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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迅速,时光如梭,不觉五月端午来至。吴府经阖家老少连带亲戚朋友,经一个月半连明得夜的紧整抢修,已焕然一新,但见翠竹苍松掩映着楼台亭榭,曲水方池灼照着玉阶雕栏,粉墙青瓦、红柱绿窗、是处假山真水、纤桥芳径,更有那蕉棕葵榴、荼蘼木香,无不堂皇华美,好一个神仙府地,世外仙源。
五月端午,吴府宾朋暴满,瑞娘打扮得如神仙一样,王礼部之子唤王瑞堂,长得也是器宇轩昂、仪表非凡,哈,毕竟,人家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只见他长身玉立,姿势潇洒,宛如临风玉树一般,神态威威武武中又不减洵洵儒雅。行过大礼之后,那瑞堂忙着向各亲友致酒,到了秦普,陈义特介绍说,这是二姐夫,是亲戚,莫不认识,那瑞堂端详着风姿绰约的秦普,也是好生敬意,忙说“不敢”,接着三人彼此恭维,又谦让说笑,瑞堂竭力邀请秦普日后上京城发展,秦普感念,遂与瑞堂接连豪饮三大杯。
至晩夕,各宾客都打道回府了,王吴两家至亲之人都在厅堂上闲坐,吴老太突发现满堂之人少了秦普,遂问“怎不见秦家姑爷?”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大小姐桂娘说“咱家又没了婉娘,他在这儿干什么?”吴老太遂耷拉下脸,责备着说道“没婉娘,又怎的?他不照样是咱家姑爷!嗐!要说,咱家就没个礼数,好歹他也在这帮了恁长时间的忙,帮忙也是因了亲戚,谁知不把当亲戚看待,让他一个荒凄凄地去了,平时,无事无非的,对他也没个想头,有事了,来了,还是当外人看,还有咱家姑娘,没了一年了,谁去看过她?”老太说着,兀自流下泪水,众人惭愧,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陈义道“其实,他走时,我拦他,他推有事,想,如他不愿在这儿,咱强留下他,明知他少了人,看着咱们,他也不自在,不如索性让人家走吧。”老太接过话说“你让人家来帮忙时,怎不怕人家不自在,你待他亲热些,他怎会别扭,哼!一家子好不缺礼少道的”。众人又再不言语。
话分两头,且说,秦普与陈义等喝了酒后,即打马回家,其实时日还早,正初夏天气,不冷又不热,一阵风吹过,秦普颇感爽飒,酒亦喝得正好,浑身舒坦。不觉间,就来到了中大街,却见李班头娘子刘氏,正掂着一包药,嘟嘟囔囔地从百草堂走了出来,一见着秦普,即对着秦普嚷道:“你看这没槽道的,将个傻子给我一撂,说走即走,连个声言也没有,侍候儿子,倒成了我一个人的事了。”
听了这话,那秦普已是知得了李班头家那患颠痫的儿子又犯病了,李班头也又上得府衙内去了,妇人正不满。
秦普不由下马迎了上去,说道:“啊呀!我的嫂子,你且莫烦恼,我那老兄已是不易的了,你就莫再添乱了,端人家饭碗,岂是如作自家勾当的?岂是想不去即不去的?”
那妇人道:“谁让他家那么多事呢,谁让他摊上个不死不活的……。”没有说完,却将话抑了下去。
秦普忙说:“话不能这么说,他生下也是个好好的,只是后来犯得病,谁个能保得了一辈子不病呢?”
妇人接过来,却悻悻道:“却是没见过犯这拙病的,也不知他老李家上辈子作得何孽?”
秦普不觉叹了口气,遂耷拉下头,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只听任那妇人喋喋不休地唠叨。而那妇人在兀自地、牢牢骚骚地说了一晌后,猛然觉这一晌秦普竟不接她的茬,由着她一个人说,不由变得窘窘的,一瞬的无措后,也立刻改了口,讪讪道:“呵!看我这管不住的嘴,人来疯一般,想到哪说哪,幸好是说与我那好兄弟,倒象是要把气要撒到兄弟身上一样,啊!兄弟,可不是啊,千万莫怪啊!”
秦普抬头,却莞尔道:“不怪,知嫂子心内憋屈,有苦向兄弟倒倒也是可以的。”那妇人却“扑哧”又笑了,道:“有什么苦,还不是儿子那点子儿事,疯了一晌,这会儿又好了,没事人一样。”
秦普即安慰道:“如此就好,也不是常犯,慢慢治着吧。”
妇人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都老生常谈了,只是你那哥哥一到家就不说话了,我的兄弟,我有多烦恼,却是向谁说,我有多少事,却是又向谁合计?他个待理不理的。”
那秦普说:“我哥哥苦,嫂子多体谅些,再一,我哥哥自是有主见的,无需合计,你也省省心。”
妇人不觉叹了口气,道:“我妇道人家,自是无主见的,不免愁烦,他有主见,却不向我说,让我一直干着急,我岂是容易的?”说着即欲流泪。
那秦普忙道:“我哥知你亦苦,怎耐男儿汉哪个是恁会说的?他说不出安慰你的软话,心里却是体谅你的。”
妇人叹了口气,道:“我岂不知他的苦,两个大的都不管,将来这一累赘还不是留给我俩,我岂不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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