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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哥儿眼珠子转了转,左顾右盼看没人这才在赵清河耳边低声道:“曹大夫也想攀上国公爷这棵大树,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却被你夺去,让你成了常四爷的贴身,如何不懊恼。”

曹大夫和曹宽是一家,曹宽这般嚣张必是与曹大夫有关。

赵清河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这个专属还兼职男宠,曹大夫他行吗!话说回来,这办公室里的斗争在哪都是这般剧烈啊。

侯哥儿担忧道:“赵哥,这事可怎么办啊,若是你因此被轰出病马监……”

赵清河点了点他的脑袋,“我的药有用无用?”

侯哥儿连连点头,虽是没用过,可他深信不疑。

赵清河笑了起来朝他眨眼,“那不就得了。”

侯哥儿恍然大悟,眼睛亮亮的,“还是赵哥想得明白。”

赵清河笑而不语,不是他想得明白,而是他靠山厉害。

这消毒之药说起来实在空泛,如今条件难以证明如何有效。赵清河不过刚来,平日接诊得少,医术到底如何尚未可知,难免会不信任。总管早就知道此事必不会以此做文章,而且有常廷昭总管也不会如何,赵清河并没有什么担心的。

但这谣言起终究是麻烦,既然为病马监的一员总是特立独行也是不好,人是群居动物,还是渴望被他人认可的。

这种事他不可能依靠常廷昭,莫说别人不会打心眼里认可,他也不想自个混到这田地,什么都需要依赖人,枉为男子。

而这病马监还是有明白人,钟兴元专门跑过来支持他,让他不要多想。等他的医术被众人认可,那时大家自然会信他。

赵清河甚为感激,这事虽然对他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可有人支持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你这牛动了胎气却并不严重,我给你开副安胎药即可。临产前莫要再劳役它,否则一尸两命那就亏大了。”赵清河检查完一头孕牛,对着那主人道。

主人连连点头,拿了药方子就去抓药了。

侯哥儿愤愤道:“明知这牛有了身孕,还这般不小心,有些人就是坏心肠、”

侯哥儿并非是嘴毒的,今日竟是这般说话让赵清河有些诧异,“怎么这般说话?”

侯哥儿脸微红,也知自个说得过火,喃喃道:“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还被赶去干活,结果害得我弟弟没了。生我的时候也是这般,结果落下了病,现在动不动就骨头疼。”

这世对人既是如此,何况对牛。

赵清河庆幸自个不是女人,也不用生孩子,否则也忒命苦了。

侯哥儿去后头帮忙,没一会便急冲冲的奔了过来,赵清河笑道:“怎么跟火烧屁股似的?”

侯哥儿面带喜色,“有头牛病了寻不着方,几个大夫正在共同会诊。”

赵清河平日接诊的都是浅显的病状,根本无法很好的展示自己的医术,让人瞧出不一般。赵清河还罢了,侯哥儿却比他还要着急,就看不得别人说他不好。每日最是喜欢在病马监晃,就想寻个时机让赵清河露脸。

赵清河摇头笑道:“知你心意,可我又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病都能治。”

侯哥儿梗着脖子道:“反正这病我觉得你能治。”

对于侯哥儿的盲目崇拜,赵清河也颇为无奈,跟肖华他们有得一拼。还好这小子有眼力劲,不会到处瞎嚷嚷,否则遇上治不了的就丢人了。

侯哥儿既然这般看好他,他也不能退缩,况且他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

赵清河还未走近,就听到几个大夫在那辩证。

“此牛应为肝热传眼病,眼睑红肿,羞明流泪,淌出粘腻眼屎,耳耷头低,起云翳,舌赤苔黄,脉弦数。应清热凉肝,滋阴退翳,刺两太阳穴,服决明青葙子汤。”周大夫说得明白,可语气里却透着些不确定。

钟兴元摇了摇头,“之前我也是这般判断,可开了药却并无效果。”

魏大夫也点了点头,“肝热传病多发于夏日,如今尚且凉爽,得此病的几率不大。”

曹大夫想了想,问那牛主人,“你这牛眼部可曾受过伤?”

牛主人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有的吧?”

曹大夫微微皱眉,“眼胞红肿流泪,睛生翳膜,怕是创伤眼部而发的肝热外障眼,应下防风汤。”

周大夫却不认同,“可瞧着没有伤口,恐怕也不是此症。”

几位大夫纷纷发表观点,又被其他人否定,但是绕来绕去都逃不过清肝明目,觉得此病应为肝热所致。可钟兴元曾下过清肝明目的药并没有明显效果,让几位大夫陷入了困境。

赵清河听得差不多,觉得并非不可及之事,这才跨入门出言道:“可否让我瞧瞧?”

钟兴元看到他,连忙打招呼,“赵大夫,你快过来瞧瞧这牛,我们几个争论半天了也定不下来。”

周大夫和魏大夫并不热情,但也没有反对,还让出空隙给赵清河。曹大夫见此也不好出声反驳,只冷哼了一声,一副瞧不上的模样。

“倒是看看这次还能不能瞎猫撞到死老鼠。”

其他大夫不由微微皱眉,虽说他们也不敢断定赵清河医术如何,可上次治好那中毒的牛也能瞧出有些本事,怎么就成撞大运了。曹大夫这人未免忒不大气了,赵清河年轻也不应这般诋毁。

赵清河并不在意,上前查看。这牛摇头不安,角膜混浊,若非被保定住,总想用头蹭墙壁。赵清河张开这牛的眼睑,只见眼内有脓性分泌物流出,浑浊不清瞧不清楚。

“侯哥儿,帮我弄一碗百分之一的淡盐水来。”

“哎。”侯哥儿这些日子一直与赵清河一块学习,对一些词汇已经不陌生,没一会就弄来一碗淡盐水。

赵清河用淡盐水反复冲洗患眼内外的分泌物及污垢,终于能瞧得明白。

“原来是这小东西在作怪。”

旁边几位大夫不由诧异,除了曹大夫都围了过来。

“哎哟,这眼睛里怎么有只虫子?”周大夫诧异的嚷了起来,这下就连曹大夫也忍不住围了过来,竟是看到那牛眼里竟是有一条白色细长的虫体沿眼结膜边缘游动,若是不注意很难瞧得出来。

曹大夫忍不住问道:“这眼里怎么会有虫子?”

赵清河却是对着那主人道:“你家苍蝇是不是很多?”

那主人怔了怔,“对啊,我家旁边有一处污秽之地,不管春夏秋冬屋子里的苍蝇都多得很,尤其是那牛棚苍蝇都快成灾了。”

“这便对了,此虫叫吸吮线虫,以家蝇为宿体。当家蝇吸吮牛泪液或眼分泌物时将其侵袭性幼虫自口器中排出,幼虫在牛的眼结膜囊内及泪管处生长发育为成虫,致使牛患眼虫病若不不及时治疗,不过几天就能失明。”

那主人听得晕乎,却也知道是苍蝇作怪,拍拍脑袋,“啊,怪不得老人都说苍蝇是不干净,要吃过苍蝇舔过的东西会生病。”

赵清河点点头,“防鼠防虫非常重要,许多疾病就是依靠他们传染的。你们家里一定要灭苍蝇,否则不仅畜牲连人都会生病……”

那主人连连点头,“怪不得我儿从小就容易拉肚子,只怕也是因为这该死的小虫子,回去我非要找个法子弄死他们不可。大夫,这牛可咋治啊?怎么把这虫子给拿出来啊?”

赵清河笑道:“无妨,这虫子只需下点眼药就能杀死,在座可有人吸旱烟?”

旱烟?大家伙不由都怔了怔,不明白赵清河是何意思。若是肖华在肯定又要大呼小叫,之前救牛用水烟,现在用旱烟,这烟虽然臭烘烘的,用处还挺大。

那主人正好是抽烟的,便是将自己的烟斗递给了赵清河,好奇问道:“小大夫也要来一口?我这烟草是自个弄的,味道可好。”

赵清河笑着摇头,将那烟管拆下将里边的烟油制成水溶液涂抹在牛的内眼角。

“两日上一次药,大概两到三次就能杀死这小虫子。这牛现在已经有角膜翳者,你在家用温热水浸泡烟叶,纱布过滤,然后用那烟叶水冲眼,连用四次可痊愈。若你弄不了,可带到这里来。”

那主人睁大眼,“这就成啦?”

赵清河笑着点头。

那主人嘿嘿傻笑,“这可便宜,自家就有药。这回看我婆娘还不让我抽烟,瞧,这玩意还能看病呢。”

“抽太多烟是不好。”赵清河笑了笑,不忘提醒道:“你家一定要注意防蝇,否则以后还是会病,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好运气是这小虫子了。”

那主人红了脸,家里苍蝇多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夫可有药方?我们也折腾过,可就是没什么效果。”

赵清河道:“药方我倒是有,但是这药也不好在屋里一直熏着,你得把那源头处理掉才行。”

抓好药那主人离开之后,侯哥儿不由感叹,“这预防疾病还真是重要,小小苍蝇都这么厉害。”

赵清河笑道:“这是必然,老祖宗说的防胜于治可不是乱来的。”

周大夫和魏大夫一同过来,齐齐对着赵清河鞠了一躬,把赵清河吓了一跳,“两位大夫这般可是要折煞我了。”

魏大夫摆摆手,“之前听人说你那什么消毒药方时候还不信,如今心服口服。”

赵清河连忙解释道:“我那消毒药与这个作用虽然相似,却是两码事。”

周大夫面带惭愧,“之前觉得你年轻,总难免有轻视之意,如今看来是我们浅薄了。赵大夫医术高明,许多地方乃尔等不可及。”

赵清河谦虚道:“我还在学习中,有许多地方都不懂,只是碰巧罢了。”

魏大夫却认真道:“世间哪有这么多凑巧之事,赵大夫无需谦虚。”

赵清河笑道:“以后我们互相切磋,一同精进。”

至此,周大夫和魏大夫对赵清河的态度也有了很大变化,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都喜欢叫上他一同会诊。两位大夫惊喜的发现,赵清河所学有许多地方是他们未曾接触的,对他越发喜爱和尊重起来。从前最是害怕特别之症,如今反倒是期待起来,看赵清河有何妙方。赵清河不吝赐教,让他们的医术也跟着精进不少,作为一个热爱本行的医者,如何不兴奋。

两位大夫态度亦是如此,下边跟随的学徒小工又怎会刁难,风向很快就变了。

至此,赵清河用自己的医术,在病马监里站稳了脚跟。

作者有话要说:求更上去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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