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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年,梨花上初一。放学回家的路上,她看到队里的几乎所有的男劳力都在抬着粗壮的水泥杆,用很粗的麻绳环在杆身,劳力们肩头放着厚厚的扁担。沿路每相隔一段距离就放了一根,肩头还在缓慢挪动等待放倒。
水泥杆应该很重很重,因为梨花知道这些人都是队里公认的壮劳力,抬杆时都显得很吃力,而且一根杆差不多是十来个人在抬。
梨花问:“这些水泥杆用来干什么呀?为什么要放在路边?”
“这是电杆,我们这里要通电了!”叔叔伯伯们一边喘气一边回答。
“真的吗?我们这里要通电了!太好了。”梨花开心极了,对“电”梨花是不陌生的,公社政府就在夹堤三队旁边,四队也离得近。队里卖菜的乡亲都是在街上卖的。
从小梨花就知道,与自己村庄相邻而居的公社里,是有电的。小学一年级有一次老师要同学们用“继续”一词造句,住在街上的车莉造的是“晚上停电了,我点着蜡烛继续学习。”
当时匡老师念给同学们听,还夸她造得好。
坐在台下的梨花第一次听到了“电”这个词,有电就可以学习、写作业?电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蜡烛”,为什么不是点灯学习?小小的梨花没有问别人搞懂这些,因为她觉得村庄里的伙伴们也都不会明白这些。
后来大一点了,跟着队里的大男孩去公社邮政所里挤破头,去追赶的《霍元甲》的情景还深深映在脑海里。
想到这里,梨花笑了,要是家里也有电了,就可以不用点煤油灯写作业了。其实,作业是背了黑锅的,妈妈很心疼煤油,总是催一家人早点睡,作业一般都是天还光亮的时候就完成了。作业本来就少,加上放学放得早,完全没必要在煤油灯下赶作业。
不知道隔了多久,起码一年以上,劳力们又把电线杆子一根根立起来。待立起来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水泥杆子顶部拉上了电线。
快了,快了,这下就真的快了。大家每天的生活依旧,但门口的电线杆子,它是把我们引向新生活的希望。
梨花一天天看着电线杆子上的变化。家家户户门前,从电线杆那里搭上桥了,前门屋檐下的壁上,挂起了电表。大人反复叮嘱“千万不要摸电表,会触电的。”
1985年,夹堤村通电了。通电当晚,孩子们走出家门,奔走相告,激动得流出了泪水。
“哇,电原来是这样的东西”,梨花兴奋地在五屉柜上的镜子里看自己。在灯光的照耀下,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这么美。她久久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笑容满面。煤油灯下,从来没发现过镜子里的美人。
爸爸还在卧室选用的一个枕头开关,其他伙伴家里都是拉线的。开始大群还不信,只需要摁一下,就有电了。梨花让她来家里试后,她终于相信了。
没事,孩子们就拉拉电,大人看了,就教训孩子,“不能老是拉,容易把灯泡烧坏,哪里那么手多。”
对于这样的教训,孩子们是接受的。“电”是个新鲜事物,灯泡大家也不了解,别真的烧了,那多不好呀!
当沉睡的村庄通电后,天上的繁星也比不过吊在梁上的电灯。一个小小的灯泡,让满屋生辉。夹堤儿女,由高高的电线杆的指引,将迈向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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