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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业兄这话可就差了,英国公这等奇功,天子又怎么会不记在心里?”金仁问笑道:“有这情分在,敬业兄就享用不尽!”
“仁寿兄!”李敬业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但他的双颊依旧僵硬:“家祖的功劳都是在先帝时立下的,当今天子时可没有什么功劳,人在时还好,人若是走了,这情分二字就难说了!再说先帝的功臣子弟到了本朝仕途也都一般,我若是不用些心,只怕担不起祖宗留下的家业!”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公等或居汉位,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
王文佐一边在心中默默背诵那篇脍炙人口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拜骆宾王的如橼巨笔所赐,后世对古文稍有涉猎的中国人就没有几个不知道徐敬业这个名字。而王文佐一开始并没有把李敬业和徐敬业这两个名字联系起来,只是觉得有些耳熟,直到后来得知这李敬业是英国公李绩的孙子,王文佐这才想起来英国公李绩本姓徐,名世绩,因为功高而被太宗皇帝赐姓李,太宗皇帝亡故后,为了避讳,他又将姓名中的那个“世”字去掉,改名为李绩,故而他的子孙也跟着姓李了。后来李敬业起兵造反,武则天便追削李勣等人的官爵,将其掘墓砍棺,恢复本姓徐氏,于是李敬业又变成了徐敬业,看来这小子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家伙,后来造反一点也不奇怪。
“王参军!我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吗?你怎么一定盯着我?”
啊!王文佐这才发现金仁问和李敬业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知自己方才心中想事,露出了破绽,赶忙笑道:“在下方才看李兄的相貌非同寻常,不想多看了几眼,还请恕罪!”
“哦?三郎你还会相术?”金仁问笑道:“不错,这也是琅琊王氏的家学,今日不如显露一番!”
“哦?王参军竟然是琅琊王氏!”李敬业态度大变,拊掌笑道:“也好,今日恰好在这河阳桥头偶遇,便请你替我相上一相,看我命数如何!”
“在下哪里会什么相术,二位莫要说笑!”王文佐一边拒绝,肚子里一边暗骂:“这厮果然骨子里的反贼,他爷爷还真是没看错人,让他在家里老老实实读书才能保一家平安,只可惜活着的时候管得住死后管不住,到头来还是受这厮牵连,被武则天掘墓砍棺,死后都不得安宁!”
“真的不会?”金仁问笑道:“那你方才为何说李兄相貌非同寻常?”
“这个——”王文佐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被四道炯炯的目光逼着咽了回去,面对着眼前这位爷,他还真不敢乱说。自两汉以来,谶纬相面便是显学,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不笃信不疑。这玩意当然没啥科学性,但架不住信的人多,信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身为当权者也不敢不信了,往往也有杀错没放过。自己这里乱说,指不定哪天这厮犯了事把自己牵连出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兄额角峥嵘、国字脸,眉骨平整,下颌微收,双目如星,唇如涂朱,鼻如悬胆,是以在下说李兄生的好相貌!”王文佐不得已,只得将自己以前看《说岳》、《薛刚反唐》中对主角容貌的描述背了几句,想要蒙混过关,却不想金仁问一拍桌子:“三郎你还说自己不懂相术,你这几句不是内行的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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