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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上纲上线的话一说出来,不知有多少人立即在肚子里骂陈执中你这傻13!莫非今后还不许老子们家的儿孙上街了?去你妈的!
连最公道的王曾也听不下去了,出声道:“陈谏议过虑了,一些娃娃,意气之争在所难免,朝臣家中,又岂能尽绝?何必小题大做,据我所知,吕坦夫处理,各家都服帖了的,此事就不必再议了吧?”
鲁宗道这个帮理不帮亲的老家伙听了就不依,插话道:“参政此言,下官不明,我辈行谏议职责,可风闻奏事,纳与不纳,官家未言。若小看此事,日后酿成大祸,小处说坏了朝堂和气,大处说若有含私挟愤之小人因之报复,岂非今日之草灰蛇线所起么?”
这一回瞎子都知道他在说谁了。飞镖脱手,威力很大,朝堂上忽然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响起一个人的名字:丁谓!原来鲁宗道和陈执中的目标是丁谓啊!
其实鲁宗道和陈执中也不是俩傻子,怎么会揪着这么件小事不放呢?没别的,就是因为这小事扯上了丁谓。丁谓做的恶事挺多,但有一样,就是每件事他都领了圣旨再做,所以不敢过分攻击,投鼠忌器嘛。但他老少二位最近嗅到官家对丁谓日渐疏远,就想趁机下点烂药,让这厮离死再近一点。
目的就是这样,只不过有了小小的偏离,鲁宗道脑子好使,说话却不太艺术,你搞政治斗争的人怎么能不知道点到为止是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呢?说出来让官家心烦一下就得了,挑明了有啥意思。这不明摆着招大家恨么?
这时候丁谓出来说了一番大家都想不到会出自他嘴里的话:“启奏官家、圣人,此番闹事,的确是臣平日管束不严所致,臣外侄吴某,已被臣重责后遣送回乡看管去了。臣前日也修书各家致歉,今日既然鲁、陈两位大人弹劾,臣也无言。今后若臣家人再有此事,无辜寻衅或欺压良善者,臣会即时辞差。若两位大人依然觉得此事须严查,那就请开封府按律执行,臣无异言!”
丁谓神色自若,鲁宗道、陈执中有些愣神。按照他二人设想的剧本,不该这样演啊。丁谓之(丁谓字谓之)号称辩才无碍,从来都是进攻型选手。他二位正要引丁谓跟自己吵架,闹得官家不舒服,才达到目的。只是陈执中没想到鲁宗道如此直白就说出那番话,更没想到丁谓这招以柔克刚玩得潇洒之极。
王曾暗暗摇头,其实丁谓最近的变化他多多少少还是瞧出了些的,脾气比先前和气了,做事也不太极端了,讲起话来锋芒渐渐内敛,不似以前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了。王曾不太明白丁谓的改变源自什么,但他是个君子,君子见别人有改进都会很高兴的。因此,今天鲁宗道和陈执中的胡说八道他觉得很没意思,这不是胡乱攀咬么?
丁谓的改变其实就源自于那天在钱惟演家的一局棋和梁丰那小子的两句诗。
大道理谁不懂?以他丁谓之才,要照梁丰那样的道理说一天都不带歇气的。关键是情景交融之下的感触,这个可难得啊。譬如佛家禅宗讲顿悟,就是一辈子在找那么个能举起大棍子把自己打醒的人而已。
梁丰说的话,换在别人口中说出,老丁只会当作是对他的挑战。偏偏梁丰这个黄毛少年下棋赢了他,还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鬼样子说那么两句,这是丁谓横行多年想不到的情景。于是回到家去翻来覆去老是这小子的影子堵着自己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忽然也就想通了,是啊,战罢两棋分黑白,一样何处有亏成?我他娘的这是图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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