不好作难——前日来时,关外行走,山后头有个磨石岭,本是窦氏弟兄盘踞的所在,如今早已荒芜,早早搬去,不看他下眼。”
孙安便笑:“看似是赵大郎与洒家面子,实则担待你许多。要不见田定这厮,何必拿咱们两个分说——只是一件,既在河北,早晚躲不开,便是回了邬某府上,左右为难。”
琼英焦躁,又着实没个由头,只好道:“休管这许多,能不见,半日也好。”
赵楚与安夫人见了,道:“我妻命在旦夕,只盼阿婆妙手仁心,感恩戴德,粉身碎骨以报。”
安夫人忙忙闪开不敢受礼,道:“阿哥少奈,只看病理,倘若力所能及,哪里敢不尽力。”
于是回了正屋,安夫人好是诧异,琼英在一旁笑道:“赵大郎人品自好,我甚敬重,虽是先来的客,不能居在他上,因此将正屋,安排他伉俪两个住了。”
安夫人又起了心,暗道:“也听这赵大郎,竟已结发?只说那玉香楼里的,待他千万的好,也不曾有问谁家娘子下礼,如何便有了大妻?”
当下将琼英打量,一边进了内堂,只一看崔念奴,心便起了波澜,忖道:“这女子,分明开了眉,散了眼,倘若果真是他妻,早早闻知,甚么缘由?”
赵楚怀了忐忑,只在一厢等她,唯恐听说一个无救,却看她拿眼去瞧琼英,好生不解,琼英也给看个满心混沌,奇道:“妗妗虽不与奴家寻常往来,往日相见,许多说话,如何看我?”
安夫人蓦然眼眶也红了,扯琼英往后厢,与赵楚道:“这娘子,容少少来说,倒有几句贴心的,要分教小主女。”
赵楚只听一个小主女,心下便知,只怕果真乱了满天星。
琼英慌忙摇手,哪里当主女的称,好是烦乱,拿眼来看赵楚,赵楚抚她肩头,道:“无妨,怕也是好的,也去听来便是,莫动了心气。”
安夫人失色,又看他将那手掌来抚慰琼英,不知计较,只好扯了琼英,转入后院内去了。
孙安直满头雾水,赵楚垂睑看崔念奴,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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